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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年纪小又没当回事便没用心去记，兴许亲自动手研制的时候会想起一些来也说不一定。” 府医闻言自是满口答应，“丫头若是无事便跟老夫去一趟收容营吧，回来立刻便动手研制。” 杨晚自然是愿意的，她扭身问跟着的小草， “你要一起去么？” 她从没将小草当做丫鬟过，只当年龄相仿的玩伴，所以做什么事都会问问她的意愿， 小草点头，“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跟着小姐就好。” 于是三人乘坐马车一路朝救治伤员的收容营赶去。 马车走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收容营建得十分简陋，像简易的棚子，只能遮风挡雨，这样的棚子有好几个，里面不停有人进出。 府医解释道，“收容营跟随军队转移，没有固定的地点，所以不用建得太完善。” 三人进了其中较大的一个棚子，里头人来人往，简易的木床上躺了一排排伤员， 有民工不断的将伤员运送过来，数十位军医穿梭在人群中给伤员包扎止血，棚子外面架了一排排简易炉子，正不停的熬着药。 其中一个军医看到杨晚一行人，连忙喊道， “徐老，你可算来了，这有五个伤患高热昏厥，恐怕危在旦夕了，” “我听说你前日给一个同样症状的人吃了什么药丸，那人昨日便醒了，你那药丸还有没有？” 府医赶忙过去查看，杨晚和小草紧跟其后。 府医掀起几个昏厥伤患的眼皮查看，见瞳孔涣散，对外界刺激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不得太多，府医将从陆渊身上省下来的小半瓶药丸倒了出来，一人分两粒招呼人帮忙给伤患喂药。 杨晚想了想，悄悄从空间里拿了板退烧药出来，抠成一颗一颗的之后出声道， “府医大人，我这里还有些退热的药，您给他们试试。” 刚刚说话的军医怀疑的看向杨晚，明显不信任杨晚说的话， 府医一巴掌拍过去， “你小子什么眼神？老夫这药还是人小姑娘给我的呢！” 话落毫不怀疑的接过药片，也来不及仔细观察，按杨晚说的用法一人喂了一片， 高热昏迷的人随时有性命之忧，可耽误不得。 给昏迷的五人喂完药，府医就又像一个陀螺一样穿梭在伤患之间，半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收容营里哀声阵阵，随处可见缺胳膊少腿的伤患， 营里味道十分复杂，浓重的药味和腐臭味相交，目之所及全是刺目的红， 皮肉外翻的伤口，军医简单粗暴的剜去腐肉，伤员痛苦绝望的嘶吼出声， 一幕幕都带有极强的冲击性，杨晚一下子受不住刺激，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再控制不住冲到营外吐得惊天动地。 小草面露担忧，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顺气，直到杨晚缓过神来。 杨晚逃难时也见过不少血腥，可都是远远的看着，被村长他们护在人群中，只看了个大概。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血腥， 杨晚见小草神色淡定，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小草，你不怕么？” 小草认真地说，“看第一眼的时候有些怕，后面便不怕了。” 心理素质是真好啊！ 自己这反应还是努力克制后的结果，换成寻常人家的丫头，怕是要吓晕过去，做上几日噩梦不可。 小草在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 “好了，咱们回去接着帮忙。” 小草担忧的说，“小姐要不还是回去吧？我留下来帮府医大人就行。” 杨晚摇了摇头，她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受不了，那伤在身上的士兵们岂不是更加难挨？ “既然要研制药，少不得跟伤患接触，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且建州的安宁都是里面的士兵们用血肉铸成的，看不到还好，看到了她便做不到视而不见。 再回到收容营，杨晚的状态好了很多，学着里头的民工们给伤患清洗伤口， 伤势轻一些的伤患都不需要军医处理，由这些来帮忙的民工们帮忙就行。 里头除了杨晚和小草，还有其他年龄相仿的女孩，更多的是年纪大一些的妇人们。 杨晚跟其中一个女孩学着给伤患处理伤口， 女孩叫小芳，十分友好的跟杨晚传授自己的经验， 杨晚问道，“收容营里每日都要接收这么多伤患么？” 小芳解释道，“近两个月与异族的战事频繁发生，伤患就多了一些，咱们这处营地能收五六百个伤患，如今几乎住满了。” “可是我看军医好像不多，这么多伤患怕是处理不过来。” 小芳指了指几个寻常百姓打扮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道， “他们是各地来的大夫，战事吃紧的时候会带着学徒一块儿来帮忙医治伤患。” “还有那些帮忙的婶子们，家中有亲人参军，便时常来收容营帮忙照顾伤患，久而久之也会一些医术。” “那你呢？你家也有亲人参军吗？”杨晚问。 小芳神色如常的说，“我爹战死了，我娘身子弱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我家就剩我一个。” 杨晚心里一紧，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芳笑着说，“没事，我爹是为保护城中百姓才战死的，他是英雄，他死的光荣，没什么不能提的。” “军中叔伯们对我十分照顾，官府每年都会给我发补助，听说那钱是大将军自己掏的呢！” “反正家中就剩我一个了，冷清得紧，不如来收容营里帮忙，能得工钱不说，还认识了不少朋友。”
