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海是杰杰的本体,然而本体不见了。 那么问题来了,消失的刘海去哪里了? 宇智波神奈抱着空空的饭碗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咬着不锈钢勺子,蓝汪汪的猫眼睛盯着在夏油杰换了一边的刘海本体,时不时眨巴两下,充满了小动物的好奇心。 知道真相的当事人夏油杰表示不想回答。 “不要看我,看他们。” 夏油杰督了一眼跪在地面上死活不肯起来的虎杖悠仁,和跟着虎杖悠仁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的非人类三兄弟。 老实说,夏油杰在这四个人之间看不出来半点相似的地方,甚至连完整的人类都不是,可对方偏要说自己是虎杖悠仁的兄长,他也没辙。 宇智波神奈晃晃脚丫,把碗放到桌面上,上上下下把三兄弟看了个遍,目光在扎着两个小揪揪的长兄身上停顿,“胀相。” 停顿的目光移动到了只有一撇头发的脑袋上,“坏相。” 最后落到了连人类姿态都没有的弟弟身上,“血涂。” 宇智波神奈咬着不锈钢勺子,幽幽的弧光在苍蓝色的眼眸里流动,“你们是理穗的孩子。” 九次怀孕,九次堕胎,母亲是人类,让母亲怀孕的是咒灵,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加茂宪伦在这个过程里加入了自己的血,咒胎九相图由此生出。 诅咒来源于负面情绪,怨恨是负面情绪的一种,孩子生于母亲,母亲带着什么样的情绪生下这些孩子,自身咒力的来源是什么,多半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咒胎九相图一共有九个,其余的八个孩子对自己的母亲,乃至一手造就他们诞生的加茂宪伦都鲜少有印象,唯一例外的是长兄胀相。 他记得生下他们的母亲,记得玩弄他们母亲的加茂宪伦,记得杀死加茂宪伦的……加茂青鸟。 咒胎九相图、同生下他们的女人以及一手促进这件事情的加茂宪伦的资料早就在明治时代就被销毁得一干二净,没人会记得那场噩梦一样的灾难的源头,也没有人会去刻意记住一个卑贱的加茂家侍女的名字。 这个年代应该不会有人再提及这个名字。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和记忆里任何一张脸都没有相似之处,带笑的眉眼和行为举止却无声无息地流露出熟悉的影子。 挨着青年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晃着脚丫,浑身笼罩在一股子悠闲散漫,把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猫。 他记得。 一百五十年前的记忆里,被风掀起的红色衣袖,红得像是秋天漫山遍野的红枫。 他记得失去人类姿态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嘶吼,记得从被砍断的四肢里泼溅出来的鲜血,记得黏满血浆的太刀刀锋。 嘴唇蠕动的同时,声音也在颤动,瞳孔在收缩,眼白在扩大。 “你是……谁?” …… 时间回到六个小时前,正值下午六点钟的黄昏,夏油杰的本体被胀相的「穿血」削了下来,单薄的一缕头发在血一样鲜红的残阳里飘落下来的时候格外凄惨。 涂满了赤红色云霞的大气回荡着乌鸦嘶哑的啼鸣,死一样的沉寂笼罩在小区楼下周边的绿化带,世界好像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喧嚣,一半是寂静。 夏油杰的刘海被削下来的那一瞬间,虎杖悠仁心中莫名有了恍惚看到自己后半辈子尽头的凄怆感觉。 “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悠仁。”被削掉了半截子刘海的夏油杰忍住杀人的欲||望,用满脸青筋暴跳的努力微笑,“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三位。” 矗立在地平在线的建筑物投下交错的阴影,浮在天边的云朵像是涂了血一样鲜红,红扑扑的霞光将人的脸庞涂抹出妖怪一样的诡谲妖异。 狭长的眼眸眯起来的时候,直接成了两条缝隙,明明是温润的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像是古老怪谈里会哄骗人类的狐狸妖怪。 顶着这副表情,就算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不会有人觉得这厮是个好人。 虎杖悠仁:“……” 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海,平静的让人发抖,心脏起搏的声音在大脑里震耳发聩,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谁也没有做出任何打破这种宁静的动作,却格外令人窒息。 夏油杰无声地打量着像老母鸡一样把人围拢得严严实实的三个家伙,另外两个姑且不提,其中一个明显就不是人类,有影子,说明具备人类一样的肉||体。 不是咒灵,准确来说不是完全的咒灵。 所以是受肉||体. 脚步声响起的声音格外突兀,映在路面的树影被沙沙的风声拉动,婆娑摇曳。 逢魔时刻的小区楼下没有什么人来往,老式的电线杆吊着黑色的电线,时不时有几只麻雀起落。 沁凉的风顺着衣料的缝隙钻了进去,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凉意,夏天遗留在空气里的燥热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黑色的外套从手臂垂下,衣角在视线里晃动,对方的发梢支棱在火海翻滚的天幕里,连带着映在路面上的影子都支棱着棱角。 漆黑的额发顺着额角滑落,对方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夏油杰短了一截子的刘海停顿了须臾,细长的眼睫抬了抬,“终于舍得剪掉你那奇怪的刘海了。” 声音不咸不淡,却透着让人火大的凉薄。 夏油杰:“……” 合着都对我的刘海有意见? 发梢支棱的青年督了一眼路边多出来的四个家伙,拎着手里的购物袋和外衣,自顾自地往楼梯口走,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有什么事情上去再说”。 