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稍微一思索,想到刚刚那张便签上似乎是有一条“乘客之间不能交流”的规则,违反了规则,似乎就会受到惩罚? 他的心微微下沉,难道眼前这五个人,已经是幸存者的全部了吗? 其他人都因为违反规则被杀掉了。 那么……杀掉乘客的,就是他和风昙此次需要祓除的任务对象吗? 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挺聪明的小哥一上来就会开口说话,乘客五人组里为首的男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恨。 计划落空,他看对方的眼神已经像个死人了。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 那道独脚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车厢里的氛围也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其中最激烈的无疑是那名女高中生,她眼眶里已经饱含热泪,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希冀。 但他们依旧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生怕这只是捕食者对他们开的一个小玩笑。 电车已经开始行驶了,外面的车窗上逐渐展现出一道道水痕,下雨了。 规则上说下雨天绝不会行驶的电车,此时正穿过黑暗,继续行驶向未知的前方。 一声轻微的响动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夏油杰看向开启的第二节车门,主动走过去挡在了五个普通人前面。 逐渐开启的门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弥漫进来一层淡淡的血色。 而在血污之后,风昙甩了甩头发走了进来。 夏油杰踏入的电车是第二节,而她进入的却是第三节。 车门打开后,并未再关闭,于是第二节车厢里的人也能轻松地看见第三节车厢里的情景。 车厢的尽头没有乘客的座位,而是一片单独的空地,空地上画了一个圆形红色法阵,法阵上面堆满了人的躯干残肢,其下干涸的血迹甚至隐隐要把整个法阵都浸没。而再往前看,是一个独脚老人。 前一天,就是他在车内,用他那把锋利无比的剪刀杀掉了违反规定的所有乘客,并将他们肢解在第三节车厢的法阵中。 而此时的他看上去更惨,因为那边大剪刀被直直地捅进他的胸膛,连带着独脚老人一起牢牢地钉在车厢的地面上。 大量的血水正不断从他伤口涌出来,逐渐浸湿了周围的地面,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仍然瞪大眼睛向第二节车厢死死挣扎爬行着,像是这里有什么非常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已经是老爷爷的话还是不要那么活泼了哦。”风昙轻巧地越过地上的血污来到第二节车厢,然后反手把独脚老人关在了门后。 不知为什么,夏油杰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冰冷。 他心思细腻敏感,正想要询问风昙发生了什么事,但风昙也同样了解他的敏锐,于是极快地转了个话题。 她扔了一块饭团过来,“刚刚在车厢里找到的。” “这种东西……应该不能吃吧?”看得出对方不想多说什么,夏油杰伸手接过了那枚饭团。 “这位小姐。”风昙却转向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女高中生,“你手里一直攥着的饭团,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色,她又无意间说到,“哦,忘了说了,刚刚那个独脚老人一直在说有人违反了规则,我就只好把他干掉了。” 话音刚落,女高中生就已经哆哆嗦嗦地把饭团递了过来,风昙接过后同样扔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怎么了?我暂时不饿。” 风昙:“我是让你看生产日期啦!” 两枚一模一样的饭团,样子有些眼熟夏油杰想起似乎是他们进入地铁站时那个自助贩卖机里的商品。 生产日期:2004.01.08 可是现在的时间……是2005年十二月十三日啊。 “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踏上电车的吧?” ———— 2004年1月8日深夜十一点,霓虹静冈县。 一位刚刚下了夜班的女孩匆匆赶往电车站,想要搭乘电车回家。 这班车的时间和线路她都已经很熟悉了,可是左等右等,电车始终没来。 终于,十一点零九分,晚点整整二十分钟的红色私人电车姗姗来迟,女孩没多想,就这么踏上了这辆电车。 进入车厢后,只有五个极度安静的乘客待在他们的位置上,这让女孩感到毛骨悚然,可是很快,她就想到,这是末班车,社畜多一点也很正常吧。 但在车厢内坐了一会儿后,她却越发不安,因为明明每天都要坐的线路,到现在一次也没有停下过。 她向窗外看去,只有一片寂静的漆黑。 于是在左思右想下,她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求助帖子—— 此时时间来到了23:23。 在网友的建议下,她在23:44分去尝试敲了驾驶室的门,但却无人回应。 第二次发帖,1月9日零点。 第三次发帖,1月9日00:19。电车经过了平时不会经过的隧道。 