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陈采莲制止了他。 他用那双黑眸郑重的看着中原中也,语气沉稳而坚定:“我没有开玩笑,中也。” “你不承认也罢,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学生。” 在昏暗的灯光下,中原中也看到了对方黑眸中逐渐放大的瞳孔。 陈采莲的手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从中原中也的视角看去,他能看到莲那一头长发夹杂着霜雪,轻轻的搭在肩膀上。 他的声音是陈述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个既定的客观事实—— “孩子,你是有使命在身的人。” “那能够让你奔赴那既定的结局,我能为你付出一切。” “………” 中原中也的瞳孔停止波动,有些凝固。 他能听到对方语气中深藏着的热切、恳求——和期许。 那种仿佛孤注一掷的期许,将所有身家都压在他身上的期待。 更像是一种穷途末路,别无选择的结果。 “……” 中原中也大脑放空。 他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我在混乱疼痛之中看到的“幻觉”。 “幻觉”中的莲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美衣袍,连腰带都是用亮亮的高档丝绸、穿着金线。 那是在他印象中莲绝对没有穿过的衣服和风格。 是他在现实中不曾看到的衣物。 漂亮华丽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他看到“莲”的面孔中再无慈悲和宽容,漂亮的眉目冷的像结了冰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让人心有余悸的审视。 那真的是幻觉吗? 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每个细节都如此的清晰? 他甚至能回忆起“莲”腰间玉佩的模样。 …… 我应该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诉莲么? 中原中也看着陈采莲依旧发白的面孔和黑的发亮的眸子,心中一阵发闷。 他很想将这一切告诉给莲,和莲一起探讨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保持沉默,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异样吞入心中。 不要将这一切告诉莲。 他很可能——不开心的。 【不开心吗?】 中原中也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询问自己,他真的是担心莲不开心所以才选择隐瞒这一切,不告诉他的吗? 到底是担忧,还是在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 大仙正想着怎么酝酿接下来说的话,脑子里的腹稿还没有打好,就见中原中也微微低下头,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 男孩双手死死的搂住他的腰部,将毛茸茸的头塞到了他的胸口处,身体轻微的颤抖。 中原中也:“…你想要去做什么,我会帮你去做的——无论是报仇还是什么。” “你在羊所做的一切足以支付我的承诺。” “没有必要为了我…这种怪物…伤害自己的身体。” … 中原中也感觉到脸的手臂轻轻的环上了自己的肩膀。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缓慢而温和。 “中也不是怪物。” “中也是我寻找到的奇迹。” “我大概就是为了中也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没有中也,我一定会死的。” 陈采莲的声音轻的仿佛在哼一首童谣:“报仇?——我怎么会让你去做这种廉价的事情?” “你能够继续健康强壮的成长,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收获回报。” 中原中也眼中再次传来了酸涩的感觉。 这种酸涩持续上升,最后化为了涓涓细流从他的眼角中滑落。 明明有很多疑点,明明有很多值得细究的问题。 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可是心中的困惑不是很简单就能被磨灭的。 “莲…我看不清你…” 橙发男孩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我真的看不清你…哥哥…” “哥哥…” “……” 一听【哥哥】二字,陈采莲身体僵硬,额头有青筋在跳动,死咬着牙关,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他几乎用尽全力在缓和自己的呼吸,手轻轻的拍着中原中也的后背。 “那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为了活下去做了这么多,我背叛了一切能背叛,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再回头】 “中也只需要知道——” 【人生何其苦短?凡身何其脆弱?长生啊——何其妙哉!】 “我为你而来——我属于你。” 【贪嗔痴念,如此璀璨】 “而你——也属于我。” 【要么不做,要么不休】 长发少年眼神阴郁的盯着怀中那颗橙色的小脑袋。 “这就足够了。” 【我要活到最后】 …… …… 陈采莲后面的话被中原中也自动忽略。 橙发男孩只听到了前面一句他想听的话。 【我属于你】 这句话是莲自己说的。 …… …… 时间飞逝,禅院甚尔在保本麻衣的小院的悠悠闲闲的摸了半年的鱼。 禅院直毗人刚开始的时候见他把发来的钱都拿去打帕.青哥和赌马,顺理成章的要求他出去执行家族任务,原因是自己用汗水赚来的钱才懂得珍惜。 禅院甚尔一脸不屑,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 比如【你叫我回来不是让我帮你看着星浆体的吗?你不怕我前脚出门后脚就有诅咒师跳墙进来把保本大小姐劈成两半?】 或者【可是大名鼎鼎的禅院家的家族任务,让那帮家生子知道了我这个没有咒力的顶级大废物居然参与到他们之中,岂不是要气到他们原地上吊自杀?】 