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就是清平观的不求大师。”邓富财为妇人引荐秦流西。 邓成氏上前,向秦流西施了一礼,激动地道:“大师,可把您给盼来了。” “姑娘应该还安好。”秦流西道。 “当家的接了大师的平安符回来,我们给她压在了胸口上,囡囡倒安详了些,可却是还不曾醒来。”邓成氏一双眼熬得通红,道:“大师能来这一趟,我们感激不尽。” “大师远道而来,不妨先进内喝两口热茶再去看看我家丫头?”邓富财虽然心急,却也知一路奔波很是疲惫,便强按下心焦强笑着邀请。 他把秦流西师徒引到花厅,有丫头上了茶水,秦流西喝了两口,虽和邓富财他们寒暄,可看他们一副坐立不定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主动提出去看邓水岚。 邓家宅子占地挺大,有三进,二进是邓大武和次子在住,只是次子在府城读书,妻子带着女儿一同过去伺候了,而最后一进邓富财夫妻则带着老来女和两个还没成亲的小子在住。 正房是邓富财夫妻的寝房,西北东厢房则是邓小妹自己的房间。 秦流西就在三进月亮门环顾一周,这小院子有淡淡的煞气,却被正房的福禄之气压着,并没外泄,也并不浓。 而煞气所在的地方,她抬脚往东厢房走去。 邓富财和妻子对视一眼,心头一惊,连忙跟上。 “大师,当家的回来后说了一番,可我们翻遍了我家姑娘的屋子,也没发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邓成氏道。 秦流西走到东厢房,道:“兴许是你们没找出来。” 她走进厢房,煞气更浓了些,她环顾着四周,往最浓的地方去,那是寝室。 一张红木床挂着粉色的绸帐,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呼吸轻若羽毛,若非胸膛在浅浅起伏着,都以为她人没了。 “有大师的平安符,囡囡的脸色要好看一点,在这之前,都是青白的。”邓成氏神色惊惧地道:“大师,是不是这里真有什么脏东西?他是不是被大师的符给镇压驱赶了?” “若赶走了,就会醒过来了。”秦流西看邓小妹的天庭已是黑云笼罩,小脸发靑,阴气缠身,整个人萎靡不振。 这孩子,被吸食了精气。 秦流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视线落在她的床头。 那里,煞气最重。 邓富财他们一直注意着秦流西的眼神,也跟着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可秦流西却是从没移开视线,心不禁提了起来。 邓小妹的床头靠墙,墙身有一块砖却和别的砖不同,而里面,正有丝丝阴煞之气泄出。 “那个是暗格么?”秦流西拨开绸帐,指了指那块砖。 滕昭顺着她的指头看去,漂亮的眸子半眯。 邓富财一怔:“不是啊。”可他看着,也看出不对来,那砖有些突出。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块砖竟是被他扒拉出来了,一股阴寒之气扑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挖的?”邓富财大惊失色。 “那是什么?”邓成氏哆嗦着手指着被抽空的砖格,尖叫着后退。 邓富财往里一看,冷不丁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吓得退了两步,脸色发白。 秦流西一手结印,另一手伸进砖格,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只穿了衣服的泥人偶。
第418章 鬼婴:我实惨! 邓富财搀扶着妻子的手臂,两人看着秦流西手上的那只小泥人偶,都惊得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狂咽唾沫。 这实在是不到他们不害怕,那巴掌大小的泥人偶穿着红肚兜,光头,五官俱全,可诡异在它的一对眼,是用朱砂点的,嘴角还斜斜勾着,显得特别诡异。 这样的泥人偶哪怕是他们这样的肉眼凡人看了,都觉得它是个邪物。 而在秦流西的眼里,却是泥人带煞,她眸子一眯,手起,还没等她来得及动作,一缕怨煞自泥人蹿出,尖啸出声,直冲着秦流西身边的滕昭而去。 “孽障尔敢!”秦流西厉声一喝,想也不想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向那怨煞弹去。 她快,那煞气更快,已撞到滕昭这里,岂料,刚一近身,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而滕昭胸前,有一道金光划过。 秦流西的镇煞符已经追到,把煞气一卷,她口念诛邪咒,从腰间拿下一串以杨柳枝串成的小帝钱,抽了过去。 “嗷嗷嗷,嘤嘤。”那被镇煞符卷着的煞气被抽中,尖利地惨叫,煞气打散,渐渐地显出形来,把在场的邓富财两口子吓得躲到床角去,瑟瑟发抖。 太,太凶了! 也不知是说那怨鬼还是秦流西。 “叫你敢伤我徒儿。”秦流西又是一抽。 那东西又一声惨叫,形体全现,是一具小小的女鬼婴,哭得惨兮兮的求饶。 秦流西却并不动情,敢吸人精气,哪怕是婴胎,也不是好东西。 她又抽了几下,那女鬼婴魂都快散了,她才没有再下手。 “说,你是什么玩意,怎么会附到泥人偶身上,又是怎么的害人。”秦流西厉声喝问。 