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矜进房不如像赵长明那里一样就地一坐,而是乖巧的站在一处地方等着闻鸣鹤说话。 闻鸣鹤抬手示意江寒矜坐,江寒矜这才坐下,一杯茶水推到她的跟前。 “江师侄,你与十杀教是什么关系?” 氤氲白气缓缓上升遮住了江寒矜的眼眸,江寒矜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语气颇有些不在意的反问回去。 “闻长老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是邪教中人?” “不怪老夫怀疑你,江师侄的一举一动不像个孩子,杀性太重。” 江寒矜闻言没多大反应,而是语气平静的叙说了关于身体上发生的事情。 “我从出生便被十杀教人刻上了天生祸胎的名声,父母视我如恶鬼。 虽不缺我衣食,却让我生活在地狱中一般。 父母不慈,府中下人对我亦是不敬。 生活如同水火,父母痛恨我剥夺了胞妹的灵根,但灵根这种事怎么能说剥夺呢?” 江寒矜抬起眼注视着闻鸣鹤,接着道,“闻长老遭受过背叛吗?父母的背叛,胞妹的背叛,家族的背叛。 我幼时一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便会被关进水牢受罚,带刺的长鞭鞭打我,巴掌大的水蛭吸我心血。 那时候我才六岁。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 在我十岁那年,亲生父母用邪法夺我灵根,我反抗,丢了一条命逃离家族。 父母派人追杀我。 试问,闻长老经历这些,还能保证心中良善吗?” 氤氲白气消失,闻鸣鹤看见了面前少女眼中尽是讽刺。 没等他开口,江寒矜继续说道,“我被剥夺走一条灵根,在家族的追杀下逃进了十万大山,那一年,我十岁。 让我庆幸的是,离开十万大山,我刚好赶上绝剑宗一年一度的收徒,运气好进了绝剑宗。 进入绝剑宗后,我的生活并未好起来,父母不满我的逃离,仍然在追杀我。 甚至想将我做成胞妹的傀儡,若是闻长老经历这些,还会从始至终做个良善之辈吗?” 看着少女平静的眼神,闻鸣鹤的喉咙有些干涩,“老夫……” 扪心自问,他能做到吗? 第一次,闻鸣鹤有些茫然起来。 这件事中,江寒矜从始至终都是个受害者。 可是多年前绝剑宗首席大弟子林植树的那件事,不得不让他多想。 江寒矜的杀性真的很大。 杀念一旦形成,就容易不可控制。 江寒矜看见闻鸣鹤的表情,也不想多跟对方说话。 跟这样固执的老头儿没什么好说的。 了不说明白,她难受。 你可以把她当做是超级无敌大恶人,但绝不能误会她跟自己死敌是一伙人。 江寒矜突然站起身来,看着闻鸣鹤脸上露出一贯的常用的乖巧笑容,“闻长老,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我记得有句话说得很好,人心里的成见犹如大山,难以攀登。 带着偏见,你不信我的话也是正常,我说的一切有迹可循,闻长老不信也可以自查。 我说出这些并非想让你同情我。 而是我讨厌别人怀疑我对绝剑宗的忠诚,怀疑我是十杀教的叛徒。 我与十杀教是死敌,这种误会看着让人膈应。 绝剑宗是收养我做个人的地方,是我心中的净土,是不容许他人破坏的地方。 师尊一直都在教导我做个尊师重道的人,我也一直在努力做个这样的人,闻长老,道不同不相为谋。 时间不早了,寒矜就不打扰长老你了,告辞。” 说完,江寒矜放下茶杯,离开了闻长老的房间。 江寒矜做这一切可不是来废话的。 她早就看出来闻老头儿看不顺眼自己,自己被魔教那些人抓住的时候,不乏有闻老头儿的放水。 她整这一出,是不想这次出门被冠上莫须有的名头,即便师尊他们不会信这些。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旦有猜测,必须扼杀。 闻鸣鹤是个典型的正道代表,他都信了其他人更不会多说什么。 寒灵子作为绝剑宗的代表,手底下的徒弟却顶着什么邪教徒的名头,世人会如何看待他?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江寒矜知道名声越大,带来的影响也会很大。 毕竟灵舟上那么多人听见了十杀教人说的恶徒二字,哪怕知道绝剑宗的人不是那样的人,人多眼杂,谁知道呢。 她一想到那些人因为自己去辱骂寒灵子等人,就忍不住想杀人。
第392章 【鱼的记忆】 所以这样的事情能扼杀在摇篮之中就扼杀。 只要自己戴上的面具一天不被摘下来,她就会一直维持自己的人设。 江寒矜从闻鸣鹤的房间中离开并未直接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船头。 由于纳兰离的气场强大,没有弟子敢上前去说话。 只有叽叽喳喳的陆云嫣根本不怕对方的冷脸,围在对方的身边询问修炼上时遇见的困难。 江寒矜到来的时候,两个人交谈虽说有些尴尬,却还挺和谐的。 “陆师妹,在练剑时觉得自己后续不足,那说明你对灵力的掌控还不够细微。” 陆云嫣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纳兰离说得对,她确实对灵力的掌控不够细致。 因为重火是大剑,大剑没有长剑那般需要特别精细的掌控能力。 所以,就是自己一直都领悟不了剑意的原因? 陆云嫣皱着眉头,动了动手指,身后背着的重火从后背腾空而起,她抬手握住重火,与剑相同的之时,一朵十分绚烂的烟花绽放在两人的眼前。 陆云嫣握着剑练起剑招来。 纳兰离看着陆云嫣的一举一动,十分的认真。 等到陆云嫣用完一套剑招,他才开口接着道:“陆师妹的手以前受过伤吗?” 陆云嫣双眼一亮,竖起大拇指,“纳兰师兄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你的灵力运行至手臂的时候有过一瞬的滞阻,多加练习便好。” 