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得寸进尺 卫绵原本想好好和对方谈谈，看看这人到底是因为什么非得盯上了沈菲，而且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可眼下被她吵闹的只觉得心烦，半点谈的想法都没有了。 她伸手快速掐了个诀，那团阴气就停住不动了。 而这时候的赵晓梅忽然发现，她失去了对那些阴气的控制，距离远的只有感觉，但身边的她能直接看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顿时怒火翻腾。 随着她可控制的阴气逐渐减少，律所里的灯光恢复正常，赵晓梅的身影在那一团阴气中慢慢显露出来。 她此时身上还穿着死时的衣服，一件灰扑扑的外套，看起来苍老又憔悴。 赵晓梅倒竖着眉毛，瞪大的双眸死死盯着卫绵，眼神里满是恶意。 “你是谁，那符纸是不是你搞的鬼？” 赵晓梅在真诚律所干了六年，这里的人她全都认识，绝对没有这样一张脸。 卫绵哼了一声，“不用你管我是谁，都已经死了，不想着赶紧去投胎，反而来这里害人！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合理的原因来，可别怪我让你有来无回。” “就凭你？” 赵晓梅看着卫绵的脸蛋不说话，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手里有个符纸就以为自己行了，可真是太天真了！ 这么想着，她手上凝聚了一团阴气，朝着卫绵打了过来。 卫绵眼睛一亮，好久没遇上肯主动攻击她的鬼了！她决定好好玩玩，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凝聚了一条阴气鞭，朝着赵晓梅抽了过去。 这一下卫绵自觉没用多大力气，但真打在鬼身上却如同被巨力抽过一样，只觉得一鞭子下来，整个魂魄都有了溃散的迹象。 “啊！” 赵晓梅尖叫出声，看卫绵的眼神立即变了，再没了想跟她比划一番的想法。 卫绵有点可惜，但眼下还是正事更重要，于是把鞭子收回掌中。 “现在能说了吗？” 赵晓梅哆哆嗦嗦，都有点结巴了。 “能、能了！” 卫绵打开门，让她进了办公室，沈菲此时脸色发白的站在距离门口最远的窗边。 她看到卫绵开门进来，这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紧跟在她身后，居然还有一团灰蒙蒙的人形东西也跟着进来了。 沈菲想要尖叫出声，然后她就发现，在极端的恐惧下，人是发不出声音的，就如同她现在这样。 卫绵很快察觉到沈菲的异常，看来这姑娘最近火气真是低到一定程度了，她还没施法呢，就能看到鬼影了。 为了让她更清晰一些，卫绵扔了张显形符过去，赵晓梅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沈菲，情不自禁朝卫绵靠近了两步，这才按捺住了心里的害怕。 “赵晓梅？” 赵晓梅看到完好无损的沈菲，立即没了刚刚的老实样，变得张牙舞爪起来，眼中满是恨意。 “你还有脸叫我的名字？都是你把我害死的！” 沈菲满脸惊讶，“……我害死你？” “就是你！” 赵晓梅想想自己被沈菲坑死就恨得直咬牙，要不是她，自己肯定还好好活着呢，可现在全都完了，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属于她了！ 她的老公，她的孩子，她的啤酒屋—— “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说什么女人要反抗，我怎么可能和阿城唱反调？” “还有王燕，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看我家过得太好了，天天撺掇我和阿城闹，偏偏我是个傻的，竟然就信了你们的话！” “要不是你们，阿城肯定像原来对我一样好，他每天都那么忙了，哪有时间像普通男人那样面面俱到？” “他把钱全都放到我婆婆手里，也只是怕我会乱花，根本不是把我当外人！更不是想要防着我，意图让我净身出户，你们太小人之心了！” “如果不是你们天天给我洗脑，我也不至于为了一点事就和阿城闹起来，更不会因为冥顽不灵被他教训！” “等我们攒够了钱，给儿子买一套大房子，以后就可以舒舒服服生活在一起了，我们的生活，是你们这种人完全不懂的！你们天天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我们养孩子的辛苦！” 卫绵在赵晓梅说个不停时打开天眼看了一遍，看这个女人如同沈菲说的那样，每天像个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 几年前赵晓梅家还没开啤酒屋时，她丈夫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八，倒是工作相对清闲，但这样的工资在清平想要生活下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家里的开销全都是赵晓梅承担的，每个月工资进入银行卡后就要第一时间给丈夫转过去，自己只能留五百块零花。 就这五百块，她丈夫也要查她的花钱流水，稍有对不上账的时候就要大发脾气。 卫绵在天眼中看到，赵晓梅的丈夫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更是有二百多斤，每次拎起来她如同拎着个小鸡子一样。 这男人至少打过她两次，但每次过后都会认错，买东西赔礼道歉。 之后赵晓梅就会原谅他，两人相安无事过几年。 赵晓梅的丈夫阿城曾经学过厨师，等他开了啤酒屋后一下子忙了起来，每天挣到的钱多了，就看不上赵晓梅那点工资了，同意让她自己保管。 但是店铺的所有收入她一分都不能动，美其名曰留着给孩子以后买房子用。 于是养儿子的钱赵晓梅负责，给丈夫买名牌衣服的钱赵晓梅负责，而住在他们楼上的婆婆所有生活用品，也都要她来负责。 她挣不到那么多钱，只能从自己身上努力节省，她仅仅每天早上涂抹护肤品，晚上是从来不抹的，因为觉得不出去见人抹了也浪费。 赵晓梅只是觉得这样过有些不开心，但具体哪里不开心她又说不出来。 