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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昙无法不在意，舅舅几年前就曾经说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做好准备了吗？”风寻柔和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虽然语言不同，但每个人都发现，自己能精确地理解对方的意思。 下一刻，风寻的身影化作了柔和白光—— 这光就像是发酵的面团，将站立在此处的每个人都包裹进去，被光芒裹挟的人，似乎是陷入了梦中。 无尽的光影在身边掠过，就像是踏入了一条河流，逆流而上，水中倒映着过去与未来，用手去触摸，却只得到一片温凉的泡沫。 时间啊，本就是最不可琢磨之物。 良久，直到晚间的夜风划过每个人的面庞，众人才一个接着一个的睁开眼睛。 每个人的反应都各有不同。 “这次还是什么也不记得啊，还以为做好了准备会有不同呢。”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直到它们微微炸毛，变得不那么柔顺才停下来。 六眼告诉他，这个术式和风慈领域的作用是一样的，他醒来以后，除了更深的惆怅，还多了一点不可言说的哀伤。 他还是什么也不记得，那些庞大的未来，现在就在一个十七岁少年面前，却是他暂时无法探究的重量。 但是，他可是五条悟啊！五条悟从不害怕未来，不管是怎样的未来，他都有信心去面对。 同样恍惚的还有夏油杰，他醒来后总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就像是这段时间与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如同两座大山一样向他压下来了。 “预知未来，并不是什么好事。”风寻的眼神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 “如果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什么也不会看到。” 灰原雄有些坦然地摸了摸鼻子，这次没有再兴奋地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 “我不会告诉你明确的真相，这也是术式所不允许的。”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面色惨白的风昙身上。 少女手心里的伤口深可见骨，已经连血都流不出来了。 “存活千年，身份不定之人，想要对这个世界掀起滔天巨浪——” 言尽于此，她的身体是虚幻的，像阵风一样扑进风昙的身体里。 风昙只觉得被一股刺骨的风扎透了每一个关节，原本因为失血昏昏沉沉的大脑猛然清醒，又立刻眼前一黑。 风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头顶在此刻传来碎裂声。 从结界的中心点开始，它逐渐像个被敲碎的蛋壳一样崩解开，从那个缝隙里展露出群星与明月的光彩。 强大的风压让森林里的树木枝桠摇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而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后又万籁俱寂，凉风习习。 等到结界一点点破碎消失，守候在结界外的人立刻赶了进来。 “昙昙！你还好吧？”姜半夏和姬溯光一左一右从风慈手里接过风昙。 “天哪，你用了【光阴】？”姜半夏的反转术式没生效，她顿时手忙脚乱地包扎风昙的伤口。 “【光阴】造成的伤口不可逆转，你疯了？”姜断续从袖子里掏出他从祖母那里顺来的黄符，把黄符像是绷带一样牢牢地缠在风昙左手上。 “这只手至少一个月不能用。”他脸色有点臭，“对自己下手真是不客气啊。” 风昙轻轻摇了摇头，她全靠自己是咒术师的猩猩体质和用咒力支撑自己才没倒下，现在可没什么力气和他争辩。 姜断续也冷哼一声闭了嘴，打嘴仗这种事，有来有往才有乐趣，现在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病怏怏地快死了，他的话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等到风昙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包扎完伤口，霓虹咒术界的几个传话人才赶到。 ………… 风昙需要输血，还需要再躺个几天，于是这几天在双方大人的拉扯下，学生们倒是完全没事干。 倒也不能这么说。 “你知道嘛，那群老橘子超级没人性哎——”五条悟一口一个吃着风慈她们买来的慰问点心，“明明我们算是受害人吧？居然要我们写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 “还好我还有杰！”他笑嘻嘻地咬了一口李星言从家里带回来解馋的云片糕，“这个好吃，就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风昙死鱼眼，“那个云片糕我从来不吃，感觉稍微尝尝牙都要甜掉了。” 李星言也爱吃甜的，她带的云片糕是特制版，甜度大概是正常云片糕的数倍。 这次她受伤后，在医院紧急输血，被送回来睡了一觉又醒过来，李星言在此期间已经哭了三场，看见她醒了就把自己的零食全送给她了。 风昙：……星言，口味不合啊喂！ 五条悟去拿第三个的时候，夏油杰终于再次忍无可忍，一拳干到了挚友的猫脑袋上。 “吃病人的零食，真不愧是人渣啊。”硝子嘴里叼着棒棒糖，因为她觉得烟味说不定会让病号感到不舒服。 “这也是昙说她不吃的嘛！”五条猫猫坐在地上大声嚷嚷。 “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吗？”风昙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只好紧急转移话题。 