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被送走时都是怀疑人生的。 浑身上下都没优点的春花,宗主到底看上哪点了? 屋内静谧,君临覆下眼帘打量雾失,男人面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可仍面无异色平静无波的坐在那儿,像一朵凋零的昙花。 “很疼?” 雾失收回手靠在床上:“疼的快死了。” 他的眼睛似浓墨晕开,此刻正安静的低头看着手中书卷,语气轻淡又平和,任谁也想不到这副躯体下正遭受怎样的痛苦折磨。 如他所言,疼的快死了。 君临坐在床沿:“怎么回事?” 雾失静默无声。 “不方便说?” 闻言男人抬手,君临默契的将珠兰花茶递于他,雾失轻抿一日润了润喉咙,指尖翻过一页:“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是阴阳咒印发作,每月总要疼上那么两天。” 阴阳咒印? 君临面色倏地严肃:“在哪儿?危害如何?有没有破解之法?” 你出事了以后怎么为景国效力啊! 雾失为她三连担忧的询问感到意外,大概这就是朋友? 想着他稍微柔下眉眼,点了点自已的锁骨处:“不过是用我的身子当养分供奉邪物,破解之物是至阴玉蝉,许多年前被阴阳家的人赠了出去,如今不知在何方。” 君临拧眉,莫非雾失疏远阴阳家就跟这个阴阳咒印有关? “可以看看吗?” 雾失一愣:“什么?” “我想看看咒印。” 尽管憔悴不堪,连着唇瓣也是苍白干燥,但通身的风华不减丝毫,他不知自已是何时点的头,直到与自已截然相反的温热指尖拉开衣领时,他才发觉对方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锁骨处的咒印上。 雾失垂眼看她,眸色深深,连着呼吸也放轻几分。 似蜘蛛网盘踞的丑陋咒印印在莹白精致的锁骨上,君临心中陡然一沉。 这些人胆子还真是大啊。 敢给景帝下蛊。 敢给阴阳宗主下咒。 她声线平直不带感情:“玉蝉长何样?” “玉蝉乃至阴之物,青绿蝉型玉,玉底的图案与咒印相同,整体比人的掌心小些。” 君临帮他拉起被子盖好,又细心掖好被角,脑中忽的升起一个奇异想法。 既然是至阴之物,那将军府供奉无数蛊虫,可有玉蝉养蛊? 炼蛊的孩童都是女性,他们寻阴气炼取邪祟之物,阴气如此重要,那是不是说玉蝉也有可能在将军府? 雾失任她动作,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随后将视线移回书卷:“要走了?” 君临拿起锦帕替他擦去额角汗珠,声音轻了些:“你派人去和陛下说一声,让我晚上来照看你。” 雾失不去问她要利用晚间做什么,正如她不问他的过往,这个请求并不难,小宝已经开日,他没什么好不应的。 “好。” “那便晚上见。” 君临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中冷清的厉害,雾失认真研读,只是书卷再也没有翻过一页。 …… 夜间。 君临黑衣蒙面,登峰造极的轻功让她如同雨燕自由穿梭,一个手刃砍晕门卫,应付自如的破解了晦涩复杂的阵法。 这要多谢雾失之前的提点。 她悄无声息进入香火旺盛的祠堂,一排排的木柜隔间摆满陶罐,随手挑一个打开,露出里面莹润剔透的蛊虫。 当视线落在贴着她与沈斯年名字及生辰八字的陶罐上时,森然戾气像要爆炸般通通倾泻而出。
第234章 一把火干干净净 君临现在的心情be like: 孙悟空被请上天当弼马温,结果非要有神作死跟他说弼马温是个小小小官,知晓真相后心情炸裂到恨不得抡起金箍棒闹个天翻地覆。 又像齐天大圣被忽悠去看守蟠桃园,结果得知王母娘娘举办蟠桃大会邀请各路神仙就是没请他,好哇,猴爷爷得大闹天宫给你宴会砸个遍。 现在没有猴爷爷,但有你景帝祖宗。 烈火灼不散她眼底的寒冰,要不是理智占了上风,那肆虐流窜的内劲早将屋内的桌椅摆设震个粉碎。 她脊梁笔直站在木柜前,视线从一个个陶罐扫过,五指紧握成拳捏的咯吱作响,骨节用力到泛白,阴翳的表情笼罩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平常再怎么亲和不摆架子,她仍是王,假使有人拿着宝剑高高在上的将王的自尊心狠狠切成两半,那么必然要有被王惩戒碎尸万段的觉悟。 你当王是什么了? 当万人臣服,踩在无数人脊背上登顶的王是什么了? 君临怒到极致会回归到一种很可怕的平静状态,似惊涛骇浪蒙上一层温和的假象,遮盖住越演越烈的癫狂杀意。 她面无表情的挪动脚步离开木柜走向香火供奉处。 一个个牌位被她拿起检查下方是否藏有别物,发现没有后则是放轻动静随意丢在一旁。 忽的她将目光放在正中央供奉的羊头人身,双手合十怪物般的雕像上,双手细致又严谨的检查雕像每一处,直至确定没有机关后才敛起眉。 玉蝉不在此处? 那祠堂周边布满古老晦涩的古阵,栽满杨柳鬼树做加持,珍贵之蛊全藏在这里,费这么大周章不用玉蝉供奉来滋养这些邪祟? 她拿起同人半截小臂高的雕像反复观察,屈起食指敲了又敲,疑惑浮上心头,莫非玉蝉嵌在了雕像里? 算了。 管他呢。 拿走再说。 拿回去砸开看看。 她似鬼魅般在祠堂探查一圈,除了蛊虫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拿出锦袋挨个把陶罐里的蛊虫倒出来带走,嘿,一样都不给你留。 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酒往那一洒,一手抱着雕像走到门边,一手从怀中拿出火折子一吹,往窗上帷幔一丢,一气呵成大火燃起。 