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法衣的姑婆则是忌惮地看着秦流西,竟是为这异魂来的。 地上的那对夫妇则是神色大变,看着秦流西怒喝:“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我路过的,就为了带个迷路的小姑娘走。”秦流西手指结印掐诀,向司冷月打了过去,后者的魂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一推,魂就已经从那男子的肉身出来了。 她一出来,那具肉身就软软倒下,人事不知。 “越儿。”那对夫妇惊叫出声,扑了过去,扶着男子。 司冷月的魂晃了下,堪堪站定了,也不知是不是法阵里待久了,魂有些虚。 “没事吧?咱们走。”秦流西转身就走。 “站住。”那男主人看不见司冷月的魂体,可秦流西一来,他家儿子就倒下了,怕是那占了儿子身体的异魂出来了。 可这姑婆这么久,都没能把儿子的魂召回来,那么是不是她有办法? 秦流西转过头来,看向女人怀中的男子,道:“不用白瞎心机了,你儿子已经魂归地府,并非失魂,是已经作古了。” 女主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放屁!” “你说什么?”男主人身子一晃:“我儿只是失魂。” “他脸色已作青灰,是死相,也就是说他阳寿已到了,就算你们能召来的也只是阴魂而已。”秦流西道:“你们发现他人事不省的时候,难道就没想他死了?怎么会认为他是失魂?” “不,不会的,我儿,他……”男主人往后一撇,看向那个姑婆:“是你说的,我儿失了魂,喊魂就行了。” 姑婆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 秦流西摇头,纵身一跃,翻过墙头就走了,不顾身后的尖叫和怒骂吵杂声。 司冷月跟在她身边,道:“你来得好快。” “也是凑巧,我正要去你家路上,就听到你召我了。”秦流西一边走,一边道:“这才几天,你就又离魂了,平安符没戴在身上?” 司冷月道:“我也是不知,只是听到有人叫,就走到了那边去。” “嗯?” “刚才那家人姓史,是城中东海楼的东家,那个男子是他们的独子,叫史堎越。”司冷月也觉得晦气,道:“这史公子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喝酒狎妓赌钱,欺善霸恶,无所不作。” “异音字,你可真真够倒霉的,附身附着这么个渣滓。” “他是真的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秦流西背着手在街上闲逛,道:“他天中塌陷,印堂眉心相连,面小鼻低,唇不包齿,是早逝之相。” 司冷月忽然沉默,半晌才道:“我也是如此吗?” 秦流西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听真话?” 司冷月露出一个笑容,声凉如水:“我母亲,二十一就没了,再往上的祖辈,也从没有活过二十五的。” “青岚师伯说过,你们家是中了诅咒?” 司冷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已经知道了?” “嗯。”秦流西看着她:“令尊是想让我帮你们司家破这个诅咒?” 司冷月眼神幽深,道:“百年来,司家从人丁旺盛到如今的独一支,更剩我一个,这诅咒也不知何时休?” “是何咒?” “血咒。司家祖上,百年以前是巫,按着司家史记手札记载,百年前黑巫鼎盛,当其时的黑巫圣女更是天资聪颖,极具魄力,若由她领导黑巫,必全面取替白巫。” 秦流西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让对方照着自己捏一个糖人,继续问:“然后?” “黑白巫其实本是一支,只是因为人和天地自然的分歧,有另外的信仰出现,才会分裂出了黑巫,纵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可黑巫如此势大猖獗,白巫族中长老为了这天下苍生也并不敢坐视不理。” 秦流西挑眉:“你们开战斗法了?” 司冷月苦笑:“若是两方直接开战斗法,估计就没有血咒产生了。”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道:“族中当时的大祭司在凡俗与人私下定情并诞下一子,此子生得俊若天人,一直养在族外并不为人知,他也是资质难得的巫觋。” 俊如天人的巫觋,黑巫圣女,秦流西忽然就猜到了事情的发展和结局,属于一盆狗血的那种。 “该不会是你们族中派出这个巫觋到黑巫中做细作,然后渣了黑巫圣女,虽然大获全胜,但人家拼死对你们下了最恶毒的血咒吧?” 司冷月:“……” 秦流西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这就是你们不厚道了,也休怪人家要给你们下这恶毒的血咒。” “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所以牺牲你们一族百年,独剩你一个。”秦流西道:“为了天下苍生,值得吗?天下苍生又给你们什么,又或者说,司家祖上也不过是为了维护白巫的地位权威才作了孽?” 司冷月脸色微微一变。
