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太医费心调养,皇帝的身体依旧每况日下,他知道时日无多,慢慢将权利下放,不出意外,原主会在十二岁时成为太子,然后监国,最后登基为帝。 但不出意外的话,出了意外。原主十一岁半时,皇后有孕,十二岁刚过没几月,嫡长子赵乾出生。 虽是嫡长子,虽然名正言顺,但孩子年幼,能否长大尚不可知,所以皇帝欣喜,却没有停止自己为原主安排的动作,只是和从前略有不同,教导时也会多说几句。 原主慢慢知道,她是女子,本不能为帝,只是父皇无子,这好事才会轮到自己头上。 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太师、太傅,所有人都在潜移默化地告诉她,若赵乾日后能顺利长大,那皇位必定是他的,她不能生出二心。 原主很困惑,若是不能,为何要给她机会,若是能,又为何让她谨守本分。 将好东西掉在她面前,却让她忍着让着,千万不能偷吃,真得很残忍。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原主依旧不停学习,不停磨炼,几次被派去江南等地查案,杀掉不少贪官,替朝廷收回许多贪污赃款,充盈国库。 慢慢的,她从太子变成太子的一把刀,是老皇帝为儿子准备的锋利武器和靠山。 元光三十五年,皇帝已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尽力交代和安排好所有事宜,让原主和李太尉、王司徒同时辅政,彼此牵制,助尚是幼帝的赵乾稳固皇位。 就在如此急急忙忙的时间里,皇帝还不曾忘记给原主赐婚,司空次子苏云杰,彻底将她绑上赵乾的船。 随后在元光三十五年冬,那一年赵林十七岁,刚完婚十天,赵乾不过五岁,只会唤着母后撒娇要抱抱年纪,皇帝驾崩。 天启一年春,幼帝登基,赵林被封为镇国长公主,统领南衙十六卫,共十六万禁军,拱卫京都安全。 辅政以来,原主兢兢业业,白天练兵熟悉军营,晚上理政批阅公文,未有一刻懈怠。是公务繁忙,也是内心不甘在隐隐作祟。 她知道现在的位置已经很好,再想往上,没人支持,包括母亲。 可不甘就像春日的一粒种子,生命力极其旺盛,不必多加关注,随意的雨水浇灌便能生根发芽。 正当她不断压抑着蓬勃的野心,劝诫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时候,边关战事骤起,外族入侵,半月不到连破五城。 满朝文武哗然,却无一人敢应战,全是固守求和,割地赔偿。
第106章 第 106 章 固守无用, 赵林极力主战,但无人响应。 因为自老将军受伤卸甲归田,元光年间的所有对外战事全部失败, 那些心高气傲的武将被打怕,文臣也不再允许这样的消耗,不仅浪费大量银钱和物资,还死掉许多人。 所以现在,当原主坚决主站,便得到满朝文武的反对。 他们既不想破费, 也不想担责, 只想缩在京都当乌龟, 继续屈辱地割地赔款, 寻求一时一刻的安稳, 只顾自己苟且偷生! 原主据理力争, 可惜势单力薄, 哪怕是曾经交好的二代三代帮忙也无济于事, 还害得他们回家后被父亲责骂上家法, 导致不得不请假在家,养伤几天后才重新当值。 朝廷一力祝贺,她无能为力, 心中愤懑却又无处排解,只能去郊外军营练兵。 这些兵还是赵乾未出生, 皇帝想培养她当太子时,精挑细选出来,陪她从最初的太子十率到现在扩充成北衙禁军和南衙十六卫, 承担护卫皇宫和拱卫皇城之责。 自朝廷将大把赔偿送出去,南衙和北衙的军营便开始每天不停地操练, 原主总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 果不其然,隔壁赔偿换得的太平不过一年,一年后外族卷土重来,又是连破五城。 朝廷大臣仍是坚决主和,想派侍者求和,可惜这次对方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杀掉侍者,又用半月再破五城,直逼京都城外。 幼帝年少,只知吃喝睡觉,不知情况危急。百官知道情况紧张,却只想弃城而逃,与外族划江而治,尽是酒囊饭袋。 站在京都巍峨的城墙之上,原主看着拖家带口弃全城百姓于不顾,只想自己逃跑的当朝大官们,只觉讽刺又好笑,当即下令关闭城门。 没有任何犹豫,她挑出足够的精兵强将,在外族杀来之前,先将这些逃跑的官员极家眷当街杀死,一个不留,以安全城百姓之心。 而后亲自领兵,与城外百米处浴血奋战,三天灭敌两万,敌军溃败,原主带兵追击,其后半年时间,连破敌军八万,夺回十城。 这一战,她打出威名,打出声望,再回京城,便是只手遮天的镇国长公主,哪怕某些人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真正见到时仍要笑脸相迎恭敬行礼。 初次尝到大权在握的甜头,原主有些迷恋,有些不可自拔,但面对幼弟孺慕的眼神,母亲信赖倚重的神色,她没让权欲肆意生长,而是极力控制着,好好做一个辅政长公主。 日后五年,她坐镇京都,幼帝变少帝,时年十一岁,野心初露,朝臣以为找到靠山,开始暗戳戳地各种找事。 原主军政一把抓,事情繁多,对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没什么耐心,但也知道是少帝在背后试探,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跳得太欢,才会直接杀掉。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找茬,直到天启六年深秋,北风呼啸,百官和少帝开始一唱一和,时不时就在朝堂上表演“还政于君”“三请三让”的戏码。 