随后,车站在一个站台停下来,女孩在惊慌中下了车,却发现自己意外来到了一个似乎已经废弃的车站—— 如月车站。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吗?】 【记得呀……是23点40分。】 第16章 幻境 炎炎夏日,枝叶葳蕤,但过于强烈的阳光和不断发出的尖锐蝉鸣声却无端令人心中升起许多烦躁。 ——这些只是风昙自己的想法。 大热曝万物,万物不可逃。 这是她前几天在家里的书室里看见的诗句,她识字还不多,只是这句恰好全部都认识。 她躺在茵茵绿树下的躺椅上,想着今早起床后,母亲告诉自己风慈妹妹在昨晚觉醒了术式,正是与她相对的【天行】。 所以昨夜,是风慈妹妹最后一次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向头顶的星空与月亮。 【涅灭】与【天行】成双成对,而风昙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才算更幸运一些? 【天行】术式一旦觉醒,持有者就永远失去了窥见外物的能力,而【涅灭】…… 风昙从一出生开始,就觉醒了家传的【涅灭】术式。 毫无疑问,这个术式非常强大,她的天赋也算千年难遇。 但风氏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因为【涅灭】的束缚便是【自噬】,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根本就没有掌控自己咒灵的能力。 这是一个注定要夭折的孩子。 风氏每每有新生儿,就会取出一本无字之书,当把孩子的手放在空白的书页上,承载着先祖力量的无字之书就会显现属于这个孩子的名字,也为这个孩子的谶语。 因为术式强大的束缚,这个孩子出生后日夜啼哭不止,风氏的不少长辈都担心她还没有获得名字就会死去了。 两个月后,又有一个新生儿出生了,而在出生当天,无字之书就显现了她的名字——风慈。 慈者,爱也。 风氏的长辈们松了一口气,风珩更是下了决心,把自己的孩子抱过来,想要看看无字之书给出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嗓子沙哑到发不出声音的孩子的手碰上书页,空白的纸面上出现了一个“昙”字。 昙,一现即逝之花也。更有密布云气的天气称为“昙”。 昙花一现……昙花一现。 抱着女儿的风珩面色惨白地后退两步,又被丈夫宁泽扶住。 当时担任风氏家主的是风昙与风慈的祖母,风璇。 她看了一眼哭到昏过去的风昙,环视了一圈周围面带不忍的风氏族人,轻声说:“我们自古以来,都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她看向自己眼里含着眼泪的女儿—— “尽人事,但不听天命。” 自己的名字是风昙认识,并且会写的第一个字,祖母风璇曾经在她记事以后,亲自抱着她看了一次昙花盛开后又凋谢模样。 风珩曾经问她要不要改名,风昙想了想,还是拒接了。 昙花很美丽,它的盛开也并非毫无意义,她并不想拒绝自己的名字。 但她的童年还是很痛苦,风昙想。 【自噬】就像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催命符,让她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它在不间断地啃咬着自己的身体,一旦咒力失衡,它就会立刻让她的身体分崩离析。 浑身剧痛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只要一天不能彻底掌握咒力,她就要一天受到自己术式的折磨。 从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开始,就被长辈要求着头悬梁锥刺股地拼命学习,毕竟,她真的需要拼命。 有时,风昙也在想,干脆死掉就好了,如果死掉的话,就不用每日每夜都被自己的术式折磨,但又会担心,假如自己死了,那么风慈妹妹呢?自己就像个胆小鬼一样将责任丢出去,却把自己的妹妹推入了深渊。 所以她才会在进入小学后装瞎,不想和其他人交流,然后被风珩女士发现并且训斥了。 但是她分明看见,母亲遮住双眼的绸布边缘透出微微的湿润。 母亲……是哭了吗? ———— “被你跑掉了。”电车上,风昙皱眉看向天花板,刚刚从车门踏入车厢内,她见到的竟然是自己童年的回忆。 风昙不是很想回忆童年,毕竟自己小时候比较矫情,长大回想起来难免会有一种想要脚趾抠出别墅区的尴尬之感。 她看向自己对面拿着剪刀一脸狰狞的独脚老人,以及车厢一侧堆着的人类的肢体,沉默了。 不是,她那么大一个夏油杰呢?! 独脚老人拿着剪刀蠢蠢欲动,可惜以它的速度和力量,对风昙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顺手抢过对方的剪刀插入它的胸口,从恐惧中诞生的咒灵疯狂挣扎起来,但自己毕竟还是太全面了,风昙想,待会这个留给杰,万一以后他们就能坐电车出门执行任务呢? 至于刚刚跑了的那一个,哼哼,根本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自信地踏出这节车厢,在朦胧的血雾中登场,哎,不愧是我,虽然在心里这么想,但她表面上还是一派淡定。 ———— “不可能!”女高中生终于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这个饭团是我在地铁站买的,明明是当天生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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