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日子,皇帝家也没有余粮,何况他还正长身体,能白|嫖一顿算一顿。 如此想来,总有种占便宜的快乐! 国师抬头瞧了秋东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无声加快了夹菜的频率。 秋东:“……” 就很无语。 国师你这样,真的很离谱! 祸乱天下的妖道卜鹤,顿顿都吃这玩意儿,再瞧他身上的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颜色是工艺最简单的靛蓝,寻常百姓常穿的样式,一瞧就很便宜的样子。 要不是有他这身气质撑着,和外头卖油饼的老头儿无甚差别。 单看外表,说他是全天下最守清规戒律的道人,应该也没人反对。 这和秋东一开始的预料有所偏差。 原他以为这位是极致的投机者和野心家,是想利用皇帝壮大道家声威,攫取资源财富为他所用,视人命如草芥,一切皆能为他所利用的那种人。 原本的故事中,国师也确实在把老皇帝成功毒倒后,名扬天下,甚至说一句青史留名也不夸张。 打从他逃出皇宫被皇帝满天下追杀却从未寻到他的踪迹后,整个天下关于他的传言就更加夸张离谱。 有传闻说他是上天派来结束乱世的使者,作用就跟妲己之于纣王差不多。也有说他是某藩王秘密培养的探子,送进宫的目的就是不知不觉搞死老皇帝。 有说他后来被某方势力暗中保护起来的,也有说他完成使命重回天上的,更有离谱猜测他是个姿容绝世的儿郎,先迷惑秋东他爹,再被男主登基为帝后秘密养在后宫。 堪称一代绝世妖姬。 关于这位国师的传闻,即便原本的故事中秋东远在海外漂泊,也偶尔能听见过路商旅议论。 估摸着千百年过去,后世子孙翻开史书惊鸿一瞥,能创造出无数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绝美故事。 但是今儿这顿饭吃下来,秋东忽然就觉得有些东西光听别人说还真不行。 好比眼前这位,可是被朝野内外给形容成迷惑了皇帝心智的妖道。 一个不为名利,不讲究吃穿,日子过的堪称清贫的妖道,那他今时今日遭万人唾骂,图什么呢? 秋东用茶叶沫子漱了口,垂眸沉思。 国师压根儿不问秋东来是为了什么,直接起身往丹房去。 秋东厚着脸皮跟上,然后在一脚即将迈进丹房门槛儿的时候,被国师转身挡住去路。 国师很有仙人风范,居高临下瞧着他名义上唯一的徒弟,很克制的提醒道: “丹房之中,变化万千,不适宜殿下玩耍。” 秋东发现他名义上的师父竟然长的挺高,身高八尺有余,放出去是绝对的美男子,说话间他还得仰视。 罢了,他正长身体呢,迟早会长高的。 秋东后退两步,笑眯眯道: “您答应徒儿一件事,徒儿立马走人,保证不打搅您的清净!” 国师似是很好奇秋东究竟能提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要求一般,定定瞧着秋东。 秋东: “是这样,您知道徒儿自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平生最喜吃喝玩乐。这不近日瞧中了京郊马场,想将那里改成马球场,闲暇之余用来打马球最合适不过,您看?” 秋东很难说清这一刻国师脸上的表情,但肯定不是欣慰和感动之类的正面情绪。 好半晌,国师直接转身,进门,关门,一气呵成。动作之行云流水,就跟排练了千百遍似的,根本不给秋东反应的机会。 秋东没想到国师竟然是这么一副性子,撸起袖子,隔着门窗大喊: “师父,您不帮我,我只能日日带人来摘星楼打马球了!” “徒儿就这么点小要求您都不能满足,我到底是不是您唯一的好徒儿了?” “这要传出去,让人知道做您徒儿连这么点特权都没有,我还要不要脸了?您还要不要排面了?” “师父啊师父,您……” 国师猛地打开丹房大门,黑着脸站在门口,冷冷吐出一句: “回去等着!”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秋东特别识时务,一声“好咧”话音未落,人已经在三步开外。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摘星楼中,从丹房内又走出一人,二十上下的年岁,身量比国师略矮,穿一身道袍,站在国师身后看着秋东离去的方向,缓缓道: “兄长,是他吗?” 国师背着手抬头望天,语气中有一丝严厉的警告: “我们所行之事危机重重,勿要将不相干之人牵扯进来,如今这般已然足够了。” “可他明明是……” “阿弟!” “是,兄长,我知道了。” 秋东不知道国师是怎么跟皇帝说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拿到手令,被告知可以去接手京郊马场了。 单从这件事上来看,说他老子对国师言听计从也没差,太荒唐了。 就连太子都听闻消息,也令人传他过去问话。 彼时太子刚送走了一波儿前来商讨公务的大臣,正埋首看奏折,桌案上还堆着厚厚几摞能把人掩埋的奏折等着他一一去处理。 见秋东来了,太子终于从公务中抬头,抽空问: “马场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师怎会帮你从中转圜?” 秋东上前帮他把所有的奏折分类,请安的分一类,特别重要的分一类,不急于一时半会儿的再分一类,做的特别熟练,嘴上也没耽搁: “放着也是放着,与其荒废了,还不如搁我手里废物利用呢。” 太子皱眉,不赞同道: “那是朝廷的马场,意义重大,你这般属于公器私用,免不得遭人弹劾。阿兄还想叫你翻过年正式入朝,此时被朝臣弹劾实在不智。” 秋东将一份废话连篇溜须拍马的折子重重拍在最后一摞上,表情郁郁: “您知道我的性子,最不耐烦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整日打着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旗号,行蝇营狗苟之事。