她指着来蹭吃的秦氏就道:“你今天再来喝汤,我就告诉江村长。你这样占小便宜,江村长说过是要挨打的。” 秦氏馋鸡汤,可也不敢惹来江婆子,嘟嘟囔囔往外走:“我就只喝一碗汤,又没吃你一块肉。 江村长不在村里,你找不到的。 哼!小小年纪就这样抠,以后嫁去婆家都不喜欢。” 田桃气得立即也往外走:“江村长不在,李叔总在,我这就找他来评评理,看你这样天天守着别人不干活对不对!” 秦氏一听李老实,脚下立即走得快了几分,拦住田桃:“我说你一个小女娃子这样厉害干啥,不就是几口白水嘛,我只尝尝咸淡。 不喝就不喝,又不是没喝过。以前我生根庆时吃了三个肥鸡母,那油啊厚得吹都吹不开。” 秦氏一边说,一边不再停留的走了,她怕江枝,更厌恶李老实。 李老实就像要咬人的牛苍蝇,围着自己嗡嗡转。 嘴巴又毒,自己想在别人田边掐几根葱都要被抓住挖苦几句。 而且还漏风,见到江村长就“呱呱”说个不停,要是被他抓住自己在田家,指不定要跟江婆子说些什么话来。 秦氏眼馋着吃鸡,李老实是真正在吃鸡,此时正坐在徐根有家的饭桌上,大口吃着肥鸡肉,一边吃还一边说:“根宝,你们这次挣着钱了!” 徐根宝和王小菊回来了。 两人第一次出门,走了出去二十多天。 前一段时间天天下雨,山路湿滑不敢走,这几天晴了才出山回家。 比起二十天前的狼狈,现在徐根宝虽然瘦了些,可整个人的精神很好。 都说钱是人的胆,衣是人的脸,出门一趟带回来东西,顿时说话都要硬气点。 徐根宝嘿嘿一笑,故作矜持道:“也没多少,就是二十几只鸡,一百多文钱。” 李老实看一眼满院被绳子联着两脚,又绑着翅膀,正扑腾蹦着走的鸡,呲溜吸一下口水赞叹道:“这么多鸡,该吃一段时间了!” 他话才说完,王小菊一手牵着孩子,一手端着专门给孩子剔的肉从灶间出来,听到李老实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李叔,我们这些鸡是要卖钱的,哪能都吃,这只鸡还是专门给娘杀的,娘给我们带孩子辛苦了。” 能被儿媳妇感激,刘氏是打心眼里高兴。 这只鸡杀了大家都吃,其实分在每个人碗里也就一两块肉,里面更多的是一些菜。 李老实一直跟徐家搭伙吃饭,自然也要吃。 刘氏看看尴尬的李老实,忙打圆场:“小菊,你李叔还是帮了家里不少事,我前几天下田打谷,磊娃子还是你李叔在照看。” 李老实是孩子王,混到现在,村里大小孩子都归他管,就连四岁的磊子也要找他玩石子。 农忙时,本就偷懒耍滑的李老实就成带孩子的了。 牵着老骡子不是在驮粮食,就是在驮孩子。 农忙时小孩子最容易出事,大人干活难免有疏忽,有他这一帮忙,让其他人放心不少。 王小菊说鸡要卖钱,也不是故意让李老实难堪。 他们这次进山找到一个村,兵荒马乱的难得来一次弹花匠,果然家家都要弹棉花,翻新被褥。 活不少,但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苦活。 没有新棉花,都是老被褥。 那些被褥是十几年,几十年的老物件,硬得像铁板,脏就更别提了,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 徐根宝和王小菊在口鼻上蒙几层布都防不住的灰尘。 换成以前,两人可能丢下不做一走了之。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知道全村就等着看笑话,也就鼓起勇气干下去。 钱不好挣,村民也没什么钱,于是说好每翻弹一床收五十文。 夫妻俩从早到晚能弹两床,算了算,除去棉线成本,余下还有一半纯收入。 一连干了二十天,出山时收账,村民没钱,每家用鸡抵债,一只大肥鸡就当五十文。 这些鸡拿出山能卖到七八十文一只,没有亏着反而赚了。 就是活鸡又重又不好搬,但夫妻俩还是拼命三郎一样把鸡背回来。 在路上死的鸡自己吃,活的鸡就要卖钱。 王小菊想过了,自己去梨花镇卖鸡,一定要摆摊摆到娘家嫂子眼皮底下,让她们看看,自己离开娘家没有饿死,这一趟就挣了一两多银子。 不过,她这自然只是想想,徐根有和刘氏都不许王小菊再去招惹娘家:不管怎么,做不成亲戚也别当仇人。 于是徐根有把鸡送了一只给田贵家,又给巡检站张军头送一只。 接下来就在官道路边放上鸡笼,没两天就全部卖给过路的商贩了,一百文一只。 这两天田家母子平安,大家欢喜,只有秀才娘子有些不好过了。 她还是在绣花,绣着绣着,她就停下来看眼前扇面。 还是如往常,针尖下红梅依旧飘飞,可她却感觉这些梅花像是活过来一样,多了生机和灵气……
