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得宜, 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 和秋东相处了一路的封大郎和封三郎暗中对几个兄弟翻白眼儿。 早说了小表弟不是一般人,这下信了吧? 蓝固业好不容易趁秋东身边无人, 凑到他跟前挤眉弄眼: “行啊小表弟, 原以为你是个刚正不阿的, 没想到竟能左右逢源, 是我看走眼了,真有你的!” 秋东呵了对方一脸, 转头去和一堆小萝卜头们打招呼去了。 对待晚辈, 那就是另一种态度了,秋东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启蒙韵律, 每人一本儿,在小孩子们都快哭出来的表情中,笑眯眯道: “初次见面,此乃表叔的一点心意,都是表叔亲手抄的呢,希望你们喜欢哦!” 哎呀,欺负小孩子什么的,可真有趣呀,比和肮脏的大人耍心眼儿有意思多了。 谁叫他是个穷酸书生嘛,能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对吧。 封大郎家的长子,才六岁的瑶哥儿胖乎乎的小手握着书,强忍委屈和泪意,从凳子爬下来,小大人似的对秋东拱手: “瑶哥儿代弟弟妹妹谢过表叔拳拳敦促之心,侄儿定会督促弟妹们好好研读,不辜负表叔之心意。” 秋东看的直乐,小家伙包子脸,卡着六岁的当口换牙,许是说话漏风的缘故,便不大在人前爱说话,依稀有了几分高冷形象,平日跟人说话都是“嗯”“甚好”“不可”这种调调。 现在也是,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 “唔,吾侄志向可嘉,甚好。”秋东配合小家伙表演。 不少人在秋东拿出不值钱的手抄书作为给晚辈的见面礼时,彼此间眼神交汇,视线流转,不知传递了多少信息。 秋东全当不知。 爱如何想便想去,他可没他们想的那般在乎他们这些亲戚。 连亲爹娘都不打算亲近的,还能对他们的看法有多重视不成。人哪,有时候就容易一叶障目,自视甚高。 该干嘛干嘛,压根儿没搭理一早为他准备好了给晚辈见面礼的乌植,也无视了不远处眼睛都快瞪抽筋的乌植。 老太太疼惜秋东,席间让他坐在她边儿上,一个劲儿给他夹菜。瞧秋东吃的开心,她跟着乐呵,小辈们见气氛融洽,陪着说些逗趣的话将场面烘托的十分热闹。 秋东就着和乐融融的氛围,慢吞吞吃了一只海参馅儿五彩饺子,不得不说,味道的确十分鲜美。 觥筹交错,正说到热闹动情处,昨日才卡着时间赶回家的封二舅给秋东夹了一筷子从北边儿传来的小菜,话却是对着乌植和封氏讲的: “此前乃情非得已,如今一家子骨肉团聚,之前种种暂且不提,你们对小东接下来有何安排?” 封大舅也放下白玉酒盏道: “小东自己争气,那是他的事。你们做父母的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捡现成的,趁着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在,说说你们的想法,大家帮着一道儿琢磨琢磨。” 乌植张张嘴,想说他儿子,接下来肯定要跟他回奇州祭祖,摆酒。衣锦不还乡,跟锦衣夜行有何区别?这些日子他反复琢磨,已经想好借此机会将秋东的名声给经营出去,说不定还能顺道给秋东结一门好亲事。 他可太知道男人结一门好亲事,相当于少奋斗二十年的意义了。 封氏却抢先一步道: “我想叫小东去并州求学,如今奇州城里风言风语不断,长此以往对小东并非好事,借着这个机会避出去也好。” 乌植死死瞪着封氏。 来的路上两人可不是这般商量的! 封氏对乌植吃人的眼神视而不见,只将目光转向今晚很少说话的姐姐: “叫小东跟您去并州可好?” 被妹妹祈求的封余婉,终于将目光投向秋东。 秋东不紧不慢咽下嘴里的小饺子,眸光微动,轻轻颔首。 封余婉好半晌没说话。 气氛一时沉凝,连小孩子的哭闹声也因这边气氛的变化而慢慢停止,大堂内一时间甚至能听到外面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众人不明所以,他们对封氏能有此提议毫不意外,却对封余婉的沉默大感意外。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此提议对封余婉这个将军夫人而言,都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也正是因为对封余婉而言很简单,所以封氏才会当着所有人面讲出来,她知道姐姐会答应,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可偏偏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在这种窒息的沉默中,秋东淡定夹菜,丝毫不受影响的进食动静就显得振聋发聩,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秋东:“想吃让厨房再上啊!” “粗俗!” 封余婉终于吐出了打从见面起对秋东这个大外甥的第一句话。 “姐姐!” 封氏急了,直接站起身,带倒了手边茶盏,不可思议道: “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小东哪里得罪你了?当着爹娘兄嫂的面你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欺辱人?” 封余婉缓缓搁下碗筷,擦拭唇角,意有所指的扫了对面乌植一眼,直言不讳: “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孩子,我只是平等的讨厌每一个姓乌的,当年是,如今亦是。” 全家人瞠目结舌。 谁都没想到,封余婉当年对乌植的那份看不上,能延绵不绝,蔓延至今,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在关键时刻刺一下,让人猝不及防,摇摇欲坠。 