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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灵鲸想了想，没回答。这种视频上传一个就消失一个，也不知道究竟是不可抗力，还是平台在审核。 啊，一想到审核也是打工人，突然就觉得更心酸了。 王灵鲸酸溜溜地看着裴靖宸：“有楼就是不一样，还有心思在这里刷视频，我们就不一样了，这他妈世界都要毁灭了，我们还得上班……不，我们是在加班。” “别这么说，”裴靖宸故意露出一个凡尔赛的表情，“现在这栋楼里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电梯不能用了，刚刚的楼梯里也发生了事故，我可太惨了。” 王灵鲸后知后觉：“说起来，你身上的伤口，是在楼道里导致的？” 裴靖宸点头：“大家都在逃命，一来二去的，发生了踩踏事故。” 王灵鲸瞪大了眼睛：“那你命可真大。” 这栋楼有40层高，因为地段好，每层楼都租出去了。在楼道里发生了踩踏事故，不用想就知道，恐怕现在楼道里已经不能过人了。 而裴靖宸竟然还顺利逃到了12楼，确实担得起一句命大。 裴靖宸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但是因为经历了这么一场事件，他觉得自己的心跳还没有平复。 王灵鲸则是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坐在工位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现在究竟能不能回家了啊，刚刚那个电流声也没有了……” 裴靖宸看着她：“你也听见了那个声音？” 王灵鲸点头：“一开始断断续续的，后面连贯多了，感觉背后似乎是有意识控制的。” 裴靖宸也陷入了沉思。 “而且，”王灵鲸继续分析，“这个规则，总有一个时间段的吧？比如之前那个，从听见电流声到要求到自己的地盘上，有十五分钟左右的空闲时间，如果开始前是有一段时间，那么这个规则应该就是有时间限制的，而非持续性的，或者说有持续性的规则，但是与现场要求不同。” 裴靖宸皱眉：“什么意思？” 王灵鲸还想说什么，但是她才启唇，那个电流声又响了起来。 【规则……二……请在半个小时内到达对你而言，开阔的地方……进入游戏……】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论如何，现在得先去开阔地带。 起身，两人就看见刚刚还在人事办公室里呆着的同事也走了出来。 “灵鲸姐。”那人朝王灵鲸点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别怕，”王灵鲸安慰他，“你也能听见那个声音吗？” “电流声……吵得我头疼，”那人垂头丧气，厚重的刘海盖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在原地不敢动……” 没想到反倒是选择到了正确答案。 王灵鲸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实习生的名字。 柏卿。 专业似乎不是做人事的，而是公司的老板是他的亲戚，这人是过来刷实习协议的。 啧，这万恶的注水社会。 “柏卿，”王灵鲸想了想，“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柏卿看了一眼裴靖宸，反倒是牛头不对马嘴地问：“这是灵鲸姐的新助手？” 王灵鲸苦笑：“刚刚时间不够，临时想了个办法，给他分了个工位，本质上倒也不是……” “没错！”然而还不等王灵鲸的话说完，裴靖宸就打断了她，“我就是灵鲸的新助手，我叫裴靖宸。” 柏卿一扶眼镜，露出了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非正规招聘的，我司有权劝退。” “但是我是灵鲸姐亲自邀请的呀，”裴靖宸眨了眨眼，茶味四溢，“现在特殊情况，您有任何问题，请和我的领导谈呢。” 领导，不就是王灵鲸嘛。 柏卿看向了王灵鲸，想要她给个说法。 王灵鲸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现在得赶紧先离开大楼。” 柏卿哼了一声。 裴靖宸也跟着哼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站在了王灵鲸的斜后方，一只手搭在了王灵鲸的肩膀上。 王灵鲸：？ “只有半个小时，开阔地带……最近的，应该是这栋楼配的小花园？”王灵鲸懒得理会这两个人暗流涌动的争斗，自顾自地思考着。 而柏卿先反驳了一句：“花园太小了，如果一定要按照规则的话，保底先去旁边的体育公园吧，那里本来就是个紧急避难点。” 裴靖宸瞪了他一眼，呵笑：“实习生，没有花园的人是不知道花园的大小的。” 柏卿扶着自己的眼镜：“我确实没有花园，但是我有常识，还分得清谁大谁小。” “别吵了！”王灵鲸觉得自己都快耳鸣了，赶紧打断，“我们根据路线来吧，从花园那边过去，一路上是花园、十字路口、体育公园，都算开阔地带。” 裴靖宸的手继续搭在王灵鲸的肩膀上，故意放软了声音：“我听领导的。” 柏卿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是也表示了赞同。 “我们公司还有其他幸存者吗。”王灵鲸问柏卿。 柏卿摇头：“就我们几个人在加班，他们刚刚已经去……看月亮了。” 裴靖宸见缝插针地怼柏卿：“加班？我看你是在打游戏吧。” 柏卿脸色一白：“我打游戏好歹保命了而且没受伤，可不会成为灵鲸姐的负担呢。” 王灵鲸觉得自己现在在崩溃边缘：“你们两个要再吵，我就自己下楼了。” 不过多亏这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原先面对尸体的恐惧，现在也被冲淡了一些。
