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真的没办法解释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 李贤在边儿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风凉话?: “吾是没当成皇帝, 但如今瞧着那椅子也并非很舒服嘛,也不知太上皇现今被人灰溜溜赶下台, 在观风殿可感到凄凉?能?否体会吾当年心情?之万一?” 秋东也不劝了,亲自?下厨给两人做炸酥鱼,才哄得二人勉强消气。 香喷喷的炸酥鱼入口, 秋东讲话?都?有点含含糊糊的: “三兄做法虽然不尽人意, 但四?兄如今瞧着沉稳多了, 可算喜事一桩!” 这倒也是。 就从李旦被加封号安国相王, 拜太尉、同凤阁鸾台三品, 又能?急流勇退, 直接辞去太尉一职, 远离朝堂, 便?能?看出他的成长。 当然了, 李显做事让人一言难尽的地方并非一处两处,接下来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旦已经把远离朝堂的决心表到这个份儿上了, 他顺水推舟,让李旦彻底离开政治中心,在物质上厚待于他,两相皆宜,宾主尽欢。 他偏不,非要学?人家搞一出三辞三让的戏码来—— 他打算立李旦为皇太弟!* 好家伙,一下子又把李旦架在火上烤,生怕旁人想不起来李旦曾经做过皇帝呐? 让李旦做皇太弟?为了朝局稳定,除了被迫迁居观风殿的太上皇,全天下就没一个人能?同意。 李旦能?怎么?办? 不得不照着皇帝给出的剧本,与他上演了一出三辞三让的戏给全天下看。 大戏落幕,李旦回寺庙过他的清净日子,李显心满意足,向全天下展示了他的宽大心胸—— 瞧瞧,不是吾舍不得皇位,而是相王他自?个儿不要!日后吾子做太子,可不要再有人跳出来为相王打抱不平啦! 秋东对此的评价是: “傻的冒泡!” 李贤把鱼干儿嚼的嘎吱作响,嗤笑道: “聪明的不是地方。” 李弘心累,再也不想阻止两个弟弟在背地里说新皇坏话?的行为。 实在是,李显那脑子里也不知装的都?是啥,咋不想想他有了今日这一出,日后史书上要如何写??他的皇位是相王让给他的? 有了相王让皇位的前提,那相王的子孙将?来想染指皇位,岂不是名正言顺? 做事怎的如此顾头不顾腚? 李弘自?顾运气,压下每每想到此便?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秋东见状,笑眯眯为李弘多藏了一条小鱼干儿: “别?为不必要的事烦心啦,想想为百岁授课之事,往后烦心的多着呐!” 提起李百岁那臭小子,三人顿时甚么?旁的心思?都?没有了。 李弘搁下筷子,皱眉道: “此事吾不同意,教导百岁可以?,但不能?教他帝王之道!” 倒是李贤,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偷走大兄的小鱼干儿不说,还积极与他唱反调: “大兄不教,吾教!要吾说,洛阳城那一群窝囊废加在一起,都?不如咱家百岁有天赋,机灵讨人喜欢!都?是阿耶的孩子,咱们?教出来的,难道能?比李显家的差了?再说……” 他的再说,在李弘严厉的视线下,没说出口。 扭过头,李贤把小鱼干嚼的津津有味,对秋东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本来就是嘛!” 百岁本来就是大兄的嫡长子,阿耶的嫡长孙。百岁继承皇位,天经地义,连他这个被废的太子也挑不出错来。 秋东也不勉强大兄,但他笑眯眯的对二兄道: “那一切就劳烦二兄啦!” “哪里哪里,吾第一个学?生,估计也是关门弟子,用心是自?然的。” “弟弟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 “咱们?兄弟齐心,还怕教不出一个好孩子?” 李弘觉得这顿饭噎人,想撂下筷子走人,又忧心两个弟弟真的给百岁灌输一些他不该学?的东西,面色几变,还是咬着牙道: “吾要在旁监督!” 秋东和二兄对视一眼?,露出笑意。 让李弘教百岁帝王之道,是个漫长的过程,秋东从未想过一蹴而就。 他了解大兄,笃定大兄日后势必会改变主意,因此丝毫不见着急。 怕大兄恼羞成怒,秋东转而道: “如今,李氏宗族全部出了大理寺,武家人日子怕是不好过啦,阿娘那里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若两位兄长猜猜看,阿娘会用甚么?法子和三兄过招?” 李弘和李贤对视一眼?,兄弟两几乎异口同声道: “示弱!” 纵观他们?阿娘这一生,当真将?示弱玩儿的透彻明白,尤其阿耶在世那些年里,阿娘在阿耶面前从来都?是小女人,千依百顺的模样。 秋东了然,觉得远离朝堂,二位兄长有了旁观者清的自?觉,对阿娘的判断当真是准的不能?再准。 “那咱们?就慢慢等着瞧吧。” 事实上,身为太上皇的武氏,当真是将?识时务这一长处发挥到了极致。 等李显十五这日给她请安时,见到不施粉黛,鬓发皆白,形容憔悴,身上散发出一股了无生趣的暮年苍苍味道的阿娘时,当真被吓了一跳。 在李显的印象里,阿娘做皇后时向来从容优雅,等做了天子,更是霸气十足,好似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度成为他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直到他成为皇帝的眼?下,想起当年仍有惶惶不安之感。 哪里能?想到,短短时日,阿娘竟好似油尽灯枯一般。 这一刻李显的心情?是复杂的,当先便?