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很想要的礼物,至今仍未收到。 在几个月后平常不过的某个夜晚,茜羽洗漱完毕准备睡下,却感觉有人戳了戳她的脸颊。 睁开眼睛,映出平子那笑得露出板牙的脸。 她呆了几秒,当下浮现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这件事被日世里知道可能真的要杀人了…… 然后是—— “我记得我家有护卫……”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捂嘴打了个哈欠。 “平子那么晚来做什么?” “嘛,都说了可以喊我真子。”他站起身,笑嘻嘻地说“算了这个不是重点,我是来送礼物的。” 迟到的礼物,终于是时候送出去了。 “——所以?” 几分钟后在净灵廷边缘的小林里,茜羽看着眼前边上杂草丛生的小潭,清澈的潭水映照着天上的明月,反射清冷的月光。 “平子特地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夜景吗?”她茫然地说道。 平子仍旧嘻皮笑脸卖关子“茜羽妹妹再等等。” 她点头,然后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依言耐心等着。 说实在的,这里还挺偏僻的,至少她从来没来过,但净灵廷中她没去过的地方也多就是了,而且要不是对平子够信任,为了安全,她根本不会在大半夜跟别人来这种地方。 他既然敢约,她就也敢赴。 虽然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还是很不好就是了。 她想着,望着眼前的场景静静呆坐,不知为何在此地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她几乎能听见它向前流动时那缓慢的沉重曳地声,心中有股莫名空落感攀上心头。 ……想回去。 但就在她开口的前一刻,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好似谁轻柔的抚摸。 温柔的风带动了长草,吹起了黯淡丛间点点黄绿色荧光。 茜羽倏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看着它们点缀夜幕,照亮了地面上的阴暗,让她足以看清前方的一切。 光芒越来越多,飞舞在这片夜空中,像是星河落下来到了她身边。 是萤火虫。 “怎么样?不错吧,这里是我以前还在读真央时夜游找到的,这个时节这里的萤火虫很多。”平子还坐在大石上,对她道。 “生日快乐,这个生日礼物还可以吧” 她伸出手,让萤火停驻在她掌心,明灭的光亮出了她喜悦的脸庞与眼底莫名的怅惘。 “……很喜欢、非常喜欢。”她扬起了笑容,在胸前收拢了手指想去留住那萤火,可最后掌心仍是一片空。 “我真的很喜欢……!!”这么说着,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淌。 为什么明明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礼物,心底却是那么难过? 她睁开眼,彷佛有个面容模煳的女人伫立身前,她想伸手去触及然而只是摸到的只是空气。 她再也无法见到她了。 茜羽阖眸低头垂泪,手中空无一物。 可女人虽是虚幻的,然而眼前萤火胜景却是真实的。 她摇了头,手背揩去泪水。 “谢谢你,平子!” 她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喜悦中夹杂感激的笑容道“我真的很喜欢!” 平子没去提她先前的哭泣,只是以着一如往常的神情开口调侃“茜羽妹妹这么喜欢的话就给我一个拥抱如何?” 说罢他还玩笑般张开手臂。 但这次茜羽毫不犹豫地转身抱上去,手臂收紧抱住他。 “最喜欢真子了!” 平子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但在听到她接着道出的那声谢谢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样子有些无奈,眼里却很温和,手拍拍她的头。 “终于肯改称呼了。” 怀里的姑娘依旧温暖,足够暖入人心。 之后茜羽松开手,转身看着那美丽的萤火夜景,眼眸好似将天上繁星都装入其中。 啊啊……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她想着,此时微风再起拂动她的鬓发,也将萤火虫带往更高的天空。 平子眼角馀光有一瞬瞥见,一个朦胧的女人把身旁的少女抱在怀中,他无法看清她的神情,但在他看过去时又只有茜羽一人。 看错了…… 茜羽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疑惑地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想了一下,后摇头“没什么。” 等到萤火虫消失得差不多时,平子才把茜羽送回家。 这个礼物他们都没将它说出去,是他们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滴答。」 时间仍不停歇地向前迈进。