第3章 这里是游乐场（1） 经过第一轮规则，现在还幸存着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电流声带来的规则是必须遵守的。 强行反抗不会有任何结果，倒不如先看看规则要做什么。 王灵鲸虚虚扶着楼道的扶手，慢慢向下走。 裴家确实财大气粗，紧急通道的灯光明亮，倒也让人安心不少。 但是饶是这样，看着楼梯里的血迹，以及三个人都快闻得没什么感觉的血腥味，都让人感到反胃。 裴靖宸走在她的前面，而柏卿走在她的身后。 看了一眼手机，果不其然，手机没有任何信号。好在公司的时候，王灵鲸的手机一直插着充电器，现在的电量是满的。 等走到了写字楼大门，算了一下时间，现在离电流声说的半个小时还剩十五分钟左右，到体育公园有些勉强。 “我觉得，解法不是这个。”王灵鲸，突然说道。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 “所谓‘开阔’，是相对的，”王灵鲸瞳孔骤缩，“解法是，十字路口！” 三个人朝前跑去。 柏卿体力没另外两个人好，他跑在两个人落后一些的位置，等到刚站到十字路口就在大喘气：“为什么？” 王灵鲸推着裴靖宸到了马路对面，因为现在的事情，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她自己则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也就是十字路口的中间。 她站在马路中间，对着两个人解释：“体育公园最近有夏日活动，里面到处都是摊位，操场上现在估计全是人，如果把‘开阔’放在每个人的情况来说的话，绝对不是开阔的。” 王灵鲸想了想，补充道。 “所有的规则都是基于人的，根据第一条，‘自己的地盘’，第二条也着重说明了‘对你而言’，也就是说，所有规则都必须是根据自身为主的。” 花园里也充满了绿植，甚至为了遮阳，有很大一片人能走的地方实际上是被常绿树木遮挡住了。 三个人保持着距离，裴靖宸和柏卿分别站在十字路口的对角线上，王灵鲸则是站在中间的安全岛上。 时间一分一秒倒计时。 耳边的电流声又开始响起，但是祂还没开始说话，三个人听见的是，从体育公园方向传来的惨叫声。 王灵鲸浑身颤抖。 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规则要求，不能抬头。 为什么。 是不是稍微再早一点出来，再碰见几个活人，就能救下来几个人了。 为什么啊—— 耳边的电流声逐渐变得清晰，那个声音在倒计时【十……九……】 王灵鲸干脆蹲在了地上，她数着自己的心跳。 如果就她自己而言，非要遵守这么多的规则，确实太痛苦了。上学有上学的规则，上班有上班的规则，但是那些规则都是有通用适配性的，规则构建了制度，尽最大可能维持所有人的相对公平。 但是这次的规则毫无规矩，太过随心所欲。 为什么要遵守啊，要死就死吧，自己反正也是普普通通的人，能不能就让自己在死之前放纵一次。 但是现在，王灵鲸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裴靖宸是无辜的，柏卿也是无辜的。 他们相信着自己。 【三……二……】 倒计时到了最后一刻。 王灵鲸双手合十，蹲在地上。 【一。】 无事发生。 她和裴靖宸以及柏卿三个人都活下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王灵鲸又听见了。 从体育公园方向传来的欢呼声。 比起刚刚的惨叫，现在的欢呼声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说体育公园的人全错，那么应该现在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现在听声音，那边至少还有数十人。 那么刚刚的惨叫声…… 是体育公园的幸存者里，有人发现了解题关键，他们知道选另外的地方肯定是来不及的了，那么逆转思路，幸存者们为了让体育公园变得“开阔”…… 他们杀了其他人。 在体育公园里，一分钟前，有一场货真价实的，大逃杀。 王灵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是没办法平静。 明明现在三人距离体育公园还有一段距离，王灵鲸却总是觉得自己的身旁萦绕着浓郁的血气。 说实话，现在根本不想去体育公园那个方向。那边能够幸存的人，恐怕没一个好相与的，与其过去送人头，还不如先找个地方苟住。 什么资源啊生活啊，那都得排在生存之后。 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连人都少见，哪怕是偶尔碰见一两个白着脸逃难的，大家打个照面，也匆忙逃跑。 末日之时，就是这样。 人们根本不会自发地团结起来，而是寻求一个带领的人——将某个“人”架在名为“责任”的十字架上，然后自己安心当个所谓的“愚民”，最后安稳地去责怪其他人。 求生且利己。 “现在要去体育公园那边吗？”柏卿想了想，问王灵鲸。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在这里，似乎主心骨默认就在了王灵鲸身上。 女孩子摇头：“我们现在手无寸铁，过去就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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