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头顶的大山轰然倒塌,整个人松快的能?飞起来。 当然,这些他不能?当着阿娘的面儿表现出来,勉强挤出心疼之色,握住阿娘的手,哀痛道: “阿娘,您何至于此?” 武氏泪流满面,痛哭出声: “吾自?房陵迎汝来,固以?天下授汝矣,而五贼贪功,惊吾至此。”* 武氏话?说的委婉又不客气,她告诉李显,她叫人将?李显从庐陵带回洛阳,就是要将?江山托付到李显手中。 可五贼为了贪图从龙之功,愣是迫不及待做出了逼宫之事,多此一举不说,还伤了他们?母子情?分。这也就罢了,将?她一个皇帝灰溜溜赶到观风殿这种?偏僻之处,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李显这个皇帝?简直不当为人! 李显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因为阿娘口中所谓的五贼,正是参与神龙政变,将?他送上皇位,而被他封王的五人。 其中,张柬之被封为汉阳王、敬晖被封为平阳王、桓彦范被封为扶阳王、袁恕己被封为南阳王、崔玄暐被封为博陵王,共称“五王”,所以?,神龙政变又被称为“五王政变”。* 但这份不悦,他没法儿在阿娘跟前表露,怕惹得阿娘更加不快。 一旦阿娘顶着这幅尊荣显露人前,届时他便?要成为那千夫所指的不孝子。 想通了这点,李显忙跪地请罪,抱着阿娘的腿痛哭道: “阿娘您如此说,简直折煞儿呐!怪儿忙于政务,忽略了您的感受,实在是儿不该!” 母子两抱头痛哭。 而后,朝中针对武三思?等武姓人之事便?少?了许多,武姓人得以?继续参与朝政。 秋东得知此事后,叹了口气,对李弘道: “阿娘心里是怨恨三兄的。” 李弘默然。 若阿娘真为三兄着想,亦或者真将?三兄当成她的继承者,为江山社稷考虑,便?该劝三兄防着外戚,但她没有。 她不单没有,还助长三兄散漫的野心,冷眼?旁观三兄将?韦氏封为皇后,将?韦氏的父亲封为亲王并加以?重用。 眼?看着李显与张柬之等朝中重臣的关系日渐梳理而不言语。 眼?看着李显终于不再将?他对上官婉儿的心思?藏着掖着,直接封上官婉儿为昭容,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令,手握生杀大权,成为比在武帝时期更加耀眼?夺目的存在。 眼?看着李显沉迷玩乐,上行下效,坊间?已经因为李显喜欢打马毬而掀起了马毬热。 其中,李旦的两个女婿,也就是长宁公主的夫婿杨慎交,和安乐公主的丈夫武延秀,为了讨好李旦这个岳丈,拼命苦练球艺,无心正事,却因为球技出众,得了皇帝的宠爱。* 眼?看着李显生活越来越奢靡,越来越荒唐而不加阻止。 据闻,上月李显叫人在宫中举办了一场拔河比赛,参与者为三品以?上官员。能?干到那个品级的大都?上了年纪,一场比赛下来各个丑态百出,体力不支者更是手忙脚乱摔倒在地站不起身。 而李显丝毫没有体恤臣子的念头,反而与韦后二人被朝臣们?的丑态,逗的开怀大笑。 由此,秋东道: “阿娘不仅怨恨三兄,还想让三兄狠狠地摔个跟头。” 李贤摸着他的圆肚子,很不以?为意道: “阿娘那人,儿子不争气她瞧不上,儿子太争气她心里不畅快,本身便?是个非常自?我之人,一切以?她的想法和感受为出发点。 李显联合朝臣将?她赶下皇位,她记恨李显是板上钉钉之事。她若能?大度的继续辅佐李显,一切以?江山百姓为重,那才是天上下红雨的可怕事呐!” 话?虽不好听,却是事实。 秋东不得不对一脸失望的大兄说一句: “看来三兄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李弘黑着脸骂了一句: “没脑子的蠢货!” 那可不!阿娘是怎么?一步步登上皇位的,他是丁点儿没长记性,不顾朝臣的激烈反对,执意将?韦氏一族高高捧起。不说防备,还大肆重用外戚。 李显嫌弃张柬之管的太多,直接把张柬之明升暗降,贬出洛阳,还让张柬之等人遭遇武三思?派出的刺客的刺杀。 如此,李显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直呼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如此放任下去,李显怕是难得善终喽。” 李贤摸着他的圆肚子感叹。 他对李显这个弟弟的感情?相当一般,少?时兄弟们?头顶有大兄撑着,大家都?是普通王爷,他喜好读书,李显好斗鸡走马,顶多算是爱好不同,没甚么?共同语言。 如今,经历了这般多风雨后,李显依然不思?进取,他当真觉得不管将?来李显遭遇甚么?,都?是活该! 秋东和李弘都?没出声反驳,两人觉得李贤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有些人,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上头有人压着,下头有人哄着倒也罢了,再胡闹总归有个度。 可一旦将?他放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对所有人来讲,都?是场灾难。 此时,秋东的脑回路难得的与大兄想到了同一处—— 他们?老李家祖坟的风水是否哪里有问题,才让皇位更迭如此一言难尽? 说到祖坟,这年冬,十一月,秋东受诏,赶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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