好像每一件事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反倒是卫绵这个局外人看出来了，她丈夫每次都在赵晓梅能承受的边缘试探，如果她能接受，那下次就会更过分一点，如果她不能接受，那就稍稍退回一点。 等过一段时间再次试探，一次次的退步换来的不是相敬如宾，而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第408章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赵晓梅的婆婆和她丈夫都在给她洗脑，男主外，女主内是对的，家里的衣服和家务女人来做是天经地义，女人不能乱花钱是对的，女人不打扮自己就是贤惠。 以后什么都是儿子的，老了要靠儿子养老，儿子才是全家的指望。 在几次家暴中，赵晓梅也养成了害怕但并不敢反抗的习惯。 卫绵在网上看过一个词，叫PUA，指在一段关系中一方通过言语打压、行为否定、精神打压的方式对另一方进行情感控制。 赵晓梅就是一个明显被长期PUA的女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学法律的初衷了，更不记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她白天在律所工作，晚上去啤酒屋当服务员，在那么个一百平不到的小店里，每天晚上至少能走出两万步来。 严重的缺觉导致她大脑运转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已经没精力去想这样的家庭关系到底对不对。 即使觉察到不对，也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没了反抗的心思，因为她给自己的精神暗示是反抗也没用，反倒让自己更痛苦。 至于她不停把自己的生活分享给沈菲和王燕，只是潜意识里想要让他们说出正确的夫妻关系是什么样的，然而你说你的，我并不一定认为是对的。 只不过沈菲说了那么多，对于赵晓梅来说也是有点用处的，她稍微有了点反抗的念头。 所以当她丈夫再次想要管束她时，赵晓梅反抗了。 与此同时招来了她丈夫的暴打，壮硕的拳头直接往单薄的女人头上砸。 不过两下就把赵晓梅打服了。 这也就是导致她颅内陈旧性出血的罪魁祸首。 后来的几天两人关系又缓和了，赵晓梅再次白天上班，晚上回店里工作。 颅脑有损伤，又得不到好的休息，所以她才会在某天逛超市时，忽然从电梯上栽了下去，进而导致外伤性脑出血，因为伤势太过严重，人当场就没了。 所以赵晓梅的丈夫，其实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我们家的事用你来管？天天处理那些离婚案也就算了，还管到我们家来了，你什么意思，看我家阿城现在能赚钱了想要把他抢走？我告诉你沈菲，不可能！” “你！就你家阿城那死德行，我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他！” “那就是你嫉妒我过得比你好！比你贤惠，比你能干！” 卫绵收回天眼时，沈菲已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觉得王燕说的果然对，她管赵晓梅这些事就是多余，用句难听的话来说，自己家坟哭不过来呢哭乱坟岗。 赵晓梅没病，有病的是她！ 卫绵看着面前的赵晓梅，是因为从电梯上摔下去才死的，她此时头上脸上都是伤，后脑勺还凹进去了一块。 除了摔伤以外，更多的是几处深深的刮痕，都是来自电梯上那些锋利的棱角。 明明三十五岁的年纪，可眼角深深的鱼尾纹，还有嘴边深刻的法令纹，再加上因为长期熬夜气血亏而长出的大片白头发，真是任谁看见了都要叫一声大娘的程度。 但是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赵晓梅原本不是这样，而是结婚后被丈夫和婆婆联合起来PUA，每天被贬低，被否定，然后按照他们制定的标准要求自己的行为和思想。 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沈菲，其实不只是沈菲，应该说无论遇上了谁可能都会劝慰几句。 劝她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一点，别为了挣钱就不要命，完全可以多雇一个服务员，也能减轻一些工作量。 甚至她丈夫的朋友也会偶尔提一句，让她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 人家是真好心，但赵晓梅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思想。 觉得自己这样能干都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甚至开始怨恨想要把她拉出泥潭的人，让人不得不叹一声可悲。 “你跟她说那些都没有用，不要和驴争论，否则驴绝对会反过来报复你。” 这时一道男声在门口响起。 沈菲和赵晓梅闻声看过去，就看到韩律师站在门口。 他应该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看着没出声，把沈菲和赵晓梅的争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到现在实在忍不了才开口的。 其实赵晓梅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曾好心劝过，让她注意休息，但赵晓梅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她只是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的工作不够认真，让领导这样提醒，于是之后加倍努力。 韩律师看见了也只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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