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一日日着人收集庶妹那些年究竟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高位的故事,真真假假,无一不彰显庶妹聪慧,大度,隐忍,貌美,识大体。 听的她憋屈不已,偏还无人理解她的痛苦。 儿女觉得她没事找事,劝她有空就下地种点菜。 丈夫觉得她庸人自扰,想得太多移了性情,劝她去寺庙住一段时日听听佛经放松心情。 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公公,也叫人送了两本菜谱过来,让她没事下厨做做菜。 偌大的一个家里,她竟成了孤家寡人。 日复一日,丈夫不上进,儿子随波逐流,而看不惯的庶妹冯少鱼成了贤妃,又成了贤太妃,被大儿子接回府供养,儿孙绕膝,成了人人称赞的老封君。 越是听着这些,冯少平越是想起幼时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之时,兄长在外买一块甜糕,庶妹总会自觉将一大半留给她。兄长请人打了一模一样的两枚发簪,庶妹也会贴心的收起来,从不在她面前戴。 家里采买下人,庶妹让她先挑。有去外头做客的机会,庶妹从不与她争抢,还知情识趣将她细心珍藏的首饰衣料摆出来让她选。 一开始她还会愧疚的想,那样是不对的,兄长说她们二人于他而言是同等重要的。可她在旁人家做客时,不止一次听见嫡出的斥责庶出的,也见过许多次庶出的背后算计嫡出的。 渐渐地,她便懂了。嫡庶天生不可能对等,如果父亲还活着,她就是护北伯府独一无二的嫡出大小姐,冯少鱼事事以她为先原是理所应当,无需她愧疚。 冯家的好东西到了她们这儿,本就该她先挑,剩下的才是冯少鱼的。 这个念头一直到她嫁人。 嫁人前,她曾有意无意的问过兄长,将来会给庶妹安排怎样一门婚事。 兄长对她毫不设防,很诚恳的告诉她: “我看中了一名进京赶考的学子,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父亲,无甚家资,本人却十分上进,打算再观察一段时日。” 她便明白了,那种无人提携的贫寒举人,在京中安家都难,更遑论升官晋爵,做梦都不敢想。 相比于保山伯府的门庭,冯少鱼即将要嫁的那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爬到她头上,她觉得兄长向来偏着冯少鱼,可这件事上却非常公允,这让她很满意。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 她眼看着冯少鱼飞上枝头,而对比之下她则零落成泥,时日久了,冯少平活生生将自个儿给憋闷死了。 她满怀不甘与怨愤离世,一睁眼竟回到了十六岁这年,她还没嫁给顾长安那个窝囊废,冯少鱼还没和太子偶遇。 于是她想尽办法,提前守在前世冯少鱼与太子相见的寺庙,抢占了冯少鱼的机缘。 这一世,与太子结缘的是她,能给太子更多帮助的也是她。冯少鱼能做什么?一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给太子生了三个孩子。 可她冯少平不一样,她前世事无巨细收集关于冯少鱼和太子的一切消息,因此间接得知许多未来会发生的事。 一见面,她便假做能预知未来的模样,告诉太子,五日后英国公会因言语不当触怒陛下。 果然五日后事情应验了,太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接下来,她又陆续告诉太子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从朝堂到民间,也都在这半年时间内一一应验,太子和皇后更是觉得她能预知未来,极力对外封锁这个消息,却私下积极促成太子和她的婚事。 皇后几次三番召她进宫,对她青眼有加,更是放出了“本宫若有女儿,约莫也是颦顰这般的可人疼”的话。 颦顰,是太子私下为她取的小字。 她假作天真不懂皇后所为何事,顺势而为。 才提出和顾长安退婚一事,稍微往顾长安纨绔不上进的方向引导一下,后面的事便滚雪球一样发酵,几乎不用她出面,就让前世困住她一辈子的保山伯府陷入舆论旋涡,被人口诛笔伐,翻身不得。 她觉得很快意,这都是他们欠她的。 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才让她重生归来复仇的。 顾家再也不会成为困住她的绊脚石,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庶妹冯少鱼这辈子也不会有和太子见面的机会,等时机成熟,她会远远地将她嫁出去,去边关,去吃沙子,只要再也不会碍她的眼就好。 至于大哥知道后该如何? 冯少平觉得依照大哥面团一样的好脾气,估摸着生一阵子气就好了。毕竟她这嫡亲的妹妹做太子妃,可比庶妹做太子奉仪,给大哥带去的好处更多。 大哥是个聪明人,一时转不过弯儿罢了,迟早会想明白其中关键。 事情原本发展的很顺利,只需等待时日,顾家在京中待不下去,灰溜溜离开,再也无人提及她与顾长安的婚事后,皇后便打算说服陛下为太子选人,而她,则是皇后和太子共同看好的太子妃人选。 可熟料,上辈子老实木讷,不善言辞,处处讲究与人为善的公公,竟然主动进宫,还从陛下那里讨来了陛下亲手写的退婚书。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就罢了,更叫人猝不及防的是,那个一向待人宽和大方的前公公,竟然将送给她的钱财往回要,且要的光明正大,还在陛下那里过了一道儿。 