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夏被搁置在椅子上,那种无所事事孤独无助的等待,每一分钟都像在煎锅里一样煎熬。偶尔有同事看向她这边,又是询问,又是指指点点的,感觉像个猴一样尴尬。 好不容易等到老板娘和总经理谈完,准备去找老板娘询问,又听到老板娘叮嘱公司员工:“我走了,有急事就给我打电话。”三言两语,又要疾步走人。 老板娘要是走了,她得多尴尬,入职手续也没办,也没人给她安排工作,就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公司的长椅上。 陈知夏烦透了这种闲得慌的干等,小跑追上快走出门外的老板娘:“杨总,我今天的入职手续该找谁办?” 陈知夏说话轻轻的,低低的,这种人在屋檐下的滋味,将她青春的火苗蹂躏进了土地里。 杨总突兀的转身,视线从上到下的扫了一眼陈知夏,有些不耐烦:“你刚到这里就跟大家熟悉熟悉呗,我们公司没什么入职手续的,下午把你身份证复印件给我就可以了。” 顺便招呼了一下大家:“这是新来的小妹,大家带一下她。”小妹两个字草草的介绍了陈知夏,说话很随意,没有半分严谨和对新人负责的态度。 老板娘说完,陈知夏还想力挽狂澜多沟通交流一些,老板娘已经踏起了啪啪啪啪的步子,摇曳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粗壮结实的背影。 陈知夏回头,发现大家都看向了她。 王云站了起来,大声的说:“你刚来公司就先熟悉一下环境呗,你工作不是简单,以后多的是事,就怕你干不完呢,整天找人安排工作真被动!”声音尖锐刺耳。 每个公司都会有一两个刺头,狗咬你,不总不能咬狗吧?陈知夏不想理会她,用冷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早班四个小时的时间,也没有人给她安排工作,陈知夏几乎是在无聊到扣脚的煎熬中度过的,甚至萌生了走人的想法,但想到找工作不容易,纠结中就给玲子微信发发牢骚。 陈知夏:“你第一天报道,怎样了?” 玲子:“还能咋样?在厕所蹲着呗!” 陈知夏:“怎么厕所蹲着,给处罚的?” 玲子:“我真的是服了,报道后就给我办了入职手续,然后就把我扔在一旁,工位也没给我配电脑,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公司就那几间房,还需要熟悉吗?和其它人都不熟,也没有给我介绍工作内容、同事,搞得我一个上午只能发呆。他们真的就不能对新人负责一点吗?” 陈知夏:“我也是!!这么巧!!我也在无聊的左手摸右手。” 玲子:“哦哦,你也这样呀?看来这帮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喜欢欺负新人,给我们扔到一边自生自灭,能活下来的才给安排工作。” 陈知夏:“嗨,职场日子好难!!!!!” 玲子:“要不我们一起离职?不想在这里干瞪眼了,都不知道我来这是干嘛的,又没人安排事,也不告诉我以后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要学习什么,工作毫无规划和计划。很难想象,她们以后能带我赚到钱。” 玲子:“我真的感觉不到一家公司的专业度和该有的温度。我要疯了!!!!!!!!!” 听到玲子说要离职,陈知夏到又要求职,叹了口气回复:“去新公司说不定更难评,要不先看看吧,反正刚来。” 玲子:“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陈知夏:“乌鸦这词!!!” 玲子:“行,下班了,我去找个地方吃饭先,你也去吃饭吧。公司不好总会换掉,身体是自己的,体力是革命的本钱,必须拿捏,嘿嘿嘿~” 陈知夏:“【收到表情包.jpg】” 和玲子聊完,陈知夏一抬头,指针已经到了十二点钟。外卖骑手提着满目琳琅的外卖袋子放到了门口旁的置物架,王云、刘静、露露三个人推搡着去取袋子,又围着吃饭,有说有笑的。 陈知夏单薄的坐着,仿佛喧嚣里被抛弃的局外人。 陈知夏看着别人在热络的吃饭,自己一个人明显很尴尬,也就到楼下去找吃的。 外面和里面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从冰凉的办公室走出来,面对的是高热度的紫外线和热火朝天的温度。 广告公司办公的地方是市中心较偏和荒一点的路线,吃的门店不少,价格都是小贵。但是,陈知夏的银行卡余额实在不多,只剩下一千多元,这点钱要用到发工资的那天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敢乱花。 为了能省钱,跑了一条街多家对比后,才找到一家物美价廉的小店。小店卖的粽子5元一个,一碗汤2元,吃饱饭才需要7元。但是店面环境很脏,不到5平米的地方,地上全是黑乎乎的油渍,厚厚的一层盖在水泥砖上。桌子是有些破旧的折叠桌,黄面漆暗黑黑的,配着两张塑料红凳。 路过行人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是个极“廉价”的门店,作为一个年轻人是极没面子的。陈知夏只敢背对马路,脸对着狭隘的屋子黑乎乎的深处快速的咀嚼着粽子。 午餐,陈知夏吃得并不开心,一是她脑子里全是上午的尴尬处境,二是她在纠结要不要离职。但经济状况明显不支持她离职,她又不愿意这样走了,再一次陷入不停面试的日子,前几日的压抑还历历在目,只能纠结。 更根本的原因是,她有一股子的好胜心,她不想就这样乌溜溜的走了,有种无法适应社会环境夹着尾巴逃跑的羞愧。而且,王云也说了很多关于新人的舆论,她这样走了,王云一定对下一个新人说“那些新人没点责任感,来了又跑,把公司当马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上次就来了一个叫陈某夏的这样那样的……” 某些公司在她的印象里不亚于某种东西,但陈知夏不希望给应届毕业生抹黑,让更多的人因此而失去职场的信任。
