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进门就看到跟条没骨头的蛇一样靠在门框上的宇智波神奈,乌黑如墨的头发垂落如瀑,铺陈了整个背部。 宇智波神奈打了个哈欠,转身,脚底摩擦榻榻米的时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白发青年站在她面前,红色的眼眸流露出的目光格外锐利,像是一柄沉静的刀。 宇智波神奈脖子一歪,脑袋瓜子抵上了门框,柔软的黑发贴着脸颊滑到胸前。 “谈谈。”千手扉间开口。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宇智波神奈弯了弯唇角,眼尾上挑,连带着黑色的眼眸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期待。 千手扉间瘫着一张脸,把一直被他拎在手里的纸袋子放在了桌面上。 宇智波神奈踮起脚尖,动作灵活敏捷地绕过千手扉间走到了桌子面前,脚下发出的声音细微,走起路来的样子,像极了四肢纤细的猫咪。 鼓鼓的纸袋被拆开的时候,红豆甜腻的气息涌入鼻腔,红豆糕一个挨着一个挤在纸袋里,显得格外精致可爱。 哦呼。 宇智波神奈眨巴眨巴眼睛,眼睛的光都亮丽了不少,全身都飘满了幸福的小花花。 “现在可以说了吧。”千手扉间的声音在和室里响起。 宇智波神奈像只进食被打断了猫咪一样,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连带着脊背也出现明显的僵硬。 千手扉间压低了眉梢,连带着那张板砖脸也渗出些凉意来。 桌前的人抱着纸袋子回头,嘴唇嘟起,被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动了动,口腔里的东西被咽了下去。 这丫头平时的姿态太过无害,千手扉间不由自觉地产生出一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感觉,有些烦躁地移开了视线。 谁知道这货吞下了嘴里的东西,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宇智波神奈抱着纸袋子,警惕得像只护食的猫咪,瞳孔都散发出明显的拒绝意味,“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我不会分给你的。” 千手扉间:“……我不吃甜的。” 他是咸党。 放在手臂上的手指动了动,指腹摩挲衣料的时候传来粗糙的质感,白发青年的目光越发得深幽。 ——这个小鬼,比她父亲更难缠。 无论是心性还是力量。 “既然东西到手了,那么可以谈谈了吧。”千手扉间一副没得感情的生意人的模样。 这红豆糕出自在宇智波族地的一对夫妻开的甜点店铺,天知道他为了迎合这小王八蛋的爱好,还特地以任务的名义拜托宇智波镜代购。 学生一脸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就差要把‘你不是咸党吗?为什么突然想吃甜的了,想吃甜的就算了,还偏偏想吃宇智波的甜点店铺里的甜食’的问题问出来。 往事不堪回首,往事都藏在千手扉间那张没表情的冷脸下。 宇智波神奈抱着装满红豆糕的纸袋子点头,腮帮子鼓鼓,嘴边还挂着点心残屑,活似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仓鼠。 打又打不得,骂吧,双方吵起来,对他并没有好处,头一次遇到这种奇葩玩意儿,千手扉间免不了一阵糟心。 宇智波神奈在纸袋子里掏了掏,又掏出了一块红豆糕放到嘴里,咬掉了一半。 “大哥和斑去南贺神社了。”千手扉间淡淡地开口。 宇智波神奈舔掉了唇边的碎屑,把另外半块红豆糕扔进嘴里,“光天化日之下,擅闯一族集会的密室?” 千手扉间微微抬起下颌,“啊。” 安置石碑的地方是宇智波一族秘密集会的底下场所,以现在的宇智波一族的行事作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宇智波斑进去的。 至于是怎么进去的,当然是直接走进去的,谁拦揍谁的那种走位。 怎么说呢,简直是目中无人,罔顾宇智波警备队的法纪。 千手扉间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左右现下宇智波斑活动在木叶都有他的默许,跟亲哥狼狈为奸久了,也不在意这一件两件事情。 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揪着过去不放。 “干得漂亮。” 宇智波神奈一边说,一边翻开茶盘里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宇智波斑离开木叶后,宇智波一族恨不得把宇智波斑在宇智波一族的痕迹从头到尾删个干净,更换新的族长,从族谱里除名,恨不得‘宇智波斑’这个人从未在宇智波一族出生过,连带着和他紧密相连的宇智波泉奈的相关记录也被删得差不多了。 整一副掩耳盗铃雨我无瓜的态度。 反观千手扉间这边,有关这兄弟俩的事情,态度之端正严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让宇智波神奈肃然起敬。 虽然他也没啥可记录的。 宇智波泉奈已经死了,已经没有再留下战斗情报的必要。 宇智波斑的情报都在千手柱间身上,他哥又是个死活不肯在言语上出卖挚友的,嘴巴严实到他想挖都挖不出多少来。 微凉的茶水入口,舌尖泛起甘涩的感觉。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宇智波一族。” 