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这里头的事,听那小道长的意思,像是长安侯那该死的被绿了的样子啊,不行,得回去审兔崽子。 熊大人的八卦之火再度燃烧,连忙向蔺相请辞。 蔺青繁亲自把他们送出去。 花厅内安静下来,蔺相看秦流西三言两语就整出了一场风暴,还跟没事人一样,不禁默默为长安侯掬了一把同情泪。 若她那话是真的,景家,怕是得乱上一阵子喽。 “天色已晚,左右明日少观主要为家母行针,不妨在府中歇下?”蔺相道。 秦流西点头应下,明日再回去九玄好了。 而长安侯坐在马车内等着景小四,看他出门仍不上来,冷道:“是要我请你吗?” 景小四一言不发地上车。 长安侯盘腿坐着,眼神锋锐地瞪着他:“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年在外,都结交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景小四讥讽,回道:“这些年我为这副身体四处求医,是有什么能耐和精力布局对付谁吗?至于我那些话什么意思,父亲可知,我被人抢了寿,险些就死在外头?我没死,只是因为这禁术解了,而抢我寿的人,您当是谁?术一解,谁又遭到了反噬而倒下?” 他近乎平静地叙说,看着眼前这男人的脸色一寸寸崩裂,不禁生出了一丝快意来。
第537章 反目 秦流西在相府的客房歇下的时候,蔺相看过母亲之后,便带着儿子在书房坐下,听着心腹汇报着刚刚打探汇总得来的消息,而这些消息,都围绕着秦流西和她背后的清平观。 是的,哪怕秦流西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本事都不容人小觑,可蔺相却不会全然信赖一个初识的半大小孩,虽然她看起来无害也无恶意,但蔺相在官场几十年,岂会容许自己毫无掌握。 相府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哪怕清平观远在漓城,可秦流西身边不是有个滕昭么,从滕昭身后的滕天翰这条线入手,再加上熊二和景小四这边,很快就能汇总出属于秦流西的来历,当然,短短时间,不可窥全,也能探得一角了。 消息汇总总体来说,此女出身前光禄寺卿秦家,自小被送往老家入道,医术极好,于相术驱邪亦有一手。 不过蔺相他们这些读书人,对厉害一词,还是保留一定看法,但却对秦流西的身世来历也算是有初步了解了。 来历清白透明,就让人放心。 “这位女冠你怎么看?”蔺相看向儿子,想考他的看法。 蔺青繁想起那和自己幺妹一般大小的女道,温文一笑:“是个有趣的,不过这秦家倒是挺有意思,竟会让嫡长女入道。” 秦流西的生母是姨娘,但记入了嫡母的名下,也可称嫡长女了,尤其那秦家长房并没有姑娘,身份上,也算是矜贵的,偏偏又入了道门,奇奇怪怪。 “秦家如何并不在我们考究之内,倒是她要的酬金……”蔺相点了点桌面,偏偏是蒙家。 秦家和蒙家是有些嫌隙的,因为秦元山曾酒后骂过蒙贵妃是妖妃,去年秦家出事,蒙家对其也是多有打压。 也不知秦流西盯上蒙家今年献寿的寿礼,是为了私心,还是也为了家族出口恶气。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反正她要的就是那颗蛟珠。 蔺青繁皱眉道:“这蛟珠如果真是蛟龙所留,其价值无比珍贵,蒙家怕是不会轻易放手,毕竟用以献寿,是许多奇珍都比不上的。” 蛟龙的蛟珠何其难得,送给天子,真是最恰当不過,毕竟天子就是九五之尊,以龙之珠为礼,圣人一个龙心大悦,蒙家再晋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他都不得不叹,蒙家今年这寿礼准备得极为出彩。 心腹统领在一旁道:“属下还打探到,东阳侯同样想要着蛟珠,甚至派了他身边的军师前来。” 蔺相有些惊讶,东阳老侯爷竟也要这蛟珠,它到底有何妙用? …… “荒谬。” 长安侯满脸怒色地盯着景小四,骂道:“我知你素来不喜你继母和弟弟,却是不知你竟会用如此荒谬的说辞去攻击他们,抢寿?什么乱七八遭的。小四,你是嫡长子,要争这个世子之位无可厚非,可你的手段用错了。” 景小四笑了起来,笑意却不抵眼底,道:“父亲,在此之前我也觉得异常荒谬,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事存在呢,直到我亲身经历,那不是荒谬,是人心之恶远比我想象的可怕和黑暗。” 他看着长安侯,冷冷地道:“五年前我中蛊,您说是因为那一场春猎在密林中误食虫卵,后来细查,却又查出是那贱奴为报复我娘惩罚她而害我。父亲愿意蒙蔽双眼当个傻的,我却是不傻。” “你放肆!” “我娘性情坦荡刚烈,从未害人,为主母时赏罚分明,岂会冤枉一奴才,可这满是漏洞的说辞,您信了,不过是欺我娘是个死人而无法自证罢了。”景小四满脸冷然,道:“您要包庇那女人,你和她甚至那野种才是真爱一家人,只有我和我娘是个意外……” 啪! “景廉,你这是什么态度!”长安侯一巴掌扇了过去,恼羞成怒。 景小四舔了舔唇角的血,斜睨着他,道:“你们是真爱,就不知那女人,可对得住您的满腔爱护。” 长安侯狠狠地盯着他。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包括景晁出事,我相信他在出事之前,身体康健,能跑能跳,可这禁术一破,他遭反噬了,昏睡不醒。侯爷,他活不长了,这是他的孽障,是他母亲给他带来的灾祸。”景小四冷笑道:“对了,那女人其实最明白她儿子是发生了何事的,她请的,是大夫吗?抑或是替她施术的人,还是姘头?” “住口,你闭嘴!”长安侯腾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景小四没有半点退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全是讥诮,还有失望。 