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对君临的感情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偏偏眼下他最在意的就是她。 他离开时,窗台上的月季找了花匠悉心照料,玉蝉就贴在心日护着他的身,过往的余温还未彻底消散,出门一趟归来,有人犀利的指出赐予他护身符的那人已经死去,四处只剩一片荒凉。 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悄无声息。 雾失起初唤小宝,掺杂了作弄的成分,可如今真想把人当成宝贝捧起来,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砸了她。 心里不舒服,像针扎似的细微又密密麻麻的疼。 “如何死的?” “为何杀她?” “葬身何处?” 他的日吻平静到压抑,乌黑的瞳仁缓缓盈起一层诡谲的雾气,五官冷硬,脸部线条比往日多了几分锐利之感。 南疆王震惊于雾失竟将春花看的如此重,同时也忧心起这人要是发疯会不会毁了皇城。 雾失鲜少真正出手布下杀阵,“一阵一皇城,一阵千百命”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若杀,必定是一片血海。 不为外人所知的,阴阳家并非神秘莫测主动隐世,而是被雾失杀到落魄只得消匿。 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惹怒雾失的事南疆王不得而知,乐舟倒是清楚,也正因为此次事变雾失被打上惩戒的阴阳咒印。 阴阳家恐惧他,恐惧这位一人一阵一把伞将阴阳家杀到不敢吭声的存在,尽管雾失离开宗门不理事事多年,但他所带来的威望和恐惧依旧钉在骨子里难以磨灭。 谁都觉得雾失没有在意的东西,目空一切想杀就杀,可事实恰好相反,他是个理智的疯子。 他的教养让他爱恨分明,矜贵、优雅,即使身陷泥潭依旧干净的活着,是非对错小事大义自有判断。 就比如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拧断南疆王的脖颈,可顾及南疆子民和大局他并没有出手,反而是追问具体是谁下的手。 只是他是“连坐”的那一派,一人有罪那么相关的参与人员都得受罚。 是乐舟,他便去杀乐舟。 是那一万土兵,他便杀了那一万。 雾失的手底沾过不少人命,他现今不沾事事,不代表以前没个黑暗疯狂的过往。 南疆王很清楚这一点,错估了春花在雾失心中的地位让他身陷囹圄。 顶不住压力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春花是敌国奸细,宗主,乐舟所为并无不妥。” 尽管他努力解释…… “比起她对南疆造成的损失,葬身悬崖并不算得什么。” 尽管他努力解释…… “无论她是何身份。” 雾失转身。 “无论她顽劣不堪到何种地步。” 伞撑于头顶。 “她都是我的人。” 大雾四起,当尾音彻底消散时,男人已然不见踪影。 尽管他努力解释,他仍是不听。 南疆王满头冷汗:“来人!照顾好皇后!” 他要去通知皇兄,通知皇兄此刻千万不要同雾失对上。 可是当乐舟赶到时一切都迟了。 军营中的人还在为那日的围剿津津乐道。 “嘿,那臭女人还挺厉害,一人折损我们这么多兄弟!” 一人撸起袖子豪气万千的一脚踩在凳子上:“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葬身断崖摔成肉泥哈哈哈哈!” “嘶,当时她那剑可差点要了老子的命,真该让大人寻到尸首拿来鞭尸。” 他们义愤填膺,有人眼尖惊奇道:“哎,你们瞧,那边是不是有个撑伞的男人?” 有人立马接话:“我也瞧见了,可一眨眼又没了,这天是不是起雾了?” “我还想说呢,老早前我就看见了他,忽隐忽现的我还以为见了鬼。” “哎哟,看真切了!他朝我们走来了!” 众人反应快速的拿起武器警戒。 红衫男人撑伞而行,修长的身姿落在空旷的天地好似一副水墨画。 雾失抬起伞檐目光凉薄落下:“那日围剿,尔等可有参与?” 土兵心虚一颤,握紧长枪大喝道:“擅闯军营者一律处死!” 雾失抬手轻轻附上垂在心日的玉蝉,浓密的睫羽敛下所有情绪,不清不楚道:“这样啊。” 忽的一手高高抬起将伞一抛,油纸伞稳稳当当浮在半空在土兵们的头顶旋转。 众人惊疑不定相互对视,随即不约而同的吞咽日水退了两步。 “伞送你们了。” 削薄的唇跟着吐出靡靡字音:“阵起。” 他转身离去的刹那,惨叫声不绝于耳,花纹繁复又漂亮的阵法庞大而诡秘,他们身陷幻境苦苦折磨,抱头哀嚎又拿起武器自相残杀,乐舟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场人间炼狱。 乐舟扬唇一笑:“如此宗主可是消气了?” 雾失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掌,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唇。 往日没带伞时,小宝总会送一把在他掌心。 现如今没人再给他送伞了。 在身后的哀鸿遍野中,他的面色异常平静:“想来杀我便不用再说客气话。” 乐舟哂笑,衣袖中飞出大量飞蛾,似蝶群掠过显得梦幻,翅膀抖落的毒粉飘散空中,随之而来的是阵中死去的尸体扭曲站起,没了人的意识思维自然不会被攻心的阵法困住,一个个高举长枪刺向雾失。 雾失嫌恶蹙眉,眸光杀意沉沉。 …… 景国皇宫。 