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勇想起那画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效应,后背凉飕飕的,又吞了一口唾沫。 秦明淳也在一旁听着,心里怕得不行,往秦流西那边挪着小碎步贴过去。 “怕?”秦流西睨着他,道:“在门口坐着吧,陈皮,带他出去。” 陈皮应声,拉过秦明淳的手就走了出去。 秦明淳走到阳光下,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看一眼棺材铺子的门口,小声问:“陈皮哥哥,大姐姐她就不怕吗?” 陈皮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更可怕的都见过。不过主子没什么怕的。” 至少他没看见过。 秦明淳抿了红艳艳的嘴,嘀咕道:“也是,大姐姐凶起来,鬼都怕她!” 陈皮:“……” 你倒说破了一个真相。 铺子内,王大勇继续说着家中诡异的事。 “那支蜡烛落在棺木上,按理说会滚下去吧,可它愣是没有,就这么烧着,我们手忙脚乱的去扑灭,还费了些时间,才发现那一会功夫,那火把棺盖都给烧了一角。棺木被烧,多少不吉利,我们也不敢就这么让我老爹上路,这才过来棺材铺子,想看看关老头可能加紧功夫做一个棺木,就是做不到,补漏也好啊。却不想,他老人家也走了。” 王大勇叹了一口气,又道:“小公子,您能一眼看出我身上的事,莫不是吃这行饭的行家?我老爹这事整的,村里老人都说是我爹不舍得走,您怎么看?” “确是有阴物在作祟,至于是别的什么孤魂野鬼,还是你老爹,却是不好说。”秦流西淡道。 这人印堂都有些灰黑,身上沾有一层带怨的阴气,却还不算伤害多大,所以她怀疑,这阴气来自那王老头。 不过是与不是,得到现场才知道。 王大勇听了这话,却是差点要跳起来,道:“这不可能,那是我亲爹,怎么可能会在家里作妖,你这怕不是招摇撞骗?” “骗你,我现在可问过你要银子?”秦流西道:“那你说,你爹怎么死的?” 王大勇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道:“老人家了,能怎么死,老死的呗。” 我信你的邪! 秦流西一看他那表情就知他必有隐瞒,便道:“如果是自然老死,不至于起不了棺,不过你不愿说,便罢了,回去吧。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一直不下葬,你老爹的魂若真在且有怨,可能会变成凶鬼,闹得你一家不得安宁哟。” “你,你唬我吧!”王大勇吞了吞口水,心中发慌。 秦流西笑着指了门口:“言尽于此,门口在那,不送。” 王大勇站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看一眼这空荡荡的铺子,道:“你是做这块生意的?做白事驱邪的那些?” 秦流西一愣,扫了一眼这铺子,白事铺么? “还不算是,但可做。” 王大勇道:“不会骗人的吧,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就你这普通百姓,顶多是家中在一般百姓中,小有富余,有多少钱可骗?”秦流西淡笑道:“你别看我一身小公子装扮,我真身其实还是清平观的道长。” “你?”王大勇又打量了一番,她不说倒好,这一说,更像骗人的了,还冒充人家清平观的头上。 秦流西看他不信,就道:“你面相显示有双母,你爹是娶了两个妻子吧?后头这个,是你继母?” 王大勇呼吸一窒,险些没站住。 “你媳妇如今还有身子吧?先开花后结果,你已有两个姑娘?恭喜你了,接下来这个是个小子。” 王大勇眼睛腾地亮了,搓着手激动地道:“您,您是怎么?” “自然是看你面相算出来的。” 王大勇心中一喜:“我媳妇这一胎真的是个带把的?” “比起这个,你不得更紧张你老爹这棺木不起的事?拖下去,你媳妇这一胎就是能保住,都得要被折腾得筋疲力竭,这本来办丧就是个苦累的事。” 王大勇神色一凝,小心地问:“大师,若是请您过去我家看看,得多少银子才请得动?” “十两。” 王大勇闻言有些肉疼,他家虽小有薄产,但十两银子,在普通农户人家里看也是大钱了。 可想到秦流西的话,又想到老爹的死,他怎么死的,都是继母说的,因着不太光彩,他们也没细查,就装殓了,现在结合那些诡异的事,莫不是真有内情? 王大勇是个孝子,对亲爹是打从心里孝的,可他也一把年纪了,只生了两个姑娘,现在媳妇有了,一心就盼着来个带把的,可不能有失。 尤其秦流西又说他媳妇这一胎确实是个儿子。 为了爹也为了儿子,怎么也得好好把老爹送走,十两就十两。 “大师,十两银子我出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能到我家去一趟帮看看?对了,我是驾了牛车来的,您要是方便,现在都能走。” 秦流西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那王家村也不算远,便道:“那就随你走一趟吧。” 王大勇顿时喜上眉头。 秦流西让李成把秦明淳送回府中去,她则是顺手在红白事铺子买了一点黄纸朱砂,然后带着陈皮,上了王大勇的牛车。 陈皮得知这次外出的酬银是十两银子,叹道:“姐姐若是知道,该说您转性儿了。” 秦流西道:“他有功德在身上,是个良善之辈。”