封氏被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语带哽咽: “我竟不知姐姐这话究竟是在说姓乌的还是在说妹妹我,毕竟小东身上还有我一半儿血脉呢!” 封余婉眉眼不动如山,慢吞吞咽下一口茶水: “看在妹妹的面上,我可以推荐他去京城的国子监,并不比并州书院差什么,可要他日日在我跟前晃悠,还要叫我时刻关照他,我做不到。” 封老爷子气的直拍桌: “住口,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回去反省,糊涂东西!” 他就不明白了,大闺女一个做了二十多年蓝家妇的人,即便心里不愿,还找不到借口将此事面上给糊弄过去,私下再行商议吗? 这是闹的哪出,彻底让小东父子下不来台不说,还伤了姐妹情分。 眼看好好的一顿接风宴要不欢而散,乌植第一个跳出来,面色不快: “既然大姑姐如此看不上乌家人,我明儿一早就带着小东回奇州,乌家还没落魄到要人施舍的程度!” 原以为算盘要落空了,谁知道大姑姐神来一笔,又让他能得偿所愿,乌植内心窃喜,面上不显。 “求之不得!” 封余婉针尖对麦芒,丝毫不收敛她对姓乌的厌恶。 这是要彻底结仇啊,以往封家虽对乌植看不上,却为了女儿和外孙,该有的面子情丁点儿不少给,可今儿让封余婉这么一闹,要是乌植真就如此走了,大概说,后半辈子双方就没有往来了。 “住口!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封老爷子指着封余婉,愤怒道: “滚回去反省,才做了几天将军夫人便以为你无所不能,啥都想插手管一管了?我这当爹的管不得你了,明儿就让蓝家来接人,你如今是蓝家妇,要耍威风去你蓝家耍!” 大堂内瞬间噤若寒蝉,众人纷纷起身相劝,有叫封余婉别跟老爷子犟着的,有叫老爷子不要把封余婉一时气话放在心上的。 谁都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说秋东的事呢,怎么会发展成老爷子和大闺女差点儿决裂。 秋东纵观全场,垂下的眼睫遮掩了他若有所思的眼。 他当然能听出老爷子骂封余婉,并不单纯是针对方才这一件事。 可联系前后,封余婉的态度实在过于奇怪了,选这么个时机,就好像她很希望和乌家切断联系,最好是从此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亦或者说她在迫不及待赶乌家人离开荣州城。 为此不惜得罪关系亲厚的妹妹。 在一片吵嚷中,秋东缓缓放下碗筷,淡然出声: “我的事不劳诸位操心,之前十五年都熬过来了,往后也不必诸位为难,此前我已经拿到了进入并州书院的举荐信,诸位大可不必因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秋东起身,朝四周拱手,语气肃然: “此次来荣州也非是要与诸位认亲,而是之前与封二老爷有约定需得走这一趟,当然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跟诸位讲明白。 我与乌植和乌夫人之间的过往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不便说与诸位听,诸位只需知晓,我并无意与他们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承欢膝下更无可能,失去的便是失去的,伤害就是伤害,并不能通过任何手段弥补。 我意已决,诸位也不必费心思弥合我们之间的关系,山高水长,互不干扰最好。我的话就这些,诸位,多谢款待,告辞!” 秋东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撩衣摆,离开封家大堂,顺着来时路线,走了。 身后恍然回神的封家人乱作一团。 封氏崩溃大喊: “和离,现在就和离,乌植你个王八蛋我跟你不死不休!” 封老太太担忧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他才第一日来荣州,连咱们府的路都摸不清,黑灯瞎火出了事可怎么办?” 封大舅和封二舅各自吩咐人收拾残局。 封老爷子怒骂: “孽障,都是孽障!全都滚去祠堂跪着,孩子不回来你们就别起来了!” 秋东将热闹留在身后,走的没有丝毫流连。 甚至非常出乎封老太太意料的,他顺利甩开封家跟出来的下人出了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996欢快的围着秋东放了一场盛大的,只有他们两人能看见的烟火,庆祝这一阶段性胜利,最后化身一块软绵绵甜滋滋的蛋糕飘在秋东眼前,快活的唱了一支自编自导的小曲儿,才不屑道: “好像咱们多稀罕跟他们有点关系似的,磕碜死了,还不够麻烦的。宿主您是没瞧见咱们走后他们一个个表情有多精彩,不过没关系,统特意录像了,可以回放给你看。” 秋东走在街上,感受着夜间夹杂着脂粉香的晚风,四周是稀稀拉拉准 备收摊的摊主,街边灯笼照出朦胧的光线,沉静的月色下,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得不说,荣州确实比奇州繁华许多,不怨人家把他们当成乡下来的土包子。 “幸好之前赢了蓝固业不少钱都随身带着,先找个地方住店吧。” 免得赶上宵禁,被差役抓住了还得罚钱打板子。 不过在住店前,秋东还是找地方简单买了点小玩意儿。 996好奇道: “宿主,咱们接下来直接去并州吗?” 秋东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客房,关上门坐在桌边,拿起纸笔边写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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