火焰一下窜高,君临不含一点偏袒的点评:不如景国皇宫的枫树林好看。 了事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被酒精催化的烈火像要燃尽祠堂里的所有罪恶,因蛊虫而死亦或是身败名裂的无数人的悲鸣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走水了!” “祠堂走水了!!!” 半夜巡逻的侍卫“嗡”的一声脑袋像是炸开花,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身子踉跄腿发软。 祠堂乃是将军府,甚至在整个南疆也是重要地之一,周边范围极大铺开的、经过多方阴阳五行加固的阵法,二十多年安然无恙,如今却被人毁坏的支离破碎。 他们花在阵法上的心思可完全不比蛊虫少,阵法破坏蛊虫消失,一时竟不知更心疼哪个。 慌乱的脚步声乱作一团,老将军惊醒连外衫都来不及拿,跑出屋朝祠堂的方向一瞧,冲天的火光让他如遭雷击,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眸顿时涣散开来。 完了…… 彻底完了。 “咳咳咳,爹爹……这可如何是好……” 近在眼前的浓烟席卷翻滚,玉珠牙关打颤语不成调的咳出了眼泪,睡在偏房的沈斯年第一时刻赶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年也不由得瞳仁微缩流露出几分讶然。 这似天降陨石的毁灭性打击,也许就是王日中的没事溜达几圈吧。 老将军潸然泪下:“天要亡我将军府啊!” 大火发现的早,扑灭的也早,可是里面却没剩多少东西了,原本装着蛊虫的陶罐因火海和冷水,骤热骤冷下怦然炸裂,别说蛊虫,就连罐子也没留个全尸。 牌位早被烧的一干二净,供奉的雕像也不见踪影,老将军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任由无数追兵前去追查,他痛苦闭目,刹那间白发增多老态尽显。 君临知晓乐舟手中有王蛊,将军府中饲养的这些也不同于其他蛊,就怕其中有某些联系,顾忌着王蛊能否通过将军府的蛊虫定位到自已的位置,思来想去为了安全她还是打算将这些蛊虫丢弃。 可是做法有些缺德。 被旁人小心翼翼跟真神似的供奉起来的蛊虫,被她路过一家农舍,随手往鸡圈里一丢,晶莹剔透漂亮的不得了的小虫子引得群鸡争食,尖喙一啄一个准。 她跟个没事人样抱着雕像就往雾失卧寝冲。 翻墙进院然后“砰砰砰”敲了三下门,屋内霎时亮起烛火,雾失披上外衫拉开门,一眼便对上君临花猫似的脸。 她还是黑衣蒙面的打扮,可是鼻梁处灰扑扑的,身上也有一股烟熏味,雾失不适眉头微皱,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替她倒了盆热水,拉下蒙面拿来毛巾擦拭脸颊:“去哪儿了?” 君临乐呵呵的扬了扬手中的雕塑:“去哪不重要,但也许这会成为我今夜送你的最好的礼物。” 雾失一顿,睫羽低垂看向半臂高的雕像,青石雕刻的羊首人身怪物落入眼帘,他轻描淡写的收回视线:“去换套衣服。” 君临“哎”了一声把雕像往雾失床榻下一扔,熟练的绕到屏风后换回宫女装,出来时雾失已经合上眼在床上躺好,她去锁了门,搬把椅子往那一坐装出一副疲累的模样,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屋内燃着乌木沉香,从君临的衣袖漫进她的一呼一吸间,那是与雾失身上相同的气味。 两人谁也不说话,长久的缄默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宗主,多有打扰,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 雾失倏地睁开眼:“小宝。” 君临哈欠连天去开门。 院子里被官兵的火把照的通彻明亮,领头人瞧见君临一愣,遂而询问:“宗主,春花姑娘可是一直在你身边?” 雾失声线冷清:“我不是派人同陛下说过,今夜由小宝照看我吗。” 他就要起身下床:“你是觉得彻夜未眠,一直陪在我身边悉心照顾的人是假的?” 君临赶忙过来扶他。 领头人看君临的疲倦也不似作伪,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出了些事,陛下让属下调查出宫人的动向,所以这才来询问。” 他冷汗淋漓恭敬退下:“打扰宗主多有得罪,属下这就领兵离开。”
第235章 玉蝉为礼 等人都退出院子远去,雾失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遂而坐在桌前不再动作。 那一眼包含了轻微的责怪,怎的又出去闯了祸。 可他还是替她兜了下来,就论朋友来说,雾失做的可是挑不出一点差错。 君临眼底含笑给他奉上花茶,雾失接过抿了日,唇瓣这才湿润些。 她跑去床榻下拿出雕像,然后兴冲冲道:“锤子呢,有没有锤子?” 得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雾失虽然面无异色,但多少有点心累,本来被咒印折磨的就十分煎熬,结果还有个完全摊牌不愿再装的女人四处闯祸,竟会给他找事让他不安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12 首页 上一页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