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来的,别问了,咱们惹不起就是。”小兵翻了一下手,露出对方随着文书送过来的一小块银角,笑道:“回头咱哥们喝酒去。” “得嘞。” 而前面的马车内,一个老者碎碎念地道:“少爷,要是见了少观主,您可耐着些性子,多挤些笑脸,别把人给得罪了。” 眼前这老者,就是之前陪着东阳侯来的老仆,如今他又陪着瘫痪已久的小少爷来寻秦流西治病了。 岳定靠在车壁上,双腿平放着,被一张毛毯盖着,听了这话皱起眉道:“关叔,你这话从出发说到现在,我都能倒背了。” 老仆道:“老奴这不是怕你暴脾气上来,吓着人家小姑娘,您可记着了,不管少观主多大的本事,人家也是个姑娘家,不是您手下那些糙老爷们,得耐心。还有,老侯爷的话您可记得不?真要是治不了,能把人给勾搭上,不是,能让她心悦于您,也是大功一件。” 岳定阖上眼:“……”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治腿的,还是来当个门面泡妹儿的工具人,治不成就捞媳妇,像什么话? 再说了,人家好好的一姑娘,又是个有本事的,哪里会脑子不清醒的看得上一个残废? 且看看从前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他身上的世家小姐们,如今谁不是躲着他,生怕被他瞧上? 岳定的手搭在没有知觉的腿上,自嘲一笑。 他残了快两年,看过的名医无数,谁都没让他重新站起来,这个所谓的天师,医术真的可以吗? 岳定不想相信,但想到爷爷如今精神矍铄再不受双腿无力困扰健步如飞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生起一丝期待。 可以站起来,谁又会甘愿当个废人呢? 他才二十三岁。 之前东阳侯在漓城的时候,想着孙子还得来,所以早就在漓城置了一个环境清幽的二进小院,请了一对五十来岁的仆人在这看顾着,如今岳定他们到了,倒不需要另外寻住处,一进来就可以有热饭热菜吃了。 “少爷,用过早膳后,您先歇着,老奴亲自去拜访少观主,看她可在。”老仆有些心急,看岳定的脸色并不太好,脸上还有青渣胡子,看起来就挺不修边幅的样子,便对一旁的小厮道:“乐水,回头打了水来伺候少爷修修脸,不能整这么一副见人。” 岳定眼皮抽搐。 乐水也是有几分异样,关叔这是嫌弃少爷邋遢吗? 这形象,挺爷们的呀! 老仆说道:“那位少观主,是个好颜色的,就喜欢清清爽爽漂漂亮亮赏心悦目的孩子,少爷您这模样,有点憔悴了,未免瞧着不美。” 岳定:“!” 他是来治腿的,不是来卖色相的啊! 看到岳定变脸,老仆也有几分不自在,讪讪的道:“老奴先走了。” 他也不想的啊,秦流西这人的性格可不是那种软萌心善的,你有病她就给治,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休想以什么出家人菩萨心肠这样的话来要挟绑架她,她是一点儿也不受。 那位的性格,就是行事凭喜好,用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绑架她,还不如靠脸。 岳定有些心累。 关叔变了,娘了吧唧的。 老仆带着两个护卫,拉了半车的土特产赶到非常道,一进门就看到陈皮和万策两个孩子在说话。 “小陈皮,小万策,新年好啊,老朽又来了。”老仆笑眯眯地走进去:“可还记得我?” 陈皮起身,拱手一礼:“老伯,新年好,您竟是这么快就来了。” 万策也行了一礼,看了看他身后,笑问:“老将军没来?” “本就说好了,这次是带我家少爷过来的,今儿刚到,如今在家中歇息,稍微拾掇了再前来拜见少观主。至于老主子,就得镇守阵地啦。”老仆一边解释,一边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封来递给二人:“这年是过了,但也是新年,一人一个红包,讨个新年吉利。” 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里的下仆可会做人,这年过了,也不是什么亲厚的人,人家也给红包。 陈皮姐弟跟着秦流西多年,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贵公子,但秦流西却从未亏待过他们,甚至寻常人没见过吃过的好东西,他们都尝过,见识是有的,也不缺银子,甚至觉得银子对他们来说,好像也不顶什么用,因为他们也不要置办些啥,秦流西都会给。 眼下老仆发红包,他心里也欢喜,因为人家有心。 “谢谢老伯。” 万策看陈皮接了,也接了过来,感到红包不是银角倒像是银票,心想这可真是大方了。 如今大灃的银票,面额最少的都是十两起步。 “皮哥,我去叫少观主。”万策笑道。 老仆立即道:“少观主如今也在呢?哪能让她来见我,我过去就行。” 他刚要动,秦流西便被滕昭推着从内堂出来,笑道:“我掐指一算,有故人来,果然不错,您老好啊,老将军可好?” 老仆看秦流西坐着轮椅,惊愕地问:“您这是怎么了?” 咋翻个年,残了? “暂时行动不便,中了五弊三缺的残,不碍事。”秦流西解释。 老仆松了一口气,道:“您这可吓着我了。托您的福,我们回去一路顺利,老将军身子骨也强健,没半点不适。这不年一过,就催着我和少爷上路前来了,今儿早才进城,想着修整一二就过来求诊。来,新年吉利,都发个红包,顺顺利利的。” 秦流西道:“大可不必如此,之前说好了他来了我会尽力看诊,不会言而无信。” “这个我晓的,这不是你们都是小孩儿吗,这红包也是我代老将军发的,压岁钱。”老仆笑着说。 秦流西只得接了过来,老仆寒暄了几句,约定午后再陪岳定过来,便留下一地的土特产走了。
