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朽木家的别院,老侍女已经等在门外,但却是恭敬一鞠朝茜羽道“小姐近日身子不适,怕将病气传给您,有什么事还是请与奴说吧。” 茜羽闻言只是问“有让施药院的人来看了吗?” “有的,请茜羽小姐不必担忧。” 话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递出了婚帖“下月十五日是兄长的结婚仪式与披露宴,若姑姑得空还请赏脸。” “也请替我向姑姑传达,务必好好保重身子。” 话都说完后,茜羽转身离开。 毕竟如果是不想见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送完了给妃樱的婚帖,茜羽也回到了朽木大宅,听闻兄长正在旁观未来嫂子的礼仪课便也没去打扰,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在房间中伏案书写要给其他人的婚帖,并在完成后唤来侍女,将请帖交予她们去发。 她自己则待在房中,疲倦地往后躺,双眸望着天花板出神。 算一算时间,等到下个月,她院里的梅花树也该开花了,她养的小雪会把花瓣叼来,侍女们会把花收集起来自然干燥做成香包放在她的衣柜里。 而约好会来赏花的人们还是没有回来。 茜羽深呼出一口气,像是想把一切压抑自体内呼出。 她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事情必须解决。 她拢起手指,指尖彷佛还能感觉到那血肉的软煳触感,上头丰沛的灵子完全供她使用,残留的灵压还如此熟悉。 依照浮竹的反应,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并对她有所隐瞒。 茜羽此时想起了那个木盒,眸光忽地暗下。 ……有所隐瞒的人,不止浮竹,但恐怕真正能够给她答案的人早就全数死在了千年之前。 而她也让人去收集了关于浮竹的信息,只希望等她看到那份结果,她能够解开这个谜题。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句犹疑不定的“那个……茜羽大人在吗?” 茜羽望了拉门一眼,接着悠悠爬起身,整理了下头发。 这个时间是绯真常会过来请教她如何管理家族事务。 她抬起手,将脸深深埋入掌心,把一切不该属于她的情绪压入最深处,嘴角重新挂上熟悉的弧度。 当她迈步去迎接绯真时已然又是那个温婉亲和的朽木家千金。 “茜羽大人午安。”绯真见到她就准备躬身朝她施礼。 茜羽在她弯下腰前扶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的动作,脸上仍是温和的浅笑却已表达出她的意思。 绯真自然也明白了,于是在她侧过身时便顺从地进入房间,而茜羽则是待她落座后拉上门顺带一问“今天有哪里不清楚的吗?” 随着绯真细声阐述出她所遇到的问题,茜羽在仔细倾听后都会一如往常一一给予解答,对方也会认真听讲,甚至拿出纸与炭笔,虽然她字尚未识得完全,但也以自己的方式把这些都记下来。 在问题都解决后,绯真收起纸笔又要躬起身施礼“叨扰您了,茜羽大人。” 朽木家的小姐看着她未来的嫂子,目光无奈柔和“绯真小姐,妳可以不必那么拘谨,” “我个人还是习惯在家人面前放松点的。” 她的神色丝毫没有一丝疏离,熟稔得像是真的在与家人聊天,加上脸上温柔的浅笑让人心生好感。 绯真望着对方的眼眸,垂眸没有多说,只是一贯恭敬地响应她。 “是,茜羽大人。” 茜羽无奈,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以笑容作为回答。 她无时不刻都在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靥,不管面对何种情况都不曾褪去几分,几乎是从容以对所有事。 即使是面对兄长的婚礼,她也以从容浅笑应对,无论是场地的最后复查或是身着黑和服去迎接宾客。 直到仪式开始她才将笑容收敛,耳边听着巫女清脆的摇铃声,眼中看见兄长步上台阶走向祭祀大殿的背影。 她与白哉一同成长,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背影早就见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的心情像现在这般复杂。 铃声再次响起,是银岭充当了娘家人,亲自提着红伞将略显拘谨的绯真从轿中接出,娇小的身躯穿着一袭繁复高雅的白无垢,大而圆的棉帽子底下是她低垂的美丽面容。 一老一少并肩而行,茜羽一向眼尖,她能从绯真紧绷着的肩膀线条看出她的紧张与不安。 她见她一步步越过阶梯,逐渐将她与白哉之间的差距缩短—— 最后她的一切的忧思在眸中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时烟消云散,所有的紧张顿时转为了无人可比的认真。 银岭将伞给予了孙子,而后脚步留在原地,见证着他与新娘一同完成了仪式。 茜羽站在参道最前端,静静眺望着大殿中象征他们结为夫妻的仪式,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依旧能看见兄长面上的专注与绯真眼中的温柔。 那一刻,她心中萦绕的寂寞骤然消弭,馀下她的喜悦化为一句—— 太好了。 她重新扬起了笑容。 婚礼后的披露宴在高级餐馆举行,酒席间杯觥交错,贵族间一贯相互说着漂亮的表面话,倒是诸如京乐等受邀前来的死神队长们活跃了气氛使其不至于死板。 茜羽的视线扫过场内的情景,只是才望见妃樱的身影,还没来得及上前,妃樱就被侍女搀扶着先行离开,也让她神色黯淡几分。 