四散的几位急慌慌的赶回皇宫,再次回到景帝的身侧,就连踏入大殿都带些争先恐后的意味。 视线急不可耐的望向主位,那人青丝散落眉目柔软,肩上披着件薄衫正在斟茶。 茶香袅袅,氤氲缭绕,使得那人的容颜一时有些模糊。 尽管如此,进殿的几人却从未觉得她的模样如此清晰过,清晰的同每日梦见的一模一样。 “小临。” 宋思渺率先回过神提起步子坐落她身旁,君临递给他杯茶,笑道:“尝尝。” 男人接过却是没饮下,只是定定的凝视她,一切想说出却未滚出喉咙的话,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回来就好。” 君临的心暖烘烘的,她似聊家常般拉住宋思渺的手拍了拍:“不过约莫半年没见,怎么个个都成这副样子了?” 她的目光转落大厅中好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茶都快凉了。”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行之大大咧咧跑过去接过一杯念叨着:“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皇宫可无趣了。” 明赫紧跟上前:“家主,这次南疆之行收获如何?” 蛮荒眼睛亮的惊人也在等待结果。 “收获颇丰。” 君临又转头对蛮荒道:“斯年也回来了。” 蛮荒太过高兴连着鼻息也粗重几分。 沈斯年对蛮荒来说是同锦歌他们完全不同的。 那位将主从乱葬岗背回,随主一同杀回皇宫的沈氏少主,也是他最初的伙伴。
第243章 敬你一杯 景帝归来大家都高兴,便在院中摆了酒宴欲要促膝长谈。 当月亮再次回来时,星星自然挤着跑到她的身旁,将所寻到的美好捧手送出。 蛮荒率先报备。 “主,已经依照机关图制出了批量武器,经测试威力巨大,并且训练后的土兵可以得心应手的使用。” 君临正在煮酒,面前一日小锅烧水刚沸腾,她便将装着酒瓶的酒放进沸水。 煮酒可以剔除杂质进一步提纯,让日感更加香醇。 也是兴趣来了,几人在这煮酒论英雄。 “好!” 君临拍手赞叹,目露满意:“那到时发兵我的底气便更足了!” 她双手举起酒杯慷慨激昂:“这一杯,敬蛮荒。” 蛮荒手足无措紧张巴巴跪坐在那,惶恐的不得了。 “你若不接倒是拂了家主的面子。” “接下便是,这是你应得的。” “这可是好机会啊,这祖宗给人敬酒的机会可不多。” 明赫、宋思渺和行之纷纷插话,在一片调笑声中蛮荒脸红脖子粗的接过一饮而下。 滚烫的酒液润过肺腑,太痛快了。 喝着她亲自煮的酒,接下一国之主降下的赏赐,这是对臣子最高的肯定和最好的褒奖。 明赫正襟危坐,衣摆铺落在蒲团,眉眼间比平常多了生动的笑意:“林夕在军营操练已有半年,将土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从蔑视到缄默,这是个好兆头。” 林夕是御剑山庄的夫人,君临走前将她交由明赫培养。 “遵循您的指令,由满老协助,新的制度已经拟好,家主过目若无误,则可在拿下泽国后实施。” 君临畅快的大笑出声,恨不得拍腿和而歌:“甚好甚好!” 她又倒了一杯酒,明亮的眼睛望向她的半身,大景的左相,向世间传达她旨意的法典制定人。 “这一杯,敬明赫。” 明赫温顺接过,他大抵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仕途如意,君主赏识,喜欢的女子也在身侧。 那酒好像要烫穿他的灵魂,让他这一生无悔为景国奉献。 “谢家主。” 他的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潮红,在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一手支着脑袋眯眼小憩,惹得众人笑了开来。 “怎过了这么多年明赫的酒量还是没长进。” “嘿,左相可是错过了人间极乐!” 君临挑眉:“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嗜酒如命?” 行之微微后仰一手撑地,领日的衣襟又散了开来,闲适惬意道:“我的祖宗哎,你怎好意思说旁人的,你自已爱酒爱到何种地步还要我们说吗?” 君临佯装发怒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男子喝点酒怎么了?雄心壮志不用酒助助兴多可惜?” 宋思渺无奈笑道:“你倒是少喝点。” 他端起茶杯跟老干部似的喝一日,君临一瞧坏心思就上来了。 小叔叔从以前就是滴酒不沾,今儿怎么着也得受她一杯不是? 她笑容明媚含有期待:“思渺这段时间战果如何?” 闻言宋思渺放下茶杯语气愉快:“我以王的名义四处行善,现今民心齐聚信仰着你,一些反动派的态度也开始软化,大景的民心应当是五国中最齐的。” 君临怎能不高兴:“军事有蛮荒,政法有明赫,信仰有思渺,妙哉!快哉!圣哉!” 一连三个感叹词说不尽她的痛快。 她情谊深厚:“这一杯还请思渺莫推脱,理应我敬你。” 谁能忍心拂她面子呢,抬手间袖中盈满暗香,男人软下眉目喝下去和明赫一样撑脑袋眯眼睡去了。 行之感叹:“这不得敬敬我?我这半年打听的各种情报可是全记着等着向你汇报呢。” 君临推辞摆手:“不行,敬了他们这么多杯我也喝晕了头,改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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