第20章 王印 今日天微微亮时,茜羽就睡眼朦胧地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为她做晨起的梳洗,而直至煳里煳涂被按进浴桶里时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有人以盐和药草给她搓洗身子,粗糙的盐粒与硬脆的干燥植物摩擦过肌肤,划出红痕时也疼得她不停倒吸凉气。 茜羽刚想开口,嘴里又被趁机塞进一只刷子,另一名侍女仔细迅速地刷动,连任何一个小角落都不放过,几次戳得她欲呕。而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对待她头发的那几位侍女,她们各执一柄沾水木梳,分工合作自发根慢慢梳到发尾,遇到纠结处也是慢慢梳开,简直温柔得让她想哭。 等到净身的生理折磨结束之后,她又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任她们将自己的长发抹上香脂挽成发髻,随后又在乌黑浓密的发间插上样式优雅的簪子。 身后忙得热火朝天,身前也没闲着,胭脂水粉被抹到她脸上,各种扬起的粉末把她呛得不轻,偏偏还不能有任何动作,她只得忍着咳嗽放空眼神等着她们将自己妆扮完成,无异于是对精神的一种折腾。 等那身红底金纹的振袖和服完整穿戴完毕后,一群侍女领着她到了府中的正厅,那里早已摆设好了祭坛,而他们的家主站在大厅中间,身旁的几位白须老人一丝不茍指挥着一切东西的摆位,大到祭台上破魔箭矢,小到跪垫的方位都按照规矩进行。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久后穿着纯白纹付羽织袴的白哉就在她身旁站定,一起看着厅里有条不紊的摆设。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见了疲惫。 确认过眼神,是被折磨过的人。 但却又没多说什么,站在一旁等待摆设全数到位之后,银岭示意两人过去。 两兄妹颔首,安静地走了过去,此时大多长老都已落座,室内静默无声只剩他们衣服布料摩擦迭席的细微声响。 两人分别于银岭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个跪垫上正坐,等待着仪式开始。 茜羽的手规矩置于膝上,明明现在不应去直视,她却仍抬眸望向祭台。 尸魂界除死神外再无其他事物冠以神之名,自然这个祭台也不是像现世用以祭神,它所真正祀奉的对象是他们的王族。 而今天正是王族重宝——王印的转移日期。 听说王印为了转移力量,每隔几十年就会变动一次存放地点,而上次样式进行时,白哉和茜羽都还太小,自然不记得什么。 而每到这时,护廷十三队都会派遣一队前去护送,其他番队则是遵从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迈出队舍半步,一切事务暂停一天,所有人都只能在房间内恭敬跪坐躬身以迎送王印。 王族侍卫也会到净灵廷内巡逻,只要踏出门口一步就会被视为对王族心怀不轨,一旦发现就是格杀勿论。 为王族奉上至高敬意,却是对着一件物品。 不知怎么地,她心里涌出一股不适,她蹙眉抿唇后移开视线。 预定的时辰一到,随着礼官拉长了语调唱出祷告词,只是轮到茜羽行礼时,她沉默了一瞬,接着才在祖父回眸捎来视线时僵硬着朝祭台躬身。 她不是很想朝王印行礼。 当她对它表示臣服时,心中的违和感远比先前更甚,甚至哪怕只是掠一眼那纯白高台,她空空如也的胃袋翻搅着不适,呕吐感使她头晕目眩,只能直起身后用手指抠抓着袖子边缘来分心缓解症状。 一旁的白哉瞥见了她的脸色,飞快觑了一眼礼官与银岭,确定他们都没注意到之后微微倾身低声问“不舒服?” 茜羽稍微点了下头,口脂已掉得差不多,抿起的唇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苍白脆弱的模样与身上华贵的红衣形成鲜明对比。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不适从何而来,但心底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 耳边嗡鸣声与心中异状愈发清晰,所以即使不合礼数,茜羽依旧低低出声与银岭说明了下身体的情况。 老人回头,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招来候在厅外的下仆将她搀扶回房,后方的长老们刚想开口驳斥她的行为,但当家主掠来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时就都又被镇住,低下头继续仪式流程。 茜羽被搀扶回了自己的房间,到在门口时她与身旁的侍女轻声道“到这里就好,回去忙吧。” “是。”侍女立即弯着腰告退,留下茜羽拉开门走入卧室。 在梳妆台前坐定,身旁还摆着侍女提早准备的温水,她望着镜中端庄的自己,抬手把发簪卸下,以沾水的木梳理着长发,将那些香脂洗淡后就这么随意披着,任它湿濡身上衣裳。 取过桌上湿巾,她将脸上装饰的浮华卸去,露出原本的容貌,脸上没有往日的欢悦,只有疲惫与低落。 茜羽抚上镜中的那双红眸,她分明窥见了那深处的空落,可她却一点都没察觉。 ……或许,她也并不懂自己。 她眨了下眼,但在那短瞬的黑暗过后,她看见自己身上红衣色彩更加浓烈,宛如将谁的鲜血浇上,鲜艳得刺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茜羽不由得急忙起身往后离开梳妆台,脸上神情错愕又惊惧,待她再细细定睛一看,一切就又恢复正常。 彷佛不曾存在过,只有心中湖泊激起的涟漪证明方才所见的异常。 她揪紧了身上的红衣,颤抖呼吸了几口,接着将衣裳扯开褪下。 她打开衣柜翻出了素白的单薄浴衣,将它换上的时候目光瞥见了深处的那一件漆黑斗篷,手上系着腰带的动作顿住。 半晌后,她伸手抓起那件斗篷。 ——一刻不停的瞬步使她身边刮起风,漆黑的斗篷下摆翻袂,其下的纯白浴衣忽隐忽现,她在碧绿林间穿梭着,同时感知也不敢放松地扫过周围。 忽然间,她脚步停下,接着迅速往旁闪身隐入身旁树的阴影中。 “好麻烦啊……”年轻的八番队队员抱怨着,在她方才落脚的地点站定,左右张望着四周。 少女屏住呼吸,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将自己藏得更仔细,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名死神。 那个队员稍微看了下四周,回身扬声跟前辈禀报一切正常,接着就迈步走开了,完全没有发觉与自己只有几尺处的树后躲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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