五年的手握大权,原主享受权利的同时也担下许多责任,不仅看见朝廷腐败滋生,同样看见脑满肠肥的官员们自甘堕落。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很想宰掉这些家伙,但京都官员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外族攻城这样大敌当前的绝妙机会,她没法大刀阔斧地行事,否则引火上身,只会自取灭亡。 动不了,便只能尽力遏制,拆东墙补西墙,如此循环,不过五年便让原主身心俱疲,比在生死边缘打仗那一年还累。 这从上层日渐糜烂的王朝,常常让她感到无奈,有种“就这样吧,算了吧”的颓丧。 可作为太子被培养长大,她始终记得父皇的谆谆教导,要担起皇家责任,要努力治国平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困守在京都这个中央执政圈,原主始终找不到答案,她很清楚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支撑下去,早晚会有崩盘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既然少帝想掌权,那就给他,她正好自请去边关,看看底层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走得太轻松太随意,这帮家伙只会吃亏,说不定还会使绊子。所以去边关前,她顺手灭掉一批贪官,抄没大批家产,没冲入国库,而是直接置换成粮草带去边关。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中央,那以后的粮草想按时抵达边关就不会容易。 正好冬季即将来临,外族因物资匮乏蠢蠢欲动,朝臣见她杀人泄愤,还带着大批物资,就没为难,几乎是敲锣打鼓地送她离开。 去边关并非只为驻守,原主抵当天,留下足够士兵留守原地,抵御随时来犯的敌人,然后连夜带兵包围附近城池的俯衙,逼迫府尹当间谍,拿到当地实权。 在京都执政需要顾忌的人和事太多,她从未放开手脚,现在不同,她有兵有权,就是边关的土皇帝,可以说一不二。 实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原主提拔新人,审核旧人,一切都看自己的想法来,所有政令颁布即实行,还会不定期派人抽查,看落实情况。 因管理严苛,上行下效,不过两年时间,边关四城的风气为之一清,百姓家家有余粮,对原主更是感恩戴德,甚至有人偷偷在家里立长生牌位,每天祭拜以求她长命百岁。 因管理得当,边关粮草丰盈,再加上最初带来的存粮,完全够自负盈亏,所以哪怕中央调拨粮草几乎次次缺斤少两还常常延迟,边关守军却再未有过缺衣少食,挨饿受冻。 不过现状越来越好,已经叛变的府尹依旧写着哭穷的折子,每天都是要粮草。 第三年秋,也是天启第九年,太后五十大寿,原主准备好礼物送回京都,却被皇帝征召回京,说是太后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想着边关稳固,执政理念得到落实,她也有机会离开,便想回京都看看。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在边关日久,怕小皇帝多心有诈,还是秘密调兵两万回京,一万五屯兵在附近的县城外以防不测,五千随她回京都,其中四千五在京郊扎营,五百随她入城暂住公主府。 寿宴开始前,一切风平浪静,太后与皇帝努力扮演温情脉脉,直到寿宴过去,原主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边关,却在出发前被收押下狱,原因是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这名头扣得实在太过荒唐,也没拿出证据,就连抓捕之人也是原主旧友——南衙十六卫的左骁卫大将军杨武渊。 她以为这只是拙劣的构陷,想让她吃点苦头,但无大碍。所以虽有疑虑,还是跟着杨将军进入御史台狱,全程没受到任何不公对待,所有人都恭恭敬敬。 离开前,杨武渊还小声同她道:“长公主且安心,那起子小人根本拿不出证据,不过空穴来风,明日早朝我们必将那些蠢货打下去,亲自接你出去。” 一句我们,说明南衙十六卫当中归属原主的人还在,并未投效小皇帝或他人。 这两年,她人虽在边关,但对京都的消息不是一无所知,起码小皇帝的执政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那些老家伙的指指点点从未停止,双方的较量更是如火如荼。 正因如此,她没有任何防备,在牢头送来晚饭时照常进食,却在一刻钟后感到不对劲,灼心蚀骨的痛从五脏六腑涌现,她没忍住连吐几口鲜血,溅在地上是红中透黑的浓烈。 原想着会有审问,会有朝堂对峙,也可能会有囚禁和扣押,却没想过这些家伙能卑鄙到如此境地,全然不给她开口机会,直接在饭里下毒,想要死无对证。 这里面都有谁的手笔呢? 小皇帝?母后?百官?那北衙禁军和南衙十六卫呢,他们还忠心与否? 抓着心口的衣服,她痛得蜷缩在地上,没忍住大笑起来。到底是她顾忌太多,不够狠也不够决绝,才会给少帝成长起来,联合百官反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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