鬼婴哇哇大哭,眼看着秦流西又举起柳枝小帝钱,她不敢再哭,惊恐地说着‘婴语’,以魂传递自己的来路。 “……天师,我是冤枉的,我就是太怨了,我没想要害人,我真的只是个宝宝啊。”鬼婴惨兮兮地哭。 “废话少说。” 鬼婴瑟缩了下,道:“我真是被害的,这泥人偶,是女娲庙那慈真妙人掐起来放在女娲娘娘神像下供奉的。” “女娲庙?”秦流西看向邓富财:“这里有女娲庙?” 邓富财一时没想到这个庙,邓成氏却是知道,说道:“有的有的,就在陵县,也是慈庵堂附近,有个庙叫女娲庙,听说香火极灵,庙祝道号慈真妙人,号称送子娘娘,许多人求子都往那边去。” “那你可知,这泥人偶是女娲庙供奉的?”秦流西抬了抬手,露出手上的泥人偶,道:“泥人点眼,赋魂寄生,这有阴魂寄体,便成邪煞,它们安分倒罢,若不安分,就是吸人精气,像这小囡囡一样。” 邓成氏白了脸,说道:“我,我从没去过那个庙。只听过香火很盛,多是妇人前去求子,请神物回去供奉,就会有子。这所谓的神物,难道就是这泥人偶吗?” 秦流西眉头皱起,感觉有点不对。 这泥人就好比纸扎人,点眼赋魂,阴魂寄体的话,就是邪煞也算是有了生命,若拿回去供奉,那妇人有了孩子,也有别的亡魂投胎了,它是怎么回事? 秦流西看向鬼婴:“怎么回事,这泥人偶既然是被人供奉,你是本来就附在其上还是别的?” 鬼婴想到自己的遭遇,怨气顿时凌厉,煞气又再形成小漩涡,秦流西脸一沉,又举起了杨柳枝小帝钱。 那鬼婴见状,又按捺住了。 “天师,我也不想吸人精气,实在是不想再被一次次的打下来滃死了。”鬼婴哭着说。 鬼哭本来就可怕,鬼婴一哭,更是尖利刺耳,邓富财他们两口子都捂住耳朵,抖成了筛糠。 秦流西不得不给他们砸了两个护身符过去,两人捏着符跟捏住了救生绳子一样。 鬼婴道:“女娲庙中,但凡点了眼的泥人偶都有婴魂,我被枣子庄一户叫袁二家的媳妇请回去日夜供奉,瞅着机会,袁二媳妇一有身孕,我便抢先投胎。第一次,我以为我可以做人了,只是到了六个月时,袁二媳妇去女娲庙还愿,从慈真妙人嘴里得知我是个丫头,就拿了药回来把我打下来了。” 秦流西心中一寒。 从司冷月那个血咒上那具婴胎就能看出,五六个月的婴胎被打下来,怨气会有多大。 “打下来后,我的魂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又回到了泥人偶上,继续被袁二媳妇供奉。两个月后,她又有了,我再次投胎,而这次是七个月,她早产,我出生了,可她那个婆婆,一边骂着袁二媳妇,一边把我滃死在尿桶里,而我又回到了泥人偶上。” 鬼婴越说,怨气就越盛,使得屋子内阴冷不已。 秦流西强忍愤怒,给她打了个结印过去。 鬼婴怨道:“我知道,再被她继续供奉下去,我还是会投胎在她肚子里,然后再次被打掉。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蛊惑了袁二媳妇,让她把我扔了就会生儿子,她果然做了。恰好囡囡经过,我又蛊惑了她,把我带了回来,那墙体的砖本来就松动的,我稍微说一下,她就自己挖开了,把我放在里面。” “囡囡很乖,我本不想吸她精气,可我平日享惯了香火,我太饿了,而她太香了。”鬼婴有些心虚,道:“我就想着,吸一小口,可吸着吸着,我就没忍住。” 香? 秦流西瞥向邓水岚,她投生在积善之家,前世本就是有小功德的人,而邓家也有功德,荫到邓家人身上,自然就有了所谓的‘香’。 功德,不论鬼神,人人都会惦念。 这鬼婴会吸囡囡的精气,便是受不了那引诱,因为它吸了,魂会更瓷实,鬼力也更强。 “后来,她爹拿了个符回来放在身上,我就不敢再吸,直到您来了。”鬼婴弱弱地道。 她只是个鬼婴,并不能离泥人偶多远,哪怕吸了囡囡的精气,她也只是多了些鬼力,以及投胎几次而不得成人的阴怨之气,哪里斗得过秦流西这凶残的? 这不,被收了,实惨!
第419章 她连小鬼都不放过 鬼婴是真觉得自己又冤又惨,她一心想投胎成人,可每回都是死于非命,要么是没机会被生下来,要么是生下来就被滃死在尿桶,一次次的轮回,谁有她惨? 更惨的是,她遇到天师了! “天师,小鬼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小鬼就是不想一次次的经历了希望又再失望,不想再被杀了。”鬼婴说着,鬼眼还渗出殷红的鬼泪。 秦流西皱眉,问:“那个女娲庙,像你这般被点睛的泥人偶有多少?” “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吧。”鬼婴想了想回道。 “都是像你这般,一次次轮回?最多的是几次,被供奉回去的泥人偶,一旦主家没法再怀孕了,那泥人偶会如何?”秦流西问。 鬼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小鬼不知。”她忽然又想起,道:“我曾看过有人拿着泥人偶来说怀不上孩子要换的,而被换的,是没有点眼的。” 秦流西冷哼。 那女娲庙有大问题。 秦流西看了看手上的泥人偶,用力一捏,那小小的泥人偶被捏碎了,一张发黄的符纸飘落在地。 邓成氏看到又惊呼出声。 秦流西捡起符纸展开,上面画着符文,可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咒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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