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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连忙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要我杀人还是算了吧。” “那你等死吧。”司筠翻了个白眼。 如玉：“……” 从没见过说话这么难听的人。 一人一鬼不再对话，如玉走到梳妆台前，她打开自己的粧奁，像样的首饰也没几件。 大哥惹怒了顾家少爷后，母亲为了让顾家原谅大哥，把她的仆人都给变卖了，为数不多的像样首饰也被母亲给卖了。 唐府早就没落了，父亲被贬到这么一个偏远的乡镇，家里本就没什么银钱，还全都拿去培养大哥。 也不知这几件首饰拿出去能当多少钱，逃出家后能走多远？ “这么多年就这么点钱，你们家也没把你当女儿啊。”司筠大眼一扫，这几件首饰就值不了几个钱。 如玉合上妆奁，“我家不富裕。” “对，不富裕，但有钱为你大哥打点，有钱给你哥买最好的文房四宝，给你哥穿最好的绫罗绸缎……” 这些事情司筠都不用问，有男儿子的家庭差不多都这样。 如玉哑口无言，因为司筠说的句句属实。 “你打算逃跑？”看如玉打开妆奁，司筠说出自己的猜测。 如玉惊愕失色：“你怎么知道？” 司筠啧了一声，“你不想嫁给顾家，又不敢听我的杀人，你除了逃跑还能怎么反抗。” “我都能想到你要做什么，你猜你那精得跟猴似的一家子会不会猜到？” 如玉攥紧手里的帕子，她慢慢走到房门口推门。 两个家丁守在门口看到如玉出来喊道：“小姐，您要是想通了我们这就去告知夫人。” “不必了。”如玉面不改色地合上门。 母亲竟然派人看着她，她的心坠落谷底，难道只能被送给顾家少爷当玩物吗？ 司筠提醒她，“你还有选择的。” “你别说了，我怎么可能杀了生我养我的亲人。” 如玉自幼学的便是孝道，如何能弑母弑父。 “嗯，你的亲人。”司筠阴阳怪气地说道。 既然如此她不必多说，人各有命，如玉的命就是解不开枷锁死在这里，她的命就是赶不回都城。 入夜，如玉躺在床上睡不着，泪水哭湿了枕头，司筠听她哭了半个时辰心烦的不行。 她猛地往前一撞，一头撞在了床沿上，疼得她轻呼一声。 “诶？我能感觉到疼了？”司筠坐起来跑到镜子前，她变成了如玉。 如玉惊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是我的身体，怎么回事，我怎么控制不了自己？” 司筠扬起嘴角，现在她是这具身体的掌控者，她才不要死在这，谁挡她生路，她就送谁去死路。 她不搭理脑海里不停叫喊的如玉，趴到门口听见了两个家丁的呼噜声。 像如玉这样柔弱的闺阁小姐，他们根本不相信如玉敢逃跑，也不相信如玉能逃走。 即便如玉运气好逃走了，以她身上的那点银钱和虚弱的体格又能逃得了多远，唐家为了男儿子的未来，一定会发动全家人去抓如玉。 如玉根本逃不出去，只能趁着现在那群人还打着利用她的心思反杀出一条生路来。 司筠从窗户悄无声息地翻出去，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她不认路，不小心走到一个亮着灯的院子里，正要转身离开眼前陷入黑暗。 身体又被如玉拿回去了。 司筠还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控制这具身体，没想到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 如玉认出这是大哥的院子，她转身想走，脚不听使唤地走到亮着灯的房前。 她屏气凝神趴在门口偷听。 “等把如玉送过去，你就一门心思放在读书上，举人虽说已有做官的资格，但要是能在会试拿上一个好成绩，前途会更好。” 是父亲的声音，父亲在劝大哥读书。 大哥自知不是读书的料，他哪能考出什么好成绩，“爹，我尽力。” “你和如玉一母同胞，同时出生，如玉尚且能学成如此，你肯定差不了，以后别想着去倚红楼了，就给我在这安心读书！” 父亲很相信大哥的资质，如玉闻言冷笑，大哥以前的课业都是让她帮忙做的，凭大哥的本事，考一辈子也混不上举人。 大哥一听去不了倚红楼，面露不悦，“爹，我去倚红楼也是为了结交朋友为以后铺路。” “闭嘴！还结交朋友，你能惹怒顾家少爷，不就是和人家抢头牌打起来了，惹得顾家要砍断你的手，还好你还有个双生妹妹。” “如玉和你长得相似，要不是我去求顾家放过你，用如玉来代替你去给顾家少爷出气，你这双手早就没了！” 父亲的话里全是怒火，一点把如玉坑害了的愧疚自责都没有。 如玉蹲在门口如坠冰窖，原来大哥惹怒顾家少爷的原因是和人家抢头牌，是在青楼里花天酒地。 原来顾家并没有要用她换大哥的双手，竟是父亲主动提起的。 想必这一切母亲都是知道且认可的。 “这可是你的亲人哦。”司筠雪上加霜。 如玉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继续偷听。 “从今往后，你哪也不许去，我派五个人看着你！”父亲呵斥道。 “都听爹的，我以后一定认真读书。”大哥在父亲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谁让父亲不止他一个男儿子。 两人似乎聊完了，如玉提起裙角溜到院里的大树后面躲起来。