第253章 托大了 小芳乐观开朗，从没自怨自艾过，跟她在一块心情会变得很好，杨晚也渐渐适应了营里的环境。 一直忙到日暮西斜，府医才找了过来说，“走吧，该回去了。” 马车上，杨晚心情有些沉重，收容营里走一遭，总算明白府医为何那么着急的要研制伤药。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收容营里因伤导致化脓发炎死亡的将士就有五六十人， 有些高烧陷入昏迷，有些感染严重已经开始腐臭蔓延的，不得不咬牙砍掉整只手臂，能否活下来还得看天意。 而这还只是整个建州其中一处收容营的现状罢了，其他地方恐怕更为严重。 杨晚有种无力感，她空间里是存了不少药，可就算全部拿出来也解决不了现状， 战事不解决便每日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伤员，若没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她的药总有用完的一日， 更何况没有合适的由头，她还不能将药拿出来，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总会引来怀疑。 “丫头怎么了？可是吓着了？”府医语带歉意的说， “倒是老夫思虑不周了，长时间跟收容营里那堆胆大丫头相处，忘了不是每个丫头都胆大的。” 杨晚摇头解释，“刚开始确实不太适应，看得多了便不那么怕了，” “我是在想伤药的事，事不宜迟，得赶紧研制起来。” 府医抚了抚胡子道，“收容营那边军医忙不过来，老夫当年也是军医，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便退了下来，做了将军府府医，” “将军伤势稳住我才得空去帮忙，主要目的也是看看那位吃了消炎药的伤员情况，” “那伤员用了你的药之后果然恢复迅速，且伤口的疼痛感减弱，说明你给的药确实有奇效，就算因人而异也是朝有利的方向恢复。” 府医望向杨晚的眼神带着期待，“此药若是真能研制出来，丫头你可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杨晚突然就觉得压力山大，讪讪的说，“哪里的话，我一个普通丫头，又不会医术，还得全靠府医大人呢，” “就凭当年郎中的一两句话，我是如何都研制不出来的，顶多给大人打打下手。” 府医笑道，“你不用自谦，老夫看人很准，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做，不用顾忌什么，老夫替你挡着。” 杨晚点了点头，有府医这句话，她安心不少。 毕竟抗生素这东西，特别是青霉素，需要大量的试验，必要时得用伤员来试验， 若让人知道药是她做出来的，怕是没人愿意冒险试药吧。 “明日起咱们就安心在府中研制，需要什么尽管跟老夫提。” 杨晚思索起来，青霉素提取复杂，想要提炼出来少说得花月余，收容营里的伤员怕是等不及。 大蒜素只要材料充足便很快能提炼出来，可以先提炼大蒜素应急，青霉素慢慢提取着。 回到将军府，杨晚提笔画下简易蒸馏器的草图，这里没有玻璃，只能定制金属的， 蒸馏器的做法十分简单，若不是需要长期制作量也大，杨晚直接可以用大小不一的锅和一根导流的管子来将就。 接下来就是囤积大蒜的问题，这里不是青阳县，想要得到大量的大蒜不容易， 虽说这一年，从青阳县往外，百姓渐渐开始琢磨种植大蒜，但量都不多，有些地方甚至还没有， 杨晚只能写信送去明泽那里，让他帮忙收集大蒜找人运送过来， 自己则找人在郡城收集现有的大蒜先做着。 至于青霉素，得先收集足够多的发霉物品，比如发霉的食物，水果蔬菜等， 以前自己做实验成功从发霉的橘子上提出了青霉素，这次自然优先选择发霉的橘子。 忙活了大半夜，总算列完单子，杨晚折好之后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杨晚将单子和信交给高管家，请他帮忙寄信和收集单子上的东西后便去了府医的院子。 府医的院子不同于其他院子那般空旷，里头放着一排排装药材的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药房开在了将军府里。 她要的材料还没收集来，今日只能先跟着府医研制云南白药。 杨晚到的时候，府医正托着她给的白色瓷瓶发愁， 闻也闻过了，尝也尝了，也就分析出里面含有龙脑，麝香和三七这三味气味特殊的药，其他的一概不知。 要不是杨晚昨日提过里头还有草乌，重楼，白芨等药，他光靠闻和尝压根分析不出来，更别说做出相似的来。 见到杨晚，府医苦着脸说，“丫头啊，老夫真是托大了，老夫连里头有些什么药都猜不出来，更别提做出相似的了。” 杨晚也很无奈，那个喷雾剂是现代出品， 虽不知道具体配方，但必定是许多药材提取有效成分后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的，早就祛除了药材的影子。 即便在现代，分析药物有效成分的仪器都属于高精度仪器，十分昂贵， 分析之前还要经过许多溶剂的提纯，若是那么好分析就不是保密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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