真要我入朝,不是我受不得窝囊气打死他们,就是他们合力弹劾我出局。” 太子也很头疼,他爹不争气,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弟弟,偏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导致他到了关键时刻连个可依赖的帮手都没有。 不是说阿弟嫉恶如仇的性子哪里不好,做提司,管刑狱,亦或者做一个侠客,一个单纯的皇子,都没有问题,却唯独做不好一个政客。 太子心下叹息,面上没表露出来,免得阿弟为难。 “我知你非那等只知享乐的膏粱子弟,你大张旗鼓,甚至不惜将国师也牵涉其中建立马场究竟是为了什么?” 秋东垂眸,眼前是一封地方官送上来的某村发生疫病,县令做主将整个村子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任由村人在里面自生自灭,最终在经过长达一年的抗争后,终于将疫病彻底消除,为自己请功的折子: “您就当是我想敛财吧,如今朝政多艰,百姓多艰,就连咱们兄妹吃穿用度也与普通乡绅家一般无二,可丰都城内那些世家贵胄高官显贵,一个个奢靡无度,醉生梦死。 前儿重恩与我说,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家的庶子,在斗鸡场上一掷千金,两个时辰输掉八千两面不改色,夜里还能呼朋引伴进那秦楼楚馆,为花娘的头夜大打出手,单是茶水费就不下千两。 他们既然有钱花在玩乐上,那不若花在我的马球场里吧,赌马球不比斗鸡精彩?甚至我可以允许妓子进入我的马球场做生意,只要她们给得起价格。” 太子眉头深深皱起,搁下手头事务,严肃道: “那些人可都不是傻子,你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怎会安心将钱扔进你的篓子里?” 秋东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 “同流合污?还一定是谁吃亏呢。等他们进了我的坑,就该庆幸我还保有一丝理智,没直接带人上他们家去抢。” 太子听的额角青筋直跳,想说他从小绝不是这般教导弟弟的,自打发现阿弟性子刚直后,就一直刻意引导他多共情旁人的不易。 阿弟性子倔,以往最看不上那些寻花问柳,醉生梦死,草菅人命之徒,连跟他们说话都嫌脏。眼下不仅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甚至想从他们手里掏银子。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太子总有种惊人的直觉,深感此事不简单,但阿弟不说,他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实情。 “你非做不可吗?此行定然会为你招致无数骂名。” 尤其在父皇只有他们两个皇子的前提下,他们兄弟难免被人拿来比较。 若父皇多生几个儿子,阿弟这般搁在里头倒也不算太显眼。 太子心想,又是忍不住埋怨父皇不行的一天呢! 秋东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将厚厚几摞奏折分好,面上淡淡的: “非做不可。” “不要亲自出面。”太子只能这般无力叮嘱。 好歹最后一层遮羞布还是要盖的。 “重恩会去处理。”他道。 太子想起乐重恩,知道那是个最谨慎不过的孩子,放心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忧心乐重恩年纪小,经验不足: “这样吧,让杜恒跟着你,有什么只管差遣他。” 杜恒是太子妃的族弟,今年二十出头,于东宫谋了个舍人的职位,为人低调,性情温和,从未仗着是太子妃族弟的关系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秋东听闻这位小杜大人很得太子妃父亲老杜大人的看重,如果没有意外,等太子登基,小杜大人也会按部就班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撑起杜家门楣。 然而在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于原本的故事线中,秋东被王后远远送走,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老杜大人和小杜大人。 老杜大人便是那类有胆子,有谋略,敢想敢干,亲手制定“百年反攻计划”的狠人,不仅要把秋东的孩子教导成一心复国,为太子和太子妃报仇的工具人。 连他杜家的孩子都不放过,全都是“为复国可以牺牲所有”的狠人,在老杜大人的努力下,他们的下属也是各个把“杀周帝,复姜国”挂在嘴边的猛人。 暗中谋划杀起周朝官员犹如砍瓜切菜,毫不手软。 若有一比的话,约莫和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差不多。 老杜大人对姜国可谓忠心耿耿,他把他收养的女儿送给秋东,让之为秋东多多生孩子,延续姜家血脉。 且不忘提出请求,让秋东给他女儿和女婿过继个孩子延续太子姜松的香火。 这种一心为姜国,为太子,为秋东考量的人,想恨都恨不起来,有时候想想,还怪敬佩的。 其中小杜大人杜恒,算是少有的能接受现实,劝秋东安于现状,好好生活,别带着手底下弟兄们和周帝乐重恩对着干,免得迟早被周帝清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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