当然,只要是人都会有真香定律。 禅院甚尔自己待着待着就感觉非常无聊,白开水一样的生活几乎要让他整个人废掉。 后面都不用禅院直毗人催促,他自己就拎着把刀出去砍咒灵了,美名其曰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保本麻衣这辈子也是废了。 本来就是星浆体,没几年好活头,不趁着衣食无忧的时候放纵放纵,整天像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似的,天天阴暗的蜷缩在自己的小屋里。 要说她的屋子里面有个游戏机电脑就算了。 那破屋子里禅院甚尔进去看过,真就除了睡觉吃饭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 这天,禅院甚尔拎着儿子在小院里面乱晃。 他按照每天去确认星浆体安全的章程,准备去主卧那边看看保本大小姐今天又在用什么样的姿势摆烂。 他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院子中央站了一个男人。 禅院甚尔:“?” 那男人转头看见禅院甚尔,立马翻墙跑路。 “……” 只是一眼,禅院甚尔那张常年面瘫无所事事的脸竟然惊愕起来。 这个壮硕的男人条件反射的搂紧的怀里的儿子。 那张脸他有印象。 是东京失踪的诅咒师。
第18章 【姜雪衣】 情况来的太突然。 禅院甚尔:“……”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主旋律。 这回,禅院甚尔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屋拿丑宝和刀,直接抱着儿子大步向着姜雪衣的院落走去。 说实话,他的内心没抱什么希望。 已经做好了星浆体在屋里面横尸当场的准备。 【嘭————】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拉开了姜雪衣主室的门。 “……” 刚一进门就被保本麻衣那一身猩红的和服给晃了一下眼睛。 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保本麻衣对着他坐在桌前,在他进来之前似乎在写什么,等他进来之后,立马放下笔转身,变色讶异的看着他。 少女见他还抱着孩子,双眼来回在他身上扫视,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此人如此着急,抱着孩子连门就不敲就闯进来。 姜雪衣:“甚尔先生,您这是?” 禅院甚尔的眼睛在房间内整体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脸上终于露出了困惑的身子。 禅院甚尔:“院子里进来一个诅咒师,你不知道吗?” 姜雪衣听闻对方的话,先是像CPU□□着火了一样神色空白了两秒。 随后她立马大惊失色:“什么?!” 禅院甚尔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随后他二话没说,直接走上前,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托着姜雪衣的手臂,直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禅院甚尔直接带着儿子和姜雪衣来到了禅院直毗人的院子。 禅院直毗人此时正在悠闲的看着手上的漫画周刊,品着白玉瓷杯中的香茗。 冷不丁瞧见一个壮硕的男人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拉着一个红色和服的小姑娘,立马瞪大了眼睛,口中的茶险些喷了出来。 “甚尔?麻衣小姐?” 禅院甚尔能在黑市上叱咤风云不是没有道理的,执行能力还有行动能力相当的强;将姜雪衣放开之后,就在禅院直毗人对面坐下,一五一十的说了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还有最近诅咒师频繁消失的状况。 总监部和御三家都不是傻子,全国各地诅咒是频繁消失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东京那边是重灾区,甚至已经备了三次案。 但是当禅院直毗人听到男人说完【自己就这件事情浅浅的调查了一下,一无所获又怕被盯上所以就带着儿子跑回了禅院家——不知道这次诅咒师出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上次跟踪时被人发现】这个事情概述之后,禅院直毗人险些一口气没能上来。 “………” 这个统治着禅院家多年的老头瞪着脸上不是很有所谓的男人,久久不能言语,震惊和暴怒在脸上不断的交错更替,带动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呲牙咧嘴。 禅院直毗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等这里的人都死一半了再跟我说?” 禅院甚尔脸上呈现了无辜的神色:“大概是因为我太信任禅院年久失修的结界导致的。” “……” 禅院直毗人直接闭上眼睛战术后仰,再睁开双眼,便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男人的怀中接过了禅院惠,将小孩软软的身体放在自己的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颠一颠,禅院惠心很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睡觉,小脸睡得红扑扑。 禅院直毗人见状还很奇怪,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禅院甚尔:“都一岁了怎么还这么贪睡?你是不是趁人不注意给他偷摸喂安眠药了?” 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别转移话题。” 小惠自从回了禅院家之后就贪睡这件事情他也有注意到,一般下午3点之后就开始在屋子里面睡的不省人事;刚开始他也担心是不是小孩脑袋发育出现了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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