陆云嫣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多谢纳兰师兄。” 陆云嫣又握着剑开始练起剑招来,连江寒矜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注意到,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眼里只有手中的这柄剑。 一遍、两遍、三遍……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上千斤的重剑被陆云嫣舞的虎虎生威,连刮过的风都十分锋利。 运行不同的灵力也在这样的练习下变得通畅起来。 像陆云嫣这样专心练剑的,船头上也有不少人拿着手中剑比划。 就连炼气期的弟子也是如此。 绝剑宗弟子太清楚努力和实力的重要性,多练习两分钟,就比前两分钟更厉害 。 比起眼前漂亮风景带给自己的震撼外,手中的剑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样的氛围带动下,江寒矜也认真看着陆云嫣的一举一动,比自己厉害的,多看看多学学总是没问题的。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 “这位师妹,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江寒矜:…… 感情你是鱼的记忆是吧。 半个时辰前才见过我,现在就不认识了。 江寒矜内心吐槽,表面上却扬起笑脸的回答道: “纳兰师兄,我叫江寒矜。” “江寒矜……我听过你的名字。” “不瞒你说,这是你第三次这么说了。” 纳兰离脸上有过一瞬间的茫然,“原来是这样吗?抱歉师妹,我的记忆常受剑意影响不容易记事。 若是这样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还请谅解。” “无碍,纳兰师兄的剑意很厉害,我都没看清楚你怎么出的剑,那些十杀教徒就死了。” 纳兰离面无表情,听着江寒矜的恭维,眼中还是有些茫然。 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般,他低头看着江寒矜的发旋道:“师妹说我厉害,倒是不见得,你也很厉害。 十四岁的元婴,乾坤已经很久没出过像你这样的天才了。 师妹的剑意是什么来着?” 好好好,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看来剑意有时候给人带来的影响也很大。 这一点要注意了。 她摸了摸腰间的剑鞘,语气淡然道:“我的剑意是众生平等。” 纳兰离茫然的眼神收了起来,敬佩的看着江寒矜,真心夸赞道: “众生平等啊,好厉害,希望有机会能与师妹试剑。” 被大佬夸好厉害,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开心是怎么回事? 对了,纳兰离的剑意既然是剥夺五感,那与他交手,肯定能让自己的剑术更上一层楼。 “纳兰师兄,关于试剑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吧,我有问题想请教纳兰师兄。” “你说。” 纳兰离现在茫然的表情越来越少,显然是恢复正常了。 江寒矜把自己的想法与纳兰离说了一遍。 纳兰离看着江寒矜的眼神像是在看奇葩一般。 鲜少有人想与自己试剑,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自己的剑很容易让人五感消失。 五感消失,哪怕只有一瞬,也让人难受。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全都在一瞬间消失。 你会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仿佛不在这个世间一般。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摸不着也尝不到味道。 对常人来说是很可怕的。 正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顶多能撑三天。 三天之后精神就会渐渐崩溃。 可现在江寒矜却主动申请让他释放剑意锻炼她。 纳兰离脸上挂出认真的表情,“师妹你真的想好了?考虑清楚了吗?” “我想好了。” 不在变态中变强,就在变态中消亡。 谁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遇见这样的困难呢。 五感消失。 看不见听不见,可手中剑在,那就还是自己。 “等到补给站的时候再说。” “成。” * 数日过去,灵舟在梧州落下。 蓬莱仙岛十分遥远,像绝剑宗这样的用了很多年的灵舟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 所以一般去遥远的地方,绝剑宗都会在中间的城市设置一个补给站,给灵舟修修补补。 绝剑宗在梧州的补给站是一处深山之中,并未在城区,所以不管怎么打斗都不会影响到别人。 江寒矜已经眼馋纳兰离的剑术好久了,自从那天见了一次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对方的剑。 等她找到纳兰离的时候,纳兰离正站在一棵玉兰树下抬头望着书上的花。 “纳兰师兄。” 听见有人叫自己,纳兰离转头看向江寒矜,眼神中有过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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