第08章 陈知夏还没有工位,吃完饭后,总助安排她睡在客厅的长椅上,不锈钢的椅子让整个身体就像架在烤炉上一样难受,骨头搓钢板,硬碰硬,辗转难睡,眯眼刚有点睡意就到下午上班点。 工作的煎熬不比失业少。 到了上班点,陈知夏从长椅子上揉着酸痛的骨头爬起来,口腔里都是睡觉产生的异味。正想去洗涮,公司唯一的洗手间门外挤满了人,一旦人多起来,王云急得在哪里骂骂咧咧:“洗个脸这么慢,现在公用时间,尿都快憋不住了,能不能快点。” 里面的人估计也是刚进去脱了裤子,看到王云噼里啪啦的大喊大叫,急急忙忙的拽着裤头冲出来,嘴里嚷嚷:“王云,你好歹也是文化人,就不能文雅点吗?拉坨屎都硬生生被你逼回肠道了。” “你上厕所是要吟诗还是作对,没看到队伍都排到法国了吗?”王云嚷嚷。 那个同事大概也不想招惹王云,吃瘪后让出了洗手间,王云带着其它女生一哄而入霸占厕所。 陈知夏皱着眉看完这一切,连和她们一起挤着洗脸的欲望都没有。 王云催人挺厉害的,但是自己却最爱占着茅坑。陈知夏感觉嘴巴的唾液都等干了,才等到王云出来。打着哈欠走进洗手间,中午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洗手台上全是遗留的各种污渍和水渍,厕所里还遗留着某种异味,陈知夏第一次感觉自己能接受穷,但是很难接受这种共用的不文明。陈知夏没带牙刷牙膏过来,急中生智,用中指在牙齿上搓搓,这个牙也算是自欺欺人的刷完了。 下午老板娘也回来公司了。 这也是陈知夏第一次接触到叫“工程”的部门,早上老板娘打了一通电话后,下午就看到两个年龄30岁左右的男生,穿穿着深蓝色宽松的工作服,一胖一瘦一前一后夹着厚重的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火急火燎的赶来,拖鞋声响彻整个窄窄的楼道。 领头的胖子长得白白嫩嫩,但是人看起来挺彪悍的,进门大嗓门就吧啦吧啦的:“杨总,你电脑用得很急吗?我早上直接去市中心的桥上装广告了,那地方热得半死,又要赶着帮客户装广告牌,又要赶着回公司给装电脑,我都跑到接不上气了,一身汗热死了。” 胖子一边用衣角抹额头的汗滴,说话间露出一嘴吃槟榔又抽烟的牙齿,宽松的工服搭配短裤和拖鞋,露出腿上密密麻麻的汗毛,看起来挺让人膈应的。 陈知夏喉咙动了动,咽下了一嘴的口水,这和她想象中的职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公司工位的坐序是基层坐在最前面一排,管理层坐最后一排,就是为了方便监控下属的一举一动。 杨总的工位在最后一排,她半依在墙壁上,洒脱的翘着二郎腿,那双高跟鞋的细带都掉了出来,手里反复抚摸着从家里带来的褐色泰迪,一副经济自由且洒脱的姿态,半开玩笑半冲的说:“难道你明天就没活吗?明天喊你,不一样耽误工夫。” 又用眼神示意坐在长椅上的陈知夏:“呢,新员工报到,要用电脑。” 那两个男生看向陈知夏,露出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呀,公司来了个大美女呀,不早说,我三更半夜都能爬起来干活。” 对于社会成年男人来说,年轻就是美貌,青春就是价值,无关长相。 美女这种称呼看起来就有戏谑的成分,但他们似乎是无意的,大概是生活圈的一种习惯。陈知夏只能尴尬的点头,露出略显为难的招呼:“呵呵,同事们好,谢谢帮忙。” “好的,没问题,马上给美女搞定。”工程部的瘦子看到新女生入职,马上激情无比,推搡着胖子,两个人几乎是飞奔着进仓库,还不忘扭腰摇曳身姿,那模样看起来无比滑稽,令人想发笑。 大概是融进了这两个人,僵硬的公司氛围才有了一些活力。 工程部在仓库里哼着歌胡乱翻找,没一会就抱出了一堆破铜烂铁玩意。陈知夏凑近一看才发现是电脑,而且是很老式的那种,24寸的黑屏幕,厚重的黑色主机,电脑身上沾满了灰尘,看起来像尘封好几年的样子。 很难想象,公司还在使用这些老古董。 工程部胖子一口大气毫不客气的吹飞电脑上的灰尘,陈知夏转脸躲避,整个大厅瞬间尘土飞扬。 老板娘正翘着二郎腿喝咖啡,连连咳嗽:“你们两个真是的,就不会用抹布擦一下吗,用嘴吹口水留在上面不是膈应人家姑娘吗?” 工程部两个小伙子在哪里哐哐开心:“杨总你富贵生活过久了,偶尔要感受一下人间风味,才能知道我们的疾苦,是不是这个理?” 杨总没回应,垂头一笑,喝了一口咖啡。 工程部两个小伙子穿着凌乱但工作很认真,又是拉电线,又是组装电脑,又是擦电脑的,忙里忙外的特别勤快。没一会功夫,一台八成新的电脑就展示在眼前,放在了刘静最前面的工位,也是正对着门口的第一排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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