直到她移动视线,看见绯真终于在夫君身旁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后才稍稍释然勾起嘴角,随后便藉着透气的理由离开会场走到了外头的庭院。 院内石灯内燃着烛火,依着整齐的排列照亮了整片清雅景色,池塘边绿竹即使在冬日依然青翠,而墙边梅花开得正盛,片片艳丽被风一刮就落成一场细雨。 她就这么静静伫立在远处的缘侧边上,背对着身后满室的欢欣幸福,伸手去捻住风拂来的一瓣红梅。 “夜安,茜羽三席。” 她松手让花瓣落下,不紧不慢回眸望一眼,接着颔首道安“夜安,蓝染队长。” 蓝染缓步到她的身旁望着花树“这个时节的梅花是开得最好的。” “是啊。”茜羽也一同看向梅花。 在凄冷空茫的冬日中,唯有这抹过于灼眼的艳色点缀世间,像是火花一般见之即暖。 “说起来茜羽三席似乎很是喜欢红梅?”他的神情就如同他的语气,像是常人与朋友谈话那般稀松平常。 “是。”她面上仍挂着微笑,给予问题肯定答复“我喜欢梅花。” 蓝染脸上亦带着浅笑,抬手抚去衣上花瓣,意味不明说了句“茜羽三席真是长情。” 这句话让茜羽侧眸瞥了他一眼,笑容不改道了句“蓝染队长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我的确喜欢梅花,可我也喜欢桃花、樱花。” 她的眼眸直视前方,像是在赏花,可眸底却空无一物。 “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孩子。” 话音刚落,一道突如其来的扑腾声响插入二人之间,从花树上骤然飞下的白雀拍动翅膀盘旋在茜羽身旁,喙间还叼着梅花。 一见到它,她顿时失笑,无奈伸手让它停在手指上,收下它的花,接着从袖里掏出油纸包着的糕点,掰下一小块碾碎喂给它吃。 “茜羽三席养的雀鸟很有灵性。”蓝染带笑赞了句。 “的确是个乖孩子。”茜羽用指尖摸了摸小雪的头“只是前些年时不知道被谁拔去了根羽毛,那阵子它飞也飞不好。” “失羽的雀鸟确实令人心疼。”五番队队长若无其事回应道。 “失去了翱翔的能力,只能匍匐在地面仰望天际,对一切无能为力。” 她掠了他一眼,淡淡应声“的确可怜,但羽毛终有再长回的时候。” “是的,可这并不代表重获飞翔的能力。”蓝染似笑非笑看向她。 “茜羽三席觉得为何会有雀鸟明明重获了珍贵羽翼却也只是甘愿一事无成停驻于地面?” 话语刚出,两人之间气氛一瞬凝滞,原本流于表面的平和也尽数冻结。 “……”三席依然平静温煦地望向队长,言笑晏晏开口“或许那雀鸟只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能让自己展翅的时机。” “茜羽三席的想法很有道理。”蓝染先是肯定她的话,而后话锋一转道“可只是一昧的等待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若真的想做出改变只能藉由自己的手让它实现。” 面对他难得说出的锐利言辞,茜羽神情未改柔声应了句“蓝染队长所言甚是。” “但韬光养晦有时也是成功的一步。”她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启口再反问一句“蓝染队长不这么觉得吗?” 闻言对方低低笑了声,眼眸依旧低垂看着她,颔首说道“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间,从会场那边传来的人声逐渐散去,想来是宴会结束了。 茜羽抬手让小雪振翅飞离,整了整衣袖后维持着平日的端庄模样,对身旁男人笑道“宴会似乎结束了,队长请回吧。” 温文尔雅的队长脸上带着敦厚的笑容“那还烦请茜羽三席为我领路了。” 少女颔首,而后亲自将他领到了餐馆门口送他离开。 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蓝染离开时也正好遇到最后走人的京乐,两人便也结伴而行有说有笑走回各自宿舍。 可以说,现在还留在餐馆里头的只有新婚的朽木夫妇以及茜羽三人,本该也留到最后的银岭则是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回到了朽木大宅。 回头望了一眼新婚的两人,茜羽一向是个识相的人,于是与兄长以及嫂嫂颔首告退之后,她便加快脚步与身后沐浴月光散步的夫妇拉开距离走回大宅。 不是没有代步的工具,只是徒步前行已经是朽木家兄妹的习惯了,甚至散步也是他们的兴趣,如果不是不想自己碍事,茜羽自己也很乐意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在月夜漫步。 回到了熟悉的家宅,茜羽总算能够放松下来,准备洗漱时还问了侍女关于爷爷现在的情况,但也只是得到一句「家主已无大碍现在已经睡下」的响应。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获得这样相同的回答了。 “那还请爷爷好好休息。” 一股不知从何处涌起的疲惫感流遍她全身,茜羽只能撑着笑容,一直到洗漱过后回房躺入被窝的那一刻才收起微笑。 一切都与以往不同了。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认知到这个事实,红眸疲惫地阖上,现在的她只想进入梦乡。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了她另一个哥哥的声音,还是那个老样子,明明五音不全却还是硬撑着给她唱摇篮曲。 「我心爱的珍宝,愿灾厄远离妳的身旁,不要松开紧握的手,陪伴是我能给予的最后报偿——」 “我将为你驱走黑暗,以此身铸就划破长夜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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