她都不敢想此事过后,陛下还能对她留有几分好印象。 对皇后和太子,因为前世的频繁关注,多少有几分了解,因此这辈子才能投其所好。可对那位陛下,冯少平是一点儿了解都没有,轻易不敢去对方跟前舞。 想到这些,她就头皮发麻。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把困难的事情留给有本事的人去解决,皇后和太子中意她做太子妃,若是陛下不同意,头疼的该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她只需要时不时喂给对方一些鱼饵,吊着两人就行。好比她之前叫人给太子送去的信,明确写了三日后东南某地会发生小规模的地龙翻身,因着是白日,百姓伤亡不大,财产损失严重。 相信太子看了之后,自会心甘情愿用五万两回报她这个消息的。 冯少平隔着斜斜打开的窗户,看见冒雨急匆匆回来的丫鬟,在对方的冷面中,淡定接过信封打开一瞧。 分文不多,分文不少,正正好五万两。 冷面丫鬟见冯少平拿的心安理得,冷冷警告了一句: “殿下叫您好自为之。” 毕竟殿下因保山伯进宫一事,被陛下斥责,之后肯定要低调一段时日,以显悔过之心。若这个女人再惹出什么乱子,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何况,五万两白银,对太子殿下而言,拿出来并不轻松。 殿下内库里好东西确实很多,有陛下赏的,有兄弟送的,有下面人进的,可都不能拿出来当银子使,万一殿下把张大人进的礼物送给柳大人当生辰礼,被人家撞破了,让人家如何做想?就说尴尬不尴尬? 因此那些好东西只能搁在库房里吃灰,留给子孙后代。 丫鬟觉得他家太子不容易,每一笔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可冯少平完全不会这么想。 一国太子,将来坐拥天下,区区五万两而已,还不是眨眨眼的事儿?因此拿的毫无心理负担。 “走,见见顾伯爷去!” 冯少平腰板儿挺直,捏着银票大踏步往前堂去,颇有种把银票往人家脸上甩的架势。 这头发生的事,秋东在冯少平到来前,事无巨细全知道了。 这会儿他在冯家大堂内,叫人送了一桌五味楼的席面,和儿子相对而坐。 温上一壶酒,就着堂前雨,一口酒一口菜,轻声慢语,好不自在。 冯少元和冯少鱼兄妹二人,同账房一道儿,细细核算他们家大姑娘这段时日究竟变卖了多少家产,算盘珠子巴拉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若是忽略两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的话,场面还有点温馨。 因此当冯少平趾高气昂,将银票拍在饭桌上,坚定的表示: “您家送来的首饰,我一共变卖了两万三千两百一十四两纹银,这里是五万两,欠了您家多少,我双倍奉还,从今往后,别再拿您曾经有恩于我们的事出来说嘴,多少恩情,这些银票都能还上了吧?!” 秋东伸手摁下想开口说话的冯少元,搁下筷子,慢条斯理在福伯的伺候下净口,擦手,这才十分温和的问: “知道什么是照价赔偿吗?意思是这东西在市面上价值几何你就该赔我多少。而不是你卖了几个钱,亦或者你拿到手几个钱,你就赔给我几个钱打发我。” 顾长安也看不惯冯少平的态度很久了,而且他的确很心疼那些被冯大变卖掉的宝贝,觉得冯大眼瞎,好端端的传家宝贱卖了,实在可恶。 站起来掷地有声道: “冯大姑娘,好叫你知道,只说那顶凤凰百花冠,乃将作监周大家历时两年才出的珍品,由先太后她老人家特意赏赐给家祖母,有价无市,只单纯论工艺都不止五万两,这点你大可以去将作监询问。且不论私下买卖御赐之物等同犯罪,也不管你究竟卖了几个钱,拿五万两是埋汰谁呢?” 要那些东西真就只值个五万两,冯少元的脸色怎会那般难看?他这么多年努力积攒家财,五万两岂能难住他? 这是一个不好,就要下狱治罪的祸事,若是被御史知晓,就算是朝中大员都得喝一壶,冯大竟然还能大喇喇摆出这幅他们家拿了钱就是占了大便宜的姿态。 他只能说,冯大可能是真不识货。 但凡对那些东西的价值有点概念,这会儿怕是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冯少平都懵了,她颤抖着手,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 那些东西上辈子就在她的嫁妆箱子里躺着吃灰,若真那般值钱,顾家从老到小,干嘛全都是一副揭不开锅的穷酸相,天天自己下地种菜? 秋东用怜悯的目光看冯少平,这得是多不识货,才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都说皇家在银钱上厚待保山伯府,真以为是说说而已呢?
第41章 再起算计 经过两家账房的合力计算, 秋东在收了冯少平的五万两后,冯少元又给秋东写了总计二十三万两的欠条。 就这,秋东还表示给了他冯家大侄子一个“友情价”, 可谓童叟无欺。 毕竟,不看在两家过往情面上的话, 冯大姑娘私自买卖御赐之物,总归要从大牢里走一遭的。 冯少元这次再也没有惯着妹妹, 不管她发了疯似的嘴里嘀咕“怎会如此?根本不可能”, 直接压着她的手在欠条上摁了手印。 很是郑重的告诫这个变的非常离谱的妹妹: “摁了手印, 欠条一式三份, 我会亲自拿去衙门备案,从今往后这笔债就是你的了,作为兄长没教好你, 我会与你一同承担,且会时刻监督你履行债务, 不要再想着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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