第253章 莲花的委屈 看过儿子,徐根宝夫妻俩就又进山去了,现在已经十月,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挣钱的时候。 这一次身上银钱分文不带,只带了所需要的棉线。 刘氏也没有之前的牵心挂肚,在山里虽然人生地不熟,又要吃苦受累,但有张军头的人带进去,没有被欺压。 徐根宝把卖鸡的钱全部留在了大哥这里,他让徐根有帮他也买着砖石木料。 他自己也要跟大家一起修房子。 农活做不完,随着时间过去,收完稻子,又到割红薯藤晒猪草,泡猪草,挖红薯,种播种冬小麦的时候。 村里人对桃儿娘死里逃生的议论也就渐渐淡去。 因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天天去听墙根的秦氏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田贵熬药说以后再不生孩子了。 秦氏撇嘴:不生孩子怎么吃鸡! 她馋鸡,莲花就又被牵连了,被她天天嘀咕:“你说你这天天有吃有喝又不饿着,怎么就不生孩子?” 儿媳坐月子,自己就有理由跟着吃鸡。 农家的鸡都是钱罐子,不是随便想吃就能吃,不光是自己舍不得,就是被邻居知道,也会被人说“好吃不留种,蛋鸡都不放过”。 听到婆婆又说自己不生孩子,莲花终于忍无可忍回怼:“你也是生过孩子的,我怎么不生你会不知道?我跟根庆稍微碰一碰你就起来敲门撒尿,还怎么生!” 秦氏勃然大怒:“怎么就不能生,你生不出孩子还怪上我了,你跟根庆睡在一起碰过几次我门清。 我当年是碰过一次,根庆他爹跟我分床睡也生了孩子。 你两人天天睡在一起,还想天天碰?你就不害臊。” 莲花羞红脸,哭着跑出门去。 秦氏跺脚骂:“不知羞的花子,天天碰男人。” 莲花一路哭着跑进山崖边,这里有她家的一片红薯地。 徐根庆此时在地里割红薯藤。 旁边,轮转到自家养的两头小黄牛在低头吃藤子,新鲜藤叶已经吃得肚子鼓胀。 剩下的给藤条还需要收回去晒干,到冬天喂猪喂牛都可以。 徐根庆正忙碌着,却见自己媳妇哭着跑来。 “怎么了,好好的又哭。” 他抱着红薯藤走过来,顺带把周围所有的红薯藤收拢起来堆成,准备用放在旁边的背架背回去。 莲花一屁股坐在背架上,抹着眼泪哭述:“还不是怪你娘,又在说我生不出孩子,还说我不知道羞臊,天天缠男人!” 徐根庆眉头紧锁:“她说就让她说去,你忍忍,等地里红薯挖了,我们就跟田叔他们一起修房,把房修好隔开……” 莲花一把拉住他:“我不想等,凭啥天天要我忍着,不是你娘忍!这又不是我的事,是你娘不让我们生的。” 徐根庆也无可奈何:“我娘就那脾气,我能怎么办,说也说了,她不听。你总不能让我像江婶子那样打她一顿。” 莲花一听又是这话,气得抓起红薯藤子就对他砸过来:“你们就只知道欺我,我要回娘家!” 她知道,徐根庆就是拿婆婆没办法。以前婆婆跟大嫂吵架,还有其他叔伯可以说几句。 现在家里没人能管,娘就天天盯着自己说,徐根庆也无奈。 除非让江婶子动手。 可徐根庆再是觉得自己娘不对,也不会让人打秦氏的。 回娘家就更难了,回家都说不出口,还要被骂一顿。 莲花气得不行,坐在地里放声大哭。 徐根庆慌了,自家这地虽然靠着山脚,跟其他人家的地隔得远,中间还有江婶子家的大片红薯地,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可莲花哭得太大声,要是被人听到传到,肯定会说自己在打婆娘。 江婶子说过,到处兵荒马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这日子要活一天,就要好好过一天。 实在过不下去就别过,谁要是打骂婆娘,她就要拿黄荆条子抽人:看棒子打在自己的肉上痛不痛。 已经有秦氏和徐根宝夫妻当例子,大家都知道村长说打就真的要打,徐根庆可不想再跟着被罚。 他赶紧坐到莲花身边好言哄着:“别哭别哭,我回去就让娘别管。” 莲花想起秦氏骂自己“不害臊”的话,心里憋屈的慌。 知道哪怕徐根庆回去让婆婆别管也是无用的,反而会认为自己挑拨是非,让母子吵架,就越发哭得厉害。 徐根庆也感觉自己心累得慌,他一屁股坐在莲花旁边,唉声叹气:“你说我能怎么办?娘只有我这个儿子。” 莲花抽泣着道:“你们说以前的江婶子就爱撒泼骂人,小天走了她就再不随便骂人。” “大嫂跟婆婆在一起也爱吵架,现在大嫂走了,怎么婆婆反而还更爱骂人了?” 徐根庆也无法解释自家娘是怎么了,但江婶子虽然还是打人骂人,那也比娘好多了。 两人说几句话,莲花渐渐也不哭了,婆婆就这样,自己还是只能等多修几间房分远些。 徐根庆看见旁边山坡上长着已经开始变得金黄的糖罐子,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山里孩子的零食,虽然还差着时候也可以吃了。 他忙跑过去扯下几个果子,然后在石片上磨去刺,又剥去里面的种子,这才递给莲花:“你吃,这甜!好吃我又给你剥。” 莲花也是山里娃,自然吃过糖罐子,于是一边还在打哭嗝,一边吃糖罐子:“……呃!没打霜……呃!还有点酸!” 徐根庆看看地边还堆放的几堆苞米杆,又看看脸都哭花了的媳妇,心底突然有点痒痒的。 莲花天天被婆婆骂,他也是才二十岁的男人,说来成亲两年多,就没有好好抱着媳妇睡过囫囵觉。 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就那样笨呢,委屈媳妇又委屈自己,这地方可是荒山野岭连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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