第两百五十八章 捉妖记之少年行35 看到大哥房间熄灯后，如玉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院落，艰难地从窗户翻进去。 翻窗的时候，她纳闷，那人翻窗的时候不挺利索的吗，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脑海里的声音自从嘲笑了她一句后，直到现在都没说话。 “你还在吗？”如玉试探地喊道。 司筠听见了，没回答她。 如玉接连又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她绝望地低下头，这下她连最后一个能帮她的人都失去了。 她靠在床上想了一夜，从记事起的点点滴滴，到昨日夜里听到大哥和父亲的对话。 天渐明时，她想起了脑海里出现过的那个声音。 那人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细想来简直振聋发聩，她从未融入过这个家。 一直以来，她都被当作一个注定会被嫁出去的外人养，母亲父亲兄长都没把她当作过家人。 只有她可笑地把这些人当作至亲。 如果那个诡异的声音没有出现，如果昨夜她没有偷听到大哥和父亲的对话，也许没过多久她就会劝说自己嫁出去拯救大哥。 “你说的对，他们不是我的家人。”如玉说出这句话，即觉得难过却又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难过的是，她自以为是地爱了这么多年的亲人并不爱她。 轻松的是，那人说得对，她运气好，及时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接受了自己不是那个被爱的人。 “想清楚了？”司筠说道。 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如玉破涕为笑，“嗯，你还在。” “想活下去。” “嗯。” “敢杀人了？” “一定要杀吗？” “他们提议把你送给顾家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司筠讥诮道。 如玉沉默，这倒是，大哥得罪了顾家少爷，她和大哥长相相似，若她被送去顾家，顾家少爷天天看着她这张和仇人一样的脸，会如何待她不言而喻。 良久，如玉郑重地说道：“我要活下去，要离开这里，不惜一切代价。” “知道了，先睡一觉吧，等你睡好了我们去请黑白无常来收了他们。” “好。”如玉闭上眼睛。 三天后 如玉笑着和母亲手挽手一起坐进马车，父亲和大哥坐在前面的马车里，一行人准备去镇外的寺庙祈福。 即将被推进火坑里的女儿终于愿意自己跳进去，唯一的愿望就是全家人一起去寺庙里祈福，大家当然不会拒绝她。 山路崎岖，遇见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一炷香后 如玉掀开车帘看了眼路，差不多了，她望向母亲，“娘，路边有朵花可美了，我去摘下来，您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跳下马车，母亲提醒她快点，大哥和父亲的马车已经走出很远了，待会儿就赶不上了。 如玉站在路边，周围哪有什么花，只有野草树木，她冷着脸回道：“他们走在前面，你也不必着急，你马上就追上他们了。” 如玉在马车底下拿出一个包袱退到路边，驾马车的车夫不等如玉，他双目无神地继续驾车。 “怎么回事，如玉还没上来！”母亲探出头问道。 马车却越跑越快，她跌回马车里，惊慌失措地大喊。 前面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撞击声，第二辆马车紧追着前一辆马车一跃而下。 如玉双腿打颤，慢慢挪着步子往前走。 前往寺庙的山间小路崎岖不平，旁边就是百尺高的悬崖，只要马车方向稍偏，马车都会坠入崖底。 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如玉走了很久，她站在崖边隐约能看见一点破碎的车身挂在崖间的树枝上。 “死了吗？”如玉的嘴唇都在颤抖。 司筠问道：“他们是大罗金仙吗？” “不是。” 他们都是血肉之身的凡人，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摔得粉身碎骨能留个全尸都算运气好，哪里还有命。 崖边的风好大，如玉有点冷，她拎着包袱往都城的方向走。 “司筠，你的符好厉害，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野鬼。”司筠回道。 三天前，司筠知道了如玉所有的情况，既然如玉才华横溢，那就让她继续参加科考，若能进入金銮殿得到皇帝的重用，她们的计划也许可以更顺利。 要让如玉科考，那就要得到她大哥的身份，如此一来便要制定一个不那么血腥的合理计划。 一家人前往寺庙祈福，不幸坠入山崖，只有前往都城准备参加春闱的她活了下来。 钱财路引等东西已经在身上，接下来马不停蹄地前往都城，等顾家得到消息她都走远了。 家里那群姊妹兄弟和仆人们，谁在乎呢，各寻生路吧。 “我杀了人……”如玉的情绪开始反扑。 司筠只回了她一句，“你救了自己。” 如玉顿住，她救了自己。 “我吗……” 面对无人的山峦，她听着鸟虫鸣，吹着自在的风，将一切束缚丢掉。 她在山路上狂奔，肆意喊叫。 十八年，她从未如此鲜活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她活下来了。 “从今往后，我不是家中的二娘如玉，我是下笔成文，惊才风逸的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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