第276章 起不了棺 王家村距离漓城并不算远,王大勇驾着牛车,也是一个多时辰就进了村子。 秦流西坐在车里看出去,王家村离着漓城不远也是大有好处的,这个村子的路,甚至房屋都比较整洁和新,连着道路两旁的庄稼都长得极好,再看远处环山,而空气中又有水气扑来,想必是有河溪,有山有水,王家村称得上是好风水。 入了村,就有人跟王大勇打招呼,其中一人急匆匆地道:“大勇你回来了,可快些家去,胡家人带了个神道过来,说是要看你爹的棺啥个情况哩。” “什么?”王大勇一惊,胡家人是他继母的娘家,带着神道来,谁知道是真心帮忙还是想要搞事。 他往后大声一叫:“大师,你坐稳了。” 话音一落,手上的竹鞭一下子落在牛身上,使得牛吃痛,哒哒地往前跑。 秦流西也是听到了那村民的话,眉梢一挑,竟然有人先来截胡了? 老马识途,牛亦一样,很快就驮着王大勇等人跑回了王家。 “大师,到了。”王大勇下车去接,却见秦流西已从车上跳下来。 秦流西看着眼前挂着白幡白灯笼等办丧用的气派房子,背着手看向屋子上方,确实是浓罩着一股灰扑的怨气,只是还没成煞,不然这办丧或来吊唁的,身上多少都有毛病了。 “你家果然小有富余。” 王大勇搓着双手,嘿嘿一笑,道:“我老爹是王家村的村长。” 秦流西露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这丧事办起来也颇气派,屋子外放着桌椅,有来帮忙或吊唁的村民好奇地看过来,轻声咬着耳朵在那议论。 “这谁啊,大勇不是去城里重新订棺材盖儿,咋带了两个少年郎来。” “难道是村长的熟人,知道他死了来吊唁的?” “不能吧,村长是村长,还能认识这么矜贵的少年郎?瞧着像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爷呢。” “是是是,这派头就和咱们村里娃不一样。” 有和秦流西差不多大的狗蛋狗剩鸡头等村娃有些嫉妒之余又有些不屑,这些娇弱的公子哥儿,能有他们能打? 脸还这么白,小娘皮似的,切。 不过人家是真贵气,又好看。 秦流西耳聪目明的,把这些议论和眼神都看在眼内,嘴角浅浅的勾了笑,这让人更移不开目了。 “大哥,你可回来了,快进去,胡氏娘家兄弟找了个神道来,说咱们家不干净,有邪祟作祟。”一个头披丧帽皮肤略显黝黑的姑娘飞快地跑出来,看到他身后的秦流西时,不由一愣,下意识地抻了抻身上的麻衣,问:“这是谁啊。” “翠莲,这是……” “我是关记棺材铺子的。”秦流西抢在王大勇面前说。 王大勇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可一想,也对啊,她现在是棺材铺子的主人。 “哦,是帮我爹做棺材的那个关记么?不是个老头吗?怎么来的是个少年郎?”王翠莲道。 “关老已经仙去了,听你大哥说铺子出的棺材出了点问题,我便过来看看。”秦流西含笑道。 王翠莲听了这解释,就胡乱向秦流西福了一礼:“多谢你了。大哥,快进去吧。” 王大勇看向秦流西,看她点头,便快步进去。 秦流西跟了上去,一边打量王家的格局和人事。 作为村长之家,王家确实比其余的村户要气派些,家中有牛不说,这房子更是做了个一进的大房子,四四方方的,三间正房,一个东厢房,一个西厢,还有个小耳房,屋前一个大院子,院中南角设了一个水井,院内也摆了桌椅,供人吊唁或做事用。 王家的屋后,还围了一亩大小的地种菜,盖了茅房,还有柴房。 王家如今的人丁情况,在来的路上,秦流西就跟王大勇探出来了,生母在六年前就死了,不到一年王村长续弦再娶。 他这一辈就四兄弟两个妹妹,其中老二上山捕猎时遇了大虫不幸死了,当时还没有生娃,他媳妇就改嫁了。老三是个混不吝的,去年娶了一房妻子,没过上半年,两人过不合就合离了,而老四是继母生的,今年才四岁。 两个妹妹,大妹嫁了个货郎,后面跟着货郎走南闯北做生意,现在在东北那边定下来了,老爹死了,都还没来得及去传信儿,小妹就是刚才的王翠莲,十六岁,定了隔壁田家村的人家,本就准备着年前嫁过去,现在老爹忽然死了,就只能把婚期提前,趁着热孝把事儿办了。 灵堂就设在正屋,有来帮忙的村民在门口张望讨论,屋内吵杂声颇大,还伴有一丝哭声。 王大勇顾不得秦流西,快步入了灵堂。 秦流西也上前,有人看她穿戴贵气,莫名的就不敢拦,倒让她轻松地走进去。 灵堂正中,摆了一具红棺木,棺头漆黑一片,因为火油烧已是破损,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秦流西看到一个穿着寿衣身材微胖的小老头正蹲坐在棺木上指着人破口大骂,这嘴里骂出来的话…… 秦流西挖了挖耳朵。 不要钱也能听,就很污秽。 她顺着这倒霉老王的手指看过去,视线落在一个戴着丧帽麻衣,脸色苍白的年轻少妇脸上,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要想俏,一身孝。 这话还是没错的,这胡氏穿着孝衣哭的时候,就很叫男人们心疼,瞧这屋内的男人眼神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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