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三公主都很老实,让张嬷嬷松了口气。 要说三公主真听话吗?那可未必。 公主们的席位是挨着的,三公主不愿意和两个姐姐一起说话玩笑,等到下令各得其乐的时候,三公主就跑到旁边看歌舞去了。张嬷嬷派来的宫女不让出殿门,三公主悻悻只得看歌舞取乐。 周围一圈都让给三公主她们,凤仪宫亲生的女儿,谁还会和公主抢地方呢? “不过一个庶出公主,居然还嫌弃二表哥了。庆云宫狗拿耗子,算计二表哥,这口气不出,我实在不甘心。”三公主愤愤道。 “公主,前朝刚有大胜,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娘娘自有计较,咱们听娘娘的就是。”萧姑娘温言劝道。 “表姐,那可是你亲哥哥,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吗?”三公主怒道。 “他们男儿家的事情,我们贸然插手……” “算了,你不顾兄妹情义只想着自保,我和你多说什么?”三公主把脸侧到一边,不和萧表姐说话了。 萧姑娘无奈,看了一眼李姑娘,李姑娘颔首,眼神示意自己会劝的。萧姑娘退开些,把舞台让给李姑娘发挥。 李姑娘是西宁公世子夫人母家姑娘,和三公主说起来也是亲戚,她吸取同伴的教训,也不规劝公主息怒,只点评歌舞,说些外面传进来的消息,逗公主开心。 前面宴会陛下赏了夏朝英御酒,后面也听说了,皇后还让口齿伶俐的小太监,复述了夏朝英的话,听得殿内女眷惊呼连连。这本是为凯旋武将设的庆功宴,宴会上,武将家的女眷自然占主场。那些随夫婿驻守、厮杀的女眷趁机讲起沙场故事,场中人听得聚精会神。 三公主抓重点的本事却不一般,她也听得聚精会神,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个绝妙主意来。 “今天宴会,六表哥他们来没有?”三公主问李姑娘。 “来了的,和四殿下坐在一起。”李姑娘也关注着前面的情况。 三公主左右看看,见总啰嗦她的表姐已经和外祖母、舅母她们坐到一起,拉着李姑娘,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不好吧?万一……” “没有万一!不过吓吓她,出口气,你再畏畏缩缩,我亲自去了。”三公主作势要起身,李姑娘赶忙拉住她。 “别了,别了,张嬷嬷叮嘱了,今日宴会结束之前,您不能离开。我去传话吧。我只是去传话,做不做的成,公主都收了这心思,好不好?”李姑娘家里不如萧姑娘家世厚,自己底气也不足,不敢拒绝三公主。 为贺大捷,取消了宵禁,可也不能彻夜狂欢,非明君之相。皇帝估摸着时间宣布结束宴会,诸位大人、官眷各自退场。 大部分人是有福气的,顺顺利利回家歇息。有些没福气的,走到一半听闻御花园传来喧嚣之声,过去一看:大公主落水,今日出了大风头的新晋将军夏朝英救人。夏日衣衫轻薄,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儿? 皇后反应非常快,走得慢的官眷得了凤仪宫训示,只当自己今晚喝醉了,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西宁公一家也别出宫了,连带着新鲜出炉的嘉盛伯也一起去了宣正殿。 三公主跪在最前面,萧二紧随其后,夏朝英也湿哒哒的跪在一旁。 只要皇帝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三公主邀请大公主同行,到了荷花池把人推下水,之前又令伴读传话,唆使內侍传唤夏朝英到荷花池,三公主呼救之时候,夏朝英自然要入水救人,然后就是没福气的官眷看到的那一幕了。 “孽障!”皇帝一拍桌子,李家姑娘不是什么硬骨头,三公主为什么加害大公主说得一清二楚。也是事先不知情,不然李大人也走不脱,也得跪在宣正殿,这才是真坑爹呢! 西宁公七十多岁的人了,气得手直抖,起身下拜:“老臣教子无方,萧家出了这等败类,实在是,实在是……” 西宁公是真吃惊,家里老妻知道消息没来得及通知她,皇后也没想让老父亲操心,以为这是内帷小事,不必惊动父亲。 皇帝一惊,赶紧上前两步,把老国公扶起来,安慰道:“岳父千万别伤心,孽障不懂事,与你何干?” “家有孽子不懂事,朕与岳父同病相怜。夜深了,你老人家先回去休息。大舅兄,快送岳父回去,这些糟心事,朕来处理就是。”皇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看老国公满头白发还在为国征战,就不该伤他的心。 西宁公更明白,陛下没有把萧二的事情当庭挑出来,是给他家留面子呢。谁知道,三公主来这一出,萧姑娘也姓萧,李姑娘也和萧家沾亲带故。 西宁公在心里叹气,罢了,至少陛下不会要了孩子们的性命,罚一罚,教导懂事了,以后才不至于闯出更大的祸事。 西宁公世子奉着老父亲出了宣正殿,在半路捧着老母亲、妻子、弟妹和妹妹一行匆忙赶来。 “陛下震怒,还望娘娘劝陛下勿伤身子。不孝之子,任打任罚,萧家绝无怨言。我等外臣,不能留宿宫中,就先回去了。”说完,向皇后妹妹行了一礼,奉着父母、带着兄弟出宫。
