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句网络用语: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农村路更滑…… 就好像那些冲进人家抢劫的流民,他们想的是杀人放火吗? 不会,他们本意不想杀人,在淳朴善良的心里只想占便宜。 至于别人的损失如何,他们不会管,甚至会觉得我不就摘了你的些菜,多占了一尺土地吗?这才多大点事! 至于那几个长舌妇的宣传下,这些外来户已经把自己当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棍,江枝也不想解释,这样挺好的,一直就这样认为,可以少麻烦。 此时,医棚那边的喧闹更甚了,江枝几人再慢也走到现场。 入眼人头攒动,几乎所有人的聚集在这边,医棚外,徐长寿被扒了裤子按在木长凳上打军棍,每一棍都打得鬼哭狼嚎。 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除去还没有成亲的姑娘脸皮薄,那些老婆子小媳妇全部都在围观这难得的盛事,以后又是一辈子的谈资。 徐耀祖和他媳妇跪在萝旁边湿哒哒的泥地上,也是鬼哭狼嚎的求饶以后再也不敢。 张军头冷着脸:“我是看在你们年纪大了,只打三棍,要不然直接十棍打死。” 徐耀祖吓得脸色苍白:“谢、谢张什长开恩!” 打完,徐长寿已经只能哼哼,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羞的,趴在那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徐耀祖一人架不起来,还是徐家的几人帮忙抬回窝棚,这里的认地才继续进行。 这一次再无人敢多话,徐长寿家的地被其他村民帮忙验证过,还是还给他家。 外来流民也一一报了原籍和人口,只等有无主地再行租赁,很快这里就进行到尾声。 江枝几人就站在人群后,等最后一波人离开,才走到张军头跟前夸赞道:“张什长有魄力,轻松就拿住这些刁民泼妇。” 张军头也早就看见他们来了,冷哼一声:“营里那些兵痞子再横,也翻不出老子手心,我还怕他一个老妖放刁。” 他早就想收拾徐长寿,从想赖在医棚就有这心。 只是为了安抚刚回来的几家徐家人,没有对徐长寿动手,只让人丢在水沟里小罚一下,让他知道点怕的。 没想到徐长寿胆子真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当傻子,这可正给了张军头理由。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和江枝和小满这些徐家人说。 小满也喊了一声:“张什长!” 张军头点点头:“走,进屋再说!” 在风地里坐这样久,他也感觉冷了,最后这两家人的事简单,就进公事房里办。 公事房里早已经放上炭盆,虽然没见多少火星,但一股燥热消了房中阴冷。 张军头想着就这俩户人家,三两下办完就问自己向德金和章县令的事,可真正办起才发现不简单。 “张什长,小满嫂子是从外地回来的,户籍不在这,已经上山住着你看怎么处理?” 江枝听到这里要重新登记人口,想到春凤的户籍,立即把问题抛给张军头。 说起来,春凤是黑户,尤其是之前还牵扯到一桩人命。 在山上时,两家人已经商量过,万一春凤被人发现,就一定要矢口否认跟那个胡老大有什么关系。 只说是小满找到她就走的,不知道胡老大。 对这方面的问题,江枝也问过最早认出春凤的李老实。 结果他也没有证据说胡老大失踪跟春凤一定有关系,只是同时失踪了一男一女两人,所以才怀疑是同走。 气得江枝差点放猪咬他,俩家人担惊受怕几个月,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现在唯一的问题还是从春凤拿着和离书离开两年,徐家这边的户本就改过。 徐大柱还是单身,两人没有婚姻关系,户本也没有她的名字。 张军头见江枝和小满拿出地契、户本,还问这样简单的问题,有些奇怪:“以前的原籍在哪里,就直接写上,我这里再写一笔就行!” 外面的流民想要在这里落户的,都是这样操作。 江枝再提醒一次:“小满嫂子以前在村里住过!” 张军头还是不解,又恍然大悟:“这有什么关系,写上原籍……哦,你是不是想说那女人现在嫁给徐小满的哥了?” 江枝哑然,这些时间里流民来来去去不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张军头早把半年前胡老大和一个女人失踪的事给忘了,自己等人还紧张得不行。 张军头见江枝提起女流民入籍自然就想到婚嫁。 既然张军头忘了,那件事就不再提,江枝看一眼小满,让他记住口风。 小满反应过来,赶紧点头。 江枝才道:“小满嫂子跟人有婚在身,现在入籍就不好办!” 春凤与人有婚姻,现在还是他人妇,逃跑时自然没有和离和休书,即便是在徐家住着,若人家寻上门来还得被带走。 果然,张军头一听春凤有婚在身,顿时就皱眉:“你们这是私藏拐带啊!” 小满急了:“我嫂子跟我哥生有孩子,只因为我哥摔伤瘫痪,嫂子才被她娘家人强行改嫁。 现在她愿意留在我家的,她不回去,他们虐待她,连手指都打断了,张什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小满着急,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 江枝解释道:“现在这个嫂子跟小满大哥是少时原配夫妻,还生有孩子,因为误会被逼改嫁,现在她要重新回来入籍。” 张军头听明白了,搓着手道:“破镜重圆是好事,可现在入籍就是一女二嫁,别人追来也是麻烦,我们得好好斟酌一下。”
