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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下来，眸光落在那厚厚的门板之上，伸出的手在犹豫了几秒后，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然而房间里的争执并没有因洛汀的出现而消失，孔胧仍旧是怒不可遏的状态，想要尽快带九伊走，但希尔却说以九伊现在的状态，贸然离开的话状况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且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方法让她醒来。 “那你倒是说怎么才能让她醒？”因为洛汀的示意，孔胧勉强压下了怒火，但看向希尔的目光还是寒冷无比，“你那个治愈系同僚翻了一天的书了吧？找到任何线索了吗？要我灌输驶卷使还是生命能量？还是和九伊一样把自己的魔法属性给强行转换了？” ----
第220章 千年之前06 ==== “孔胧，你冷静一点。”洛汀出声。 “我冷静不了，”孔胧握紧拳头，“要么现在就给我一个治疗她的方法，要么让我带她走。” “但你带她走也无济于事，”希尔接话，“如果连长老会这边都没办法医治，或许也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 “……那我就带她回精灵族，”孔胧冷声答，“至少那里的天然屏障可以削弱赤月能量的反噬，让她不至于继续被转换后的魔法属性影响。”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仿佛只要希尔再说一个“不”字，就会直接结束对话，将九伊带离这里。 希尔见状，微叹一口气，似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而此时的洛汀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而低声开口：“方法其实并不是没有。” “什么方法？”孔胧闻言立刻紧盯向他。 “在夸克星球极东之地隐藏着一个上古时期便存在的幻境，里面生长着一颗两百年才结一果的永生之树，那果实可以瞬间将损耗的生命能量和驶卷使全部恢复，并且增强其魔法能力。” “全部恢复……”孔胧呢喃重复了一遍，随即有些怀疑地看向他，“有这么强大的果实，为什么之前从没听你说过？”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踏进那里，”洛汀转而看向病床之上苍白着面容沉睡的九伊，“幻境的力量十分强大，且以驶卷使为食，任何人一旦走入，就会在顷刻之间被吸收掉身上所有的驶卷使。这些驶卷使最终会成为永生之树的养料，这也是它的果实能够修复魔法能量的原因。” 顿了顿后，像是知道孔胧下一句会问什么，洛汀接着说：“但也有过例外，数百年前我的曾祖父为了救被暗黑族袭击而奄奄一息的曾祖母，曾经只身进入幻境取得果实，并成功将人救醒。” “真的？”孔胧的眼眸之中总算划过了一丝光亮。 “嗯，”洛汀垂下眼帘点头，“但曾祖当年能成功，是因为使用了驶卷使分离的魔法，所以才没有受到反噬的影响。” “但这道魔法因危险性太大，且属于黑魔法一类，在当年就已经被夸克族封禁，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把幻境一事说出来，对吗？”希尔问。 洛汀看他一眼，缓慢点头，“分离魔法早就失传，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进入幻境取得果实了……” 希尔闻言叹息一声，正想要说些什么，忽而听见孔胧开口问：“具体地点在哪里？” “你有办法？”洛汀看向他。 孔胧紧抿嘴唇点了点头。 希尔见状有些惊讶，“难道你会驶卷使分离魔法？” 只听他干脆地答了两个字：“不会。” “那你这是要硬闯？”希尔不禁皱起眉，“我不建议这么做。” “你只要把地点告诉我就行，”孔胧有些不耐地答，“我自有方法。” 洛汀闻言，下意识地猜测道：“难道是你们精灵族——” 还没说完就被孔胧凉凉一瞥，洛汀心领神会，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说：“好吧，我给你画一份地图。” 说完，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纸笔，唰唰唰地绘制起来。 几分钟后，孔胧从洛汀手中接过了地图，仔细看了几秒便收进了口袋中。 “照顾好她，我会尽快回来。”他说。 洛汀垂于身侧的右手握了握，点头答：“嗯，我会的。” 孔胧便暂且放了心，他随即走到九伊床边蹲下，从脖子上摘下了宝石项链小心地放进她的手中。 “它会护着你的，等我。” 轻声的话语道完，孔胧站起了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医护室，往地图上标明的目的地径直而去。 然而离去的孔胧并不知道的是，他怀揣着满心希望所踏上的旅程，竟是一条用谎言铺出来的道路：极东之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从上古时期便有的幻境，虽然那个偏僻的荒野上的确生长着一颗参天巨树，但据当地居民所说，这树不仅不会生长果实，甚至连花也未曾绽放过。 孔胧不死心，以洛汀曾祖的经历一个一个地找人询问，最后终于有一位老大爷忆起了这件陈年旧事—— “噢，你说的是那位洛家的老祖宗吧？我听我爷爷说过。几百年前他确实为了医治她妻子来过这里，不过带走的并不是什么两百年才结一个的果实，而是这颗树的叶子。这叶子的确可以入药，但基本上是用于制作解毒剂，跟修复驶卷使什么的没任何关系啊。小伙子，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疑惑的话音落入孔胧的耳中，让他霎时如坠冰窟。 片刻之后，孔胧意识到了什么，他指尖微颤地从怀中掏出了传声铃，然而无论他如何向对面传递消息，掌心的铃铛始终没有响起任何一丝回应。 孔胧完全慌乱了起来，他即刻开了极东之地，马不停蹄地往夸克族总部赶去。 与此同时，实验室中的九伊已经对三名灵石持有者讲解完了最后的行动计划，并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以准备应对今晚将要降临的一切。 在目送三人离开之后，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子踉跄了两下几欲摔倒，被洛汀眼疾手快地扶住。 看着她愈加苍白的面容，洛汀心中一痛，忍不住开口：“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指什么？”