夏油杰无视五条悟假惺惺擦眼泪并且嘟囔“昙昙你好狠心都不帮我说话”的姿态，说：“最近咒术高专戒严，据说是有咒物失窃。” “连我也被限制，不准离开高专一步呢。”家入硝子谈了一口气，“这些人也真是的……” “No、No 、No~ ”五条悟从床沿冒头，试图把下巴放在床上变成一条猫的样子，“事情的真相远远不止如此，此次咒术高专失窃的咒物，据说当时我们全在参加交流赛，所以封印也就被轻松破除。” “本次失窃的是，号称千年来最强诅咒的——两面宿傩的手指！” “特邀代表，五条悟汇报参上！” 看着手舞足蹈，身边似乎还冒着小花花和配乐的五条悟，家入硝子捂住了脸，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同期啊。 夏油杰也再次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杰？”风昙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是还有什么事吗？” “啊，倒是没什么事。”夏油杰温柔的苦笑了一下，“让病人为我担心，真是失礼了。” “是那群老橘子又给杰指派了任务啦。”五条悟收好小花花，悄摸摸又拿了一块云片糕，“烂橘子就应该被捏烂啊！” “又有任务？”这下连风昙都震惊了，“离交流会结束也才不到两天吧？” “是啊，而且你们明明也算是受害者吧。”家入硝子靠着柜子，“真是狠心啊。” “没事，也许是夏天刚刚过去，还有一些疲惫吧。”夏油杰把写了一半的交流会报告书放下，“只是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小山村的任务而已。” “是啊，是啊，杰肯定‘嗖’一下就完成了！”五条悟朝挚友做了个鬼脸，“要记得回来路上给老子带甜点啊！” “嗯。”夏油杰的嘴角往上提了一下，他合上手里的笔盖，“我会记得的。” 第32章 山村 因为任务不着急，又有虹龙这样方便的代步工具，所以夏油杰准备下午四点以后再出发前往任务地点。 但他中午吃的非常少，而且咽下去的食物也基本可以用“味同嚼蜡”来形容。 五条悟出任务还没回来，硝子还在医务室学习解剖，风昙的同学们出去逛街了，还在食堂吃饭的就只剩下风昙和夏油杰两个人。 “杰，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吃完饭出了食堂，风昙再次问他，“也许你应该学会向我们倾诉，而不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也许是眼前的人来自异国他乡，与他的生长环境完全不同；也许是风昙明天一早的飞机，从此他们人生的交点应该很少…… 夏油杰从自动贩卖机里取了两罐饮料，把常温的那一罐递给风昙。 他自己却没有打开，而是坐在楼梯上无意义地反复抠着拉环。 脑子里反复想着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对他说过的话—— ……虽然对方一上来就冒昧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对她的可信度都下降了不少。 “哎呀，咒灵是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这个你不知道吗？”九十九由基脸上带着微笑，“也许是我有点冒犯了，不过，我现在可不打算改变我的行为哦。” 这个夏油杰是知道的，身为他和五条悟之前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对方却并不接取祓除咒灵的任务。 是因为……她也看到了这个满是污秽的世界吗？ 良久的沉默后，他试探着向风昙发问—— “昙……怎么看待普通人？”夏油杰俊秀的脸庞看着前方，眼神里是少见的迷茫。 “哎？”风昙很无辜地眨眨眼，“正常地看？看见好看的就多看几眼？” “……”他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杰——”风昙拉长了声音，“你是终于对你的‘正论’感到怀疑了？” 夏油杰哽住：“可是我记得你也是赞成保护普通人的吧？” 风昙：“我当然赞成啊，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有雇佣关系，雇主的话当然要好好保护吧。不，甚至是说，彼此之间是共生关系吧。” “……你知道我不只是这个意思。” “那我认为，普通人和我们一样，或者说我们就是普通人的一份子。”风昙坐在他旁边，“我们只是拥有‘咒力’的普通人，这么说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们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我们……”夏油杰的嘴里泛起一股苦意。他想到了自己无休止地吞吃恶心的咒灵玉的时候，虽然这个代价如今已经被风昙消抹，但只要他看见咒灵的模样，他的躯体仍会不停地帮助他回想起那股恶心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是数学天才，有人擅长艺术，有人冷血有人感性……而我在这些方面都不突出，只是恰好拥有做咒术师的天赋而已。”风昙看着远方在风中摇曳的碧绿树冠总结到。 她看着有些陷入沉思的夏油杰，继续输出，“而且杰，你会因为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咒灵’而感到自己很特殊吗？” “……难道不会吗？” 风昙摇摇头，“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看不见咒灵，但是我们呢？一辈子都要看见咒灵，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区别是什么呢？或者干脆说，我们正是彼此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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