这是个肯定句,千手扉间上下打量了一遍宇智波神奈。 忍者对于家族的归属感有多么强烈不用多说,为了一族献出自己的生命的情况,在忍者世界里并不少见,对比之下,像宇智波神奈这种从头到尾一身反骨随时都能精神抽风背刺家族的王八蛋,反而稀罕起来。 “因为我不是忍者嘛。”宇智波神奈耸了耸肩。 千手扉间的目光停顿了须臾,宇智波神奈不是忍者这件事情,千手柱间有跟他提过,连带着还有暧昧不清画风黑暗的童话故事,在加上和宇智波斑交换过的情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南贺神社里的石碑。 去南贺神社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那块被安置在地下密室里的石碑。 宇智波一族才能出入的秘密集会场所,被从宇智波一族除名的宇智波斑和外族人的千手柱间当然不会被放行。 能走直线的路,宇智波斑从来不会绕道,水之国那么一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还活着,既然没有掩盖事实的必要,那就不需要藏头露尾。 所以他大摇大摆地去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处于各方考虑,千手扉间任由他从火影退役成普通忍者的哥也跟着去了。 有千手柱间跟着,宇智波斑行动多少会收敛一点。 “你为什么会怀疑那块石碑上的内容?”千手扉间压低了声音。 壶口流泻细腻的水流,潺潺注满了浅浅的茶杯,宇智波神奈却没有立刻停止倒水的动作,任由茶水溢出杯沿,蔓延的水渍在实木的桌面上晕染开深沉的色块。 宇智波神奈放下了手里的茶壶,把蓄满了水的茶杯推到桌子中央,拖拽开一道长长的水渍。 “我们先来谈谈,无限月读。”宇智波神奈柔和的眉眼里泛着笑意,和之前相比,这样的姿态仿佛就是矛盾。 温和的、疯狂的、残忍的、仁慈的、幼稚的、肆意的……这些几近对立的矛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又诡异得没有任何违和感,浑然天成。 这个人就是个诡异的综合体,任何的质量放在她身上,仿佛都不足为奇,仿佛她本身就是这样的。 千手扉间的心里泛起一阵凉意,冰凉的水渍在桌面上染成深色的痕迹,细小的涟漪在小小的杯口漾开。 “超大型的幻术,永远的幸福。”宇智波神奈简单地概括。 “听起来很美好不是么?”千手扉间开口,“你为什么会拒绝?” “理由挺多的。”宇智波神奈没有理会一片狼藉的桌面,“我随便挑两个说给你听听。” 千手扉间没有开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最简单的那个。”宇智波神奈露出的表情有点惆怅,“我这个人吧,比较……恶劣,越美好的东西,越想要摧残。” 无声的残忍和戏谑的暴戾,就像是在印证千手扉间说过的那句话。 ——天生邪恶的宇智波。 宇智波神奈摩挲着下巴,不顾千手扉间变化的心声,自顾自地说:“应该是小时候被带坏了。” 末了还在心里唾骂一声狗○的宿傩。 无限月读,这听着就很美,美好得让她想要抓在手里捏碎。 “第二个。”宇智波神奈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 千手扉间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个注满了水的茶杯,片刻后,宇智波神奈的声音响起,“人类的肉||体是有极限的。” “最直观的地方,就是寿命。”宇智波神奈说,“什么时候该死,当然就得什么时候死。” “别人说这种话可信。”千手扉间说。 “我当这是夸奖。”宇智波神奈笑出声来,“你大哥的情况你也清楚,没有终结之谷那件事情,他能活得更久。” 会让他短命早死的,不是身体问题,而是心病。 杀死朋友的罪恶和失去朋友的痛苦。 那一场战争谁都没有赢家。 千手扉间没有否认她的话,“这和无限月读有什么意思?” “和幸福相反的东西是什么?”宇智波神奈反问。 千手扉间想了想,“一切与痛苦挂钩的东西。” 得到永远的幸福,意味着在无限月读构造出来的世界里,不会有死亡,不会有疾病,不会有争斗……就像是把所有的不幸和悲伤从这个世界驱赶出去。 美丽得像个童话故事,却又是个不真实的童话故事。 没有疾病,意味着人不会生病,没有死亡,意味着人永远不会有走到寿命尽头的时候。 可是没有这些痛苦,人真的还是人吗? 千手扉间隐隐约约理解了宇智波神奈那句‘人的肉||体是有极限的’。 宇智波神奈抬起手指,用指尖在桌面上蘸了点水,在干燥的面积上画了个圆,“你也可以把「极限」理解成为是一种「边界」。” “打个比方,人和人之间的区别,个体的存在使得人与人之间产生了区别和边界。”宇智波神奈想了想,“也就是……自我。” 千手扉间垂眼看着桌面上那个用水渍画出来的圆。 “构成这个边界的东西有很多,寿命的尽头,精神所能承受的痛苦极限,肉||体所能做到的限定范围。”宇智波神奈伸手,指尖在圆满的弧度上一划,划拉开一个口子。 千手扉间顿了顿,“你是说,无限月读会模糊掉这种边界。” 人类||肉|体的极限就像是压在人类群体头顶的天花板,给很多东西圈定为范围,知识、目光、足迹。 如果这个极限不存在,所及之物的范围是不是会被拓宽? 大脑的思维止不住地在发散,重重的可能性和设想在脑海中浮现,目光触及到宇智波神奈眼中似笑非笑的戏谑,思维的发散戛然而止。 不对。 这种边界圈定了人类的个体,构成了人类的自我,一旦被模糊,个体的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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