第22章 母后早逝嫡公主22 庆云宫。 “公主,小竹亲眼所见,萧六公子把內侍推下枯井,这是为掩饰他吩咐人引夏将军到水边的实证据啊,要不要……” “什么都不要做,只当不知道!”景华斩钉截铁道,“父皇并非可欺之人,这件事与我们庆云宫无关,不要去打听消息,不要擅自行动,听清楚了吗?” 琉璃被她的严肃感染,深深福礼:“奴婢记住了。” 景华颔首,让几个心腹之人下去,萍嬷嬷和柳嬷嬷住在同一个院子。夜深人静,周遭并无伺候的人。在分别的路口,柳嬷嬷担忧道:“公主还是太心软,若是把萧六的事情报上去,陛下必定震怒。”萧六只凭一个姓氏,就甩不脱干系。有萧二养外室欺骗皇室在前,凤仪宫更是责任重大,西宁公府再大的功勋也要打折扣。 “陛下早已震怒,再多加一根稻草,压不死骆驼,反逼得兔子跳墙,如何是好?皇后娘娘曾宠冠六宫,护住自己的孩子,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何不把萧六公子留在四皇子身边,这样一个好人,比咱们费心安插进去的钉子还管用,求之不得呢!”萍嬷嬷勾起嘴角,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有些阴森:“老姐姐,咱们公主的心思,不是你我可揣度的啊!” 宣正殿这边,皇帝面无表情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跪着诸人。 三公主跪地痛哭,萧姑娘和李姑娘早被女官嬷嬷带下去审问,如此场合,她们连跪地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略后一些的地方跪着萧二。大公主落水一事看似与他无关,实际源头还在他。 再后面一点是夏朝英,身前地毯已经湿了一片,从水中救了公主起来,他就跪在这里。要说最冤枉大约就是他了,搅和进皇家阴私,活命艰难啊! “陛下,皇后娘娘到了。”在一片冷肃中,高德上前小声禀告,专心啼哭的三公主都停下来,等母后解救。 皇后早换下了宴会上彩绣辉煌的大衣裳,素淡一身,钗环几无,走进来先向陛下行礼。 “母后……”三公主如见救星,眼巴巴望着皇后。 皇后缓步上前,突然闪电般出手,一巴掌把三公主未出口的求救打了回去,三公主惊讶又难过的捂着脸,惊叫道:“母后,你怎么……” “啪!”又是反手一巴掌,三公主两颊对称红肿起来。 皇后气得直抖,眼中含泪,从舌根逼出两个字:“孽障!” “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就是这样回报父母的?你素来骄纵,我只以为你是小女儿娇怯,谁知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那是你的大姐姐,大晚上推她下水,你想害死她吗?你的心肠怎么这样恶毒?”皇后眼含热泪怒斥。 三公主见母后不维护自己也慌了,拉着皇后裙摆哭诉:“母后,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害死她。我就是吓吓她,我打听好了,不是说这个将军在河边杀敌立功吗?他是会水的啊,他肯定能救大姐姐的。母后我真的没想这么多,我就是气不过,想给二表哥出气……” “住口!”皇后大喝一声,“萧二的事情,自有嘉盛伯请罪,你从哪里听了一言半语就胡乱猜测,妄自行动。你大姐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你推她下水和害她性命有什么区别。” 皇后转过来,缓缓跪下,脊背挺直,高昂着头看皇帝,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面目悲戚,皇后的话却掷地有声:“是臣妾教女无方,出了这等孽女,全由陛下处置。臣妾……臣妾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言下之意,让三公主一死恕罪,皇后都只赞同的。 “母后!母后!我错了,我错了,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父皇,父皇……”三公主被吓住了,哭嚎生不止。 一直端坐上首的皇帝叹息一声,整个殿内就安静下来,三公主也怔怔看着皇帝的动作,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皇帝走下来,扶着皇后的胳膊,微一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个小辈,又是一声叹息。 皇后顺势起身,不忍直视般侧头过去,皇帝只能见她泪湿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眼睑。 皇后一骂一跪两巴掌,就把皇帝的怜惜勾了起来。小辈们做错事固然生气,可有个比你更生气的,皇帝反生出一些诡异的同病相怜之感。只是这几个人如何处置,皇帝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时,高德又幽魂一般悄无声息走过来,小声道:“陛下,大公主求见。” “她受了大惊吓,怎不好生养着?快,传!”皇帝听说苦主来了,立刻叫人进来。 大公主是被贴身宫女扶进来的,穿得比皇后还素淡,一脸虚弱半倚在宫女身上。 “女儿给父皇、母后请安……” 大公主还未拜下去,皇帝立刻上前两步,把大公主扶住。这是从未有过的情景,皇后情不自禁摩挲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大公主也垂下眼帘,不敢直视。 皇帝本就因之前萧二的事情对大公主颇有怜惜,如今出了三公主做的混账事,疼惜这个女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你受了寒气,正该好生歇着,有什么话遣宫人告知父皇就是,怎么亲自来了?”皇帝把大公主扶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大公主原不敢在父母之前落座,可皇帝坚持,大公主拗不过,只坐了三分之一,身体重量仍旧压在宫女身上。 “我怕父皇要杀他。”大公主指着夏朝英的方向,苍白的唇间吐出一句杀人致命的话。 为何要杀人?为了三公主的名节。三公主是凶手,可她也是帝后亲女,一个寒门出身且毁容的将领为她的名节而死,也算效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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