长安侯惊怒交加,脑海却是涌现起牛氏的话,说儿子中了魇镇,她还请了金华观所谓的儿子的道家师父前来,作法时又让自己避开了,他们在那屋子,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越是想,越是觉得心惊,长安侯看景小四呼吸困难,一把甩开他。 景小四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笑:“侯爷可知景晁真正的生辰八字?”他说了一个生辰八字,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八字哦。” 长安侯的脸沉得滴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马车已然在侯府停下,景小四下了车,扭头道:“你可知,我娘死时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她后悔在初见你的那个冬日,把你从那条雪坑里捞起来了,我竟是半点都不怪她。” 长安侯浑身一僵。 景小四往府门走去,牛氏正带着人在那等着,看到他,上前一步,勾起了笑:“廉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景小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啊,我回来了,是不是很可惜?” 牛氏笑脸一僵,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拳头。 景小四凑近她,冷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越是紧握着东西,拼尽心机也留不住,是不是挺可笑的?” 牛氏瞳孔一缩。 景小四越过她往前走去,声音如毒蛇一样钻入她的耳膜。 “景晁有今日,都是你给他带来的孽障,牛氏,这是你亲手杀子。” 牛氏腿一软,险些栽倒,一张脸苍白不已。 她被丫鬟搀扶着,察觉到有一道的视线看过来,不禁看过去,长安侯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浑身肃杀之意。
第538章 好的不灵丑的灵 随着景小四这个嫡长子回归,长安侯府越发的不平静起来,而景小四一进府就住到了景老夫人的院落里,至于那便宜弟弟,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也不管长安侯都做了什么。 景晁他活不长的,一旦长安侯确认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更不可能留在府中,果然,不过闹腾到了半夜,牛氏母子连夜被押送到了庄子去‘养病’。 而彼时城外的金华观,因为修为更稳的泰成真人近小半年是春风得意,可眼下看了头发银白,皮肤皱巴苍老不已的师弟泰阳道长,好心情顿时没了,目光惊骇地看着这师弟。 “你这是中了反噬?谁,你与谁斗法了,所为何事?”泰成真人十分生气,竟然有人敢在他们金华观头上动土,这是不把他放在眼内啊。 泰阳道长捂着剧痛的胸口咳嗽几声,道:“是一个兔崽子并一只狐狸,我这是不小心着了道。但现在这还不是重点,求师兄帮我。” “你都中反噬了,怎还不是重点?”泰成真人皱眉,有些疑虑,道:“你道法也有九层了,却还中反噬,对方道法竟比你还要厉害几分,真是个兔崽子?” 泰阳道长阴着脸说道:“若非是我的术被破,中了反噬,他怎么可能能阴到我?” “什么术?” 泰阳道长唇一抿,眼神有些躲闪。 泰成真人越发孤疑,斜睨着他,忽然想到什么,惊道:“你难道修习了那些禁术?” 泰阳道长低下头。 “你疯了!”泰成真人一看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的,怒斥道:“我们出身正道,是真正的正一道弟子,你竟敢违背师门之令私下修习施展禁术?” 泰阳道长辩驳道:“师兄,我只是为了修得长生,也是想修为更强,以壮我们金华观声威。” “闭嘴!”泰成真人怒骂:“修长生,是正道长生,而非那为天地不容的妖邪之术。你可记得从前的清平观,那叫赤真子的道士,他修道天赋比谁都高,可却是为修那所谓通天大道而甘为邪道,修那禁绝之术,为天下正道玄门所不齿,为师门所不容,被诛杀在天绝谷,魂飞魄散。” 泰阳道长冷笑:“我自然记得,那赤真子说是被诛杀,谁知道是不是真死了,我不信他没有半点保命之术,说不定使用什么禁术假死让他那师兄以为他魂飞魄散了呢。” 泰成真人气了个倒仰,冷笑:“你这么说,是想向他看齐了?” “师兄,我只是想我们金华观实力更强罢了,我这也有错?”泰成真人急声道:“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师兄你一定要帮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这施的到底是什么禁术?” “抢寿。” 什么? 泰成真人眼前一黑,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也不怕遭天谴。” 不,已经遭了,瞧这反噬整的,都短寿有二三十年了吧? “你的修为也倒退了?”泰成真人惊问。 泰阳道长苦着脸点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到要找师兄求助。 泰成真人又是一个趔趄,真想来道雷劈晕自己好了。 这打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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