第139章 解决问题 其实说斟酌,也就是三个臭皮匠在商量。 张军头是军汉,他现在登记户籍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面对这种家庭伦理还就不如村头老树下的长舌妇。 小满就更不用说,在他看来,谁敢上门骚扰哥嫂,自己直接提棍打死完事。 江枝想的方法不可避免的会带入现代观念,那就是离婚再嫁,大家好聚好散,不过在这里,这种方法行不通。 这里,一纸婚约就可以决定女人的自由,婚嫁也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柱可以因为爱,用和离书将人送走。 那边同样可以用婚书将人禁锢折磨,除去娘家人说几句,旁人还无法插手。 小满爷说过,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了人,到时候无论怎样花多少钱,哪怕卖地也要留下春凤。 张军头嗦着牙花:“现在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那边的人在路上死了,或者也留在外地,根本就不过来找。就是找过来,你们赔几个钱就是!” 说到这,他挤着眼道:“你现在不正跟章县令有联系吗?到时候让县令老爷解了那人婚约就是!” 男人的想法就是不同,哪里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考虑。 要想解决问题,无非一是权、二是钱,只要关系到位,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江枝觉得这样也行,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别自己先把自己愁死。 旁边小满更是感觉说到心口上了,只要自己的拳头硬,打也要将人打服气。 于是,春凤的户籍照样登记在徐家,两家土地也认完,一切做好。 这边事暂时处理完,小满就坐不住,他吞吞吐吐说要找几个熟人。 不用说,江枝也知道小满肯定是去找徐耀祖说叨说叨。 前段时间有徐长寿他们上山一闹,小满爷就生气了好几天。 小满本来已经是按耐不住的火药桶,刚才进村还听到那户人家想占自己的田,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徐长寿被打那是张军头的惩罚,他自家还得表态。 可江枝还要留下跟张军头说几句话,只叮嘱一句:“做事多考虑后果,能不动手就别打人!打也打轻点!” 小满性急,先得给他提醒,小满答应着就退出去了。 小满一走,张军头就急切问道:“向德金真只是给你们送粮的?” 江枝迟疑一下,笑道:“的确是送粮,随便说了一句章县令很关心这边药材,想以后再要些。” 她把药片的事掩盖过去,只说章县令问过草药。 张军头没有怀疑,章县令跟这户人家就是从药认识的,现在特意问药才正常。 问药……问药…… 张军头脑中还是想到自己的奖励:“江大嫂子,章县令有没有说什么奖励?上次我们那个青果,呃!应该得的奖励!” 江枝也正想提这事,诧异道:“上次章县令说过会发那啥函给你们楚将军,张什长没有得到军中嘉奖吗?” 张军头正是满肚子牢骚,可又不好跟一个农妇多说,只能憋出一句:“战事要紧!” 在得知江枝同样没有得到章县令许诺的东西后,张军头心情莫名好些了,还哈哈笑着:“别急,你不过是一个农妇,章县令不会骗你。” 江枝也傻愣愣回一句:“你现在是什长,等战打完总能升成总兵!” 张军头苦笑。 自己现在已经是后勤,不可能再上战场。 看章正的为官风格又是“以人为本”,再想“剿匪”立功是不可能的。 想升官还只能等官府和军营的沟通,那就是一场“谈判”,奖励有,等待的时间肯定会长。 江枝又把徐家村现在的情况详细问过,两个自觉被章县令用大饼打发的可怜虫相互同情几句,就各自散开。 谁知江枝一出门,就看见徐二瑞急匆匆跑过来:“娘,小满跟耀祖叔闹起来了!” 刚才徐二瑞并不在公事房,他一进村就去了医棚,把今年最后一些药送到许医官那里,再把之前所有账目结算。 山上能采摘的药材数量有限,今年用完,再采还需要等到夏秋季。 而且随着医棚的伤兵渐渐离开,这里后勤物资供应不再吃紧,以后也不再外购草药。 但许东说过,以后他回到城里,还希望江枝能供药给他,那自然是在医棚撤销之后。 看到开始学着沉稳的徐二瑞有些慌,江枝蹙眉:“小满怎么回事,他说过不随便打人的?” 徐二瑞道:“耀祖叔脑门上被打开一条口,已经送到许医官那里去了,那个婶子拉着小满要赔钱!” 江枝冷笑一声:“打人多半是假,想要钱才是她的想法,走,找小满去。” 说着话,两个人快步到了许东的药房,又是一堆人在外面看热闹。 人堆里,许东用纱布正在包裹徐耀祖的额头,地上衣服上都是血。 耀祖媳妇死死扯着小满的衣服,正跟周围人大喊着:“他打破脑袋,得赔,要赔!” 让江枝意外的是,小满一反常态的平静,任由耀祖媳妇拉扯,只是那张脸上黑得吓人,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抡棒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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