第255章 我若插手便与天斗 面对秦流西的话,司冷月自己也生出了一丝不确定,到底什么才是因,是司家祖辈先作孽,才有如今的果么? 秦流西看她沉默,也没打扰,接过老者递过来的糖人,看了一眼,笑着递了五个铜板过去。 “多了。”老人只收了三个,把其余两个递了回来。 “捏得很像,值得。”秦流西捏着糖人的签子,道:“老人家回家时,莫要走平日的路,若一定要走,莫要在申时末。” 老者一愣。 秦流西却已是拿着糖人走了。 老者摇摇头,只当她一个少年郎在开他玩笑。 司冷月看在眼内,问:“那老人家怎么了?你要这么提点。” 秦流西舔着糖人,道:“印堂见红光,有血光之灾。” “那你何不言明?” 秦流西转头看着她,道:“人都有一定的命数,躲不躲得过都看命,我已提点过了,他命运如何,却是看他命数。若是他当受此劫,那也是命。” 司冷月沉默。 “这便是天下苍生,事事插手,哪管得过来,天道也不会容。”秦流西声音凉薄,道:“这天下苍生,都得顺应天地自然命数的。” 司冷月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当然,若插手,也未必没有扭转的一面。”秦流西咯嘣一下,咬掉糖人的手,道:“我若插手,便是与天斗,和天争。” 司冷月一震,她看了她手上的糖人,道:“你吃了你自己的手。” 秦流西:“……” 她们不是在聊相当严肃的话题吗? 两人往司家走去,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还夹着嚣张的喝骂声:“滚开。” 司冷月眼尖,有人纵马而来,摔着鞭子,而一个蹴鞠滚了出来,她顿时一惊,想也不想就往前飘去。 果然,蹴鞠滚落时,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纵马的大声赶人,马蹄撞飞蹴鞠,小女孩被马鞭一甩,卷到半空摔下。 行人惊叫出声。 这孩子完了。 “燕儿。”一个穿着粗布钗裙的妇人尖叫出声。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本应从半空掉落在地的小女孩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托住了,停在了距离地上三寸上方,再稳稳落下。 别人看不到,秦流西却是看到了,是司冷月飘过去给那孩子当了肉垫抱着了她。 秦流西看向那犯了大错不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死贱民挡路该死的纨绔子,恣意张扬纵马哈哈大笑而过。 噢,比她还嚣张,这可不行,得插个手。 秦流西手指掐诀一弹,一丝灰色的煞气向那纨绔子缠了过去。 没片刻,驮着纨绔子的马儿便发了狂,纨绔子被筛了下来,马蹄踩了脚,喀嚓一声,骨折了。 纨绔子的痛呼从街头响彻街尾。 秦流西却不在意,往那叫燕儿的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已被她娘亲给抱在了怀里,惊呼出声,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燕儿,娘的宝儿,这可怎么办哟?” 众人已是围了上来。 小姑娘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有些呆呆的。 “快去找大夫吧,天呐,怎么就抽中了脖脸?这不得毁容了,长得好好的姑娘。” 秦流西走近,这才发现小姑娘脖子到下巴脸颊那,血肉模糊的,顿时眼神一深。 “太倒霉了,那是涂家的九公子,听说他的马鞭是特制的,带了钩子,就为了让马儿跑得快些。”有知情的人说。 “唉,能捡回一命也算大命了。有些人被他纵马踩死了,也不过是十几两甚至几两银子就打发了事。”权贵眼中,穷苦百姓如蝼蚁,人命不值钱。 司冷月已站在了秦流西身边,沉声向她解释:“比起史家那个浪荡子,涂家这个九公子更是纨绔霸王,真正无恶不作,他当街纵马撞死百姓也不是一次了,回回都是舍一点银子打发。百姓又能如何呢,哪敢与权贵斗。” 秦流西没说话,只拨开人群,蹲下来,手指在已经吓呆了的小姑娘的鬼心穴揉了揉,又在她的手反复按摩,小姑娘这才回过神,哇的一声大哭。 “娘,我的脸好痛。”燕儿哇哇大哭,一手还想去摸脸。 妇人感觉天都塌了,满脸六神无主的。 “别摸,我保证你会恢复如初。”秦流西把她的手拉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了一颗糖丸给她含着:“别怕哈。” 燕儿感觉一股津甜带着药味淌进喉间,抬头看向秦流西的眼睛,抽噎着。 “青州城的长生殿在哪?”秦流西又问。 “长生殿?就在长信坊的朱雀街呢。”有人主动回答:“也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秦流西站起来:“那我们去长生殿,我给你治好这脸。” 妇人看着她,有些踌躇。 “小公子,长生殿的药可贵着呐,她们可没有这银子去治。”有人说道。 妇人又开始抹眼泪。 平民百姓就是这样,但凡药好一些,都没有那个银子去治,只能等死。 “只要去了,就能治,走吧。”秦流西说道。 她往前走,妇人咬了咬牙跟上,若真的能治,砸锅卖铁她都要给燕儿治。 秦流西边走边问身边的司冷月:“那姓涂的是何背景?” “他爷爷是太仆寺卿,他嫡兄涂三娶的是京中新贵蒙家小姐。”司冷月冷道:“如今蒙家的蒙贵妃生了皇子,正得盛宠,连带着蒙家小姐身份也是越发矜贵,水涨船高。听说如今的涂家,是蒙家小姐在当家,威望是够了,可惜是个眼皮子浅的,涂家如今也是一团乱账。” 蒙家的姻亲,这就好办了。 秦流西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清楚这些权贵关系。” 司冷月:“我是司家的家主,司家的一切外务甚至内务都是我在主理,而司家也有不少生意,当然有消息渠道。否则,我怕是连十六都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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