反应最快的人是虎杖悠仁,男孩如蒙大赦一样从三个哥哥沉重的兄弟之情中挤出来,一路小跑跟着宇智波斑跑上楼梯间,中途非常直觉地帮忙拎东西,留下四个家伙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看?”夏油杰耷拉着眼皮,被削短半截子的刘海吊在半空中,狭长的眼眸盯着异形三兄弟,哪哪都看削了自己半截子刘海的人不顺眼,“有什么事情上去再说。” 和记忆里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怪刘海踩着拖鞋,自顾自地转身走向楼梯口,优哉游哉得像是个久未出门的宅男。 兄弟三个憋着一肚子的问号跟上去,空旷的楼梯口里回荡着脚步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路过邻居家门口还被当做是cos异形的coser。 玄关的大门在身后合上,嵌入天花板的壁灯被点亮,温暖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滚了一地,家具被擦得发亮,玻璃窗面晕染上柔软的光晕。 “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 胀相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看起来比夏油杰还凶的男人用发圈竖起了那头蓬松的炸毛,转身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顺手掏出塑料袋里的蔬菜放进水槽里。 清越的水声响起,流动的自来水冲刷着油绿的蔬菜叶子。 换好鞋子的虎杖悠仁非常直觉地进厨房帮忙洗菜,家务熟练程度甚至超过夏油杰。 洗好菜的男孩手脚麻利地开始摘菜,宇智波斑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粉毛两眼。 厨房的位置本身就不大,塞不下第三个男人,虎杖悠仁这架势让他闲着也是难受,还不如让他在厨房里待着。 夏油杰泡了一壶茶,安顿好九相图三兄弟,在三个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水,在升腾的朦胧水汽里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乖乖喝完这杯茶,不要乱来。”夏油杰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辈子像现在这样温柔。 “……” “……” “……” 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警笛在大脑里疯狂尖叫,兄弟三人目露凶光,那个怪刘海却转身在电视机下的储物柜里翻翻找找,翻出了一把普通的剪刀。 怪刘海自顾自地拿着剪刀往卫生间里走。 “……” “……” “……” 厨房和客厅之间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窗,视线隔着玻璃落在沙发上的三兄弟身上,虎杖悠仁的目光动了动,连带着手里的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停顿。 “很奇怪?” 青年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响起。 沁凉的流水冲刷在皮肤表面,沿着蔬菜阔大的叶片脉络流入水槽底,男孩的眼睫猝不及防颤动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来。 蓬松的头发高高束起,发梢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翘得到处都是,锅盖底下的水咕噜咕噜地滚动起来,升腾的水汽将透明的玻璃锅盖涂抹得朦胧。 “你应该起了疑心。”青年的嗓音沉静得相从山间淌过的流水。 先是少年院带着宿傩手指的咒灵,再者是八十八桥诅咒爆发的时间,同一个时间,咒灵同样带着宿傩的手指,回头观望,连带着宿傩受肉都带着一股子诡异的阴谋气息。 起初没有往这方面想,宇智波神奈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引子,无声地拉动连接各种因果的线条,流动千年的因果从他吞下宿傩的手指的那一瞬间开始重新运作。 宿傩的手指被唤醒,少年院的咒灵,八十八桥爆发的诅咒,时间太过凑巧,凑巧得让人害怕,也许……全都是因为他吞下了宿傩的手指。 虎杖悠仁垂下眼眸。 “你觉得她是什么?” 没头没脑的问题出现的时候让人一头雾水。 “谁?”虎杖悠仁本能地开口询问。 “奈奈。”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从出水口淌下的流水声。 思维像是僵硬住了一样,迟钝的大脑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运作。 ……人类? 在人类对人类的定义里,无论是从广义上还是从狭义上解释,从一千年前活到一千年后的人应该……不能被称之为人类。 ……咒灵? 这不可能,哪有咒灵会和五条老师一样吃蛋糕和喜久福,哪有咒灵会喝奶茶,哪有咒灵……会像猫?说她是只猫都比咒灵合适。 ……诅咒? 有时候是挺像的,有时候却又不像,不像的时候,哪里是不像,就完全和“诅咒”这个字眼搭不上边。 脑筋峰回路转,九转十八弯,虎杖悠仁想了又想,绞尽脑汁就想出来一句话,“奈奈就是奈奈吧。” 嵌入天花板的壁灯洒下柔软的光晕,锅盖下的热水翻滚出来的声音柔软,锅盖被拿开的瞬间,朦胧的水汽涌上天花板。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也不觉得自己和咒灵是同类。” “我曾经想过她从来不被人接受,但事实上,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类接纳她。” 她从来都在瞰俯人类这种生物,她非常清楚自己立于人群之外,天生就该被人类畏惧,干脆利落地将自己与人类这种生物划分为两个物种,所以这一千年来,没有任何人能持续和她产生联系。 天生就具备一个坚定的灵魂,坚定到不会对自己的灵魂产生任何的怀疑,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从来不会流连往事,以至于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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