九伊扶着他的手臂缓慢坐下后才问。 “这一切。”洛汀答。 九伊沉默了几秒后答：“不知道啊，或许不值得吧。” “那你为什么——”洛汀握紧了拳头。 九伊笑了笑，“我也常常问我这个问题，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为了他人而存在，真的能算作有意义吗？”洛汀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呢？” “可这就是我为自己而活的方式啊，”九伊看向他，唇角虽然扬起，那眼中的黯然却好像多过了笑意，“在你们看来不值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最后到底为了谁而牺牲，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单纯地顺着自己的心意走罢了。” 洛汀沉默了，“我不懂。” “确实，我这种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理解对吧？”九伊轻笑，“有时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更别说你和胧了。” 顿了顿，她垂下眼帘。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是奈亚公主就好了，这样从一开始我就能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不断地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如果你真的成为了奈亚公主，就不会这样想了。”洛汀低声接话。 “的确，那时候的我肯定会想，为什么我这一生只能为了那一个目标而活，为什么我的存在不能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九伊说，“果然人总是无法真正体会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种心情。”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事到如今再去谈论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九伊便转了话题。 “我拜托你做的实验笔记整理得怎么样了，现在能让我看看吗？” “嗯。”洛汀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应了声，随即走到办公桌边，把摆在上面的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拿过来递给了她。 九伊接过后低下头去认真翻阅起来，没过几秒忽而笑了一下。 “你的字，好像变丑了。” “啊……是吗？”洛汀垂下眼帘，以握紧拳头让指甲掐进掌心的方式来压下自己嗓音中的波澜，“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吧。” 有些话即使说了也是没有意义的，洛汀想。 因为他不是孔胧，所以九伊不会注意到他在边听她口述边写下相同文字时那止不住颤抖的指尖，即便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神情开始变得僵硬，也只会担心是不是因为内容太过详细可怖而产生了压力。 于是那句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的“你会不会觉得亲自记录下这个实验对你造成的一切伤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残忍”，洛汀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只能看着九伊那苍白的指尖缓慢抚过纸页上的墨黑字迹，任由沉默在狭小的房间中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结束了阅读的九伊合上笔记本，对洛汀道了一声谢，并说：“很详细，之后再添上今晚的记录就可以了。” “……嗯。”洛汀缓慢点头。 九伊抬眼望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记录这些吗？” 洛汀很快答：“因为不能够确定这次行动究竟能不能成功，留下所有数据以便之后改进。而如果成功了，等以后还有类似灾难降临的话，也可以用这份记录作为参考。” “你说得对，不过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什么？” “魔法转换和灵石的炼化，是达成黑夸血脉融合最为关键的两个步骤，”九伊缓缓答，“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实现这件事了，所以只能尽量地把这些东西留存下来，等待未来或许会出现一个和我拥有一样想法的人去发现这份笔记，然后使用它。” 洛汀怔住了，沉默许久后才接话：“你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这个心愿。” 九伊便笑了笑：“你了解我的啊，想做的事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一定会去完成。” “我知道，”洛汀垂下眼帘，“也知道你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被任何人的想法左右。” “所以你才很少劝我。”九伊看向他。 洛汀无言地点了点头。 九伊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忽而轻声说：“你知道吗？这就是你和胧最大的不同。” 洛汀微微一愣，不由得迎上了她的目光。 九伊却在这时移开了视线，望向了一旁小床上、那静静躺在枕头旁边的红色宝石项链。 “我们太过默契了，几乎对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心照不宣。以至于很多时候不用特意去问去提，就能知道对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毫不吝于给出彼此想要的回应。所以从来不会有隔阂，也基本不会产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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