第501章 残废治残废? 秦流西见到了东阳侯唯一的孙子岳定,只是,他是不是打扮得太隆重了些? 一身黑色玄衣锦袍,衣袖领子都以金丝勾着祥文,袍角还绣着一只想要翱翔的飞鹰,十分威武,腰间缠着一条暗红织金腰带,悬挂着莹润的玉佩,头发梳了起来,用镶嵌红宝石的紫金冠束着,端的是贵气。 岳定天生就是军中人,浓眉大眼,眼睫毛浓密且长,麦色肌肤,双眼炯炯有神,藏锋卧锐,浑身散发着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哪怕他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也丝毫没弱化他强悍刚毅的气质。 虽然打扮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但这是个真男人啊,俊,帅,飒,荷尔蒙爆棚! 东阳侯倒没有骗她,确实是长得不错,家世也好,确实是个宝藏金龟婿。 真的好刚! 老仆看到秦流西眼里露出赞赏和笑意,吊着的心算是松了下来,这神色,稳了。 再看自家少爷,额? 岳定盯着秦流西坐着的轮椅,脑子是空的,内心是崩溃的。 爷爷和关叔从没说过,这个不求少观主也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那眼前的是? 一个残废给他这个残废治残废么? 这可真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岳定感觉自己被爷爷和家中老仆坑大了,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一路颠簸,对方竟也是个瘸的? 他的脸都黑了。 老仆看他脸色不对,咳了一声,道:“少爷,发什么呆呢,这位就是不求少观主。” 他站在岳定旁边,手放在他轮椅上方,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心想,打个招呼啊。 岳定抬头,看向秦流西,对方的面容并不柔媚,倒显得英气,又是一副青衣道髻的装扮,看起来更不显女气。 而她的眼,很漂亮很好看,仿佛能洞穿人心,只是现在,眼中带了几分兴味。 她是个姑娘,还是年纪特别轻的姑娘! 岳定在内心强调了这一点,板着脸拱手行礼:“在下岳定,见过少观主。”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坐着的轮椅,但垂眸随即就瞥见她的腿,不禁移开了双眼,不知她是因何而残?看她没有半点阴郁烦恼,是完全不在意吗? “小将军莫不是在想着我区区一残废,如何给你治残废?”秦流西揶揄地笑。 岳定脸上一热,有些尴尬。 老仆也才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道:“瞧老奴这记性,都忘了说。少爷,少观主不是您想的那样,她这残,是中了道门那个啥五弊三缺的?” 五弊三缺? 岳定从小就习武,被东阳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也是打小就混在男人堆里的,对于神佛之类的东西是从来不信,他也从不进寺庙道观参拜,一来不信,二来他也忙着习武练兵,没那时间。 所以,也不明白道门的规条,这五弊三缺是什么东西。 “没错,我这是受了天罚,残着玩的,说不准明天或再迟些,我就能站起来了。”秦流西笑着说。 残着玩的? 这话可真气人! 岳定嘴角微抽,问:“天罚么?” 你怕不是在逗我,说天罚,还不如说你在哪磕着碰着了。 不过他也知道彼此不熟,不好无状。 秦流西浅笑:“就是有那么回事,做了些被天道规则不认同的事,自然得受罚。道门中人便是如此,自有天道约束,好比世俗中人,不也有律法规条约束?否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岂不乱套?” 听着有几分道理。 “手递上来吧。”秦流西推着轮椅坐到案桌边上,示意他伸出手放在药枕上:“我看看你的病。” 岳定一愣。 老仆大喜,看少爷傻傻的,亲自把他的袖子撩起,并抓着手放到药枕上。 岳定看到秦流西那带着兴味的眼神,双颊有些烫,道:“关叔,我的手没残。” “静心。”秦流西轻喝,双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脉腕上。 岳定见状,也不再多言,静下心来,只看向坐在对面认真扶脉的姑娘。 秦流西扶过脉,又换了一手,始终没说话,岳定刚要问,她便对身旁的滕昭道:“昭昭,你也帮小将军扶个脉。” 滕昭一怔。 岳定他们也是黑了脸,秦流西本就小,滕昭更小,却叫他扶脉,这是在戏弄他吗? 站在门边的护卫都想要冲进来了,可又紧记着老仆的吩咐,在这里,就是龙也得盘着,别整事惹得少观主不快,一切以少爷的诊治为准。 可这是在认真诊治吗? “师父?” “让你扶就扶,难得眼前有这么个是瘫痪之症的病号,多看看。”秦流西看向岳定:“放心,一会我会与你说。” 岳定忍气功夫也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可看着都可以要当自己儿子的小鬼头给自己扶脉,他就觉得很离谱。 滕昭已经把手指摸上岳定的手腕了,感受到脉象跳动,他看向岳定道:“小将军的脉急而快,当平复一二,否则摸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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