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禅院直毘人从未有任何的时候像如今一样胃疼,一肚子的槽不知从何吐起。 这都什么事儿? “现在的禅院家……” 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前半句话揉碎在深秋凉瑟的风里,后半句话含在口中踌躇。 “没有兴趣。”宇智波神奈笑得人畜无害,却无端端让人心底发凉,“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宇智波神奈牵着两只「玉犬」,神定气闲地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出门遛狗,暖融的日光懒懒散散地落在细软的发丝上,空气里氤氲着醉人的微醺。 那双冰冷魔魅的六眼却像是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洞一般,被目光死锁的瞬间,所有的思虑和算计被迫停止,在那双眼睛面前,个体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 流动的空气似乎在时间的缝隙里被挤压,漫长又短暂的沉静过去之后,翻腾的树海在远方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禅院直毘人深吸一口气,“我懂了。” “禅院家不会打扰您的生活。”禅院直毘人说。 禅院直毘人一时间拿捏不准宇智波神奈的心思。 在涉谷直面过对方和诅咒之王针锋相对的架势,非常清楚宇智波神奈有多强,即便是整个禅院家加在一起都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五条悟现在被关在「狱门疆」内,以现在的咒术师战力水平,整个咒术界无人可以制衡宇智波神奈 。 从涉谷回来后,再也没有关于宇智波神奈的消息传到禅院家。 禅院直毘人很清楚,没有消息意味着好消息,没有消息意味着宇智波神奈没有动作,对类似于羂索的计划也没有兴趣。 井水不犯河水,是目前最好的情况,也只有总监会那帮老得脑子秀逗的白痴会想着去判处宇智波神奈死刑。 老虎一旦被摸了胡须,恶龙一旦被触碰逆鳞,那就不是几句话能解决了的事情了。 这死而复生的老祖宗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连高层判处的死刑都没有放置过多的注意力,还有心思在这儿遛狗,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无论是御三家还是咒术总监会多半都不在她的可见范围内。 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么在短短几句话的交谈过去后,禅院直毘人就能肯定,无论是过去的禅院琉华还是现在的宇智波神奈从来没跟在意过禅院家。 禅院直毘人对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惯用的伎俩心知肚明,并且几乎是代代相传。 流传下来的典籍里出现的言语矛盾并不是偶然,不过是因为现实和杜撰之间的偏差,禅院琉华和禅院家也并非像禅院家流传下来的典籍里记载的那样。 至于真相是什么,时过境迁,当时事已经被时间的河流淹没,当时人已经被埋进了黄土,自然也就无从考究。 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那位家主的行事风格比起现在的五条悟,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甚至在性情这方面称得上是恣睢暴戾,我行我素,继续僭越,保不齐禅院家会葬送在她手中。 既然当事人没有揪着过往的事情不放,那么见好收好对大家都好。 “伏黑惠的事情……”禅院直毘人动了动嘴唇。 如果可以,禅院家并不想放弃伏黑惠这位未来的家主。 过去是因为同伏黑甚尔的盟约,现在则是因为这个孩子本人足够优秀,在涉谷见到的一切足以证明,如果对方和他的儿子直哉生在同一个时间,伏黑惠只会比他的儿子更优秀。 “那是你们同惠和甚尔的事情。” 宇智波神奈的语气不咸不淡,态度摆明了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禅院直毘人心底的石头放了下去。 “不过家主的话。”宇智波神奈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摸了摸下巴,苍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溢出猫科动物似的狡黠来,“人选范围是不是太过局限了?” “毕竟我当初是被临时赶上那个位置嘛。”末了,宇智波神奈轻飘飘地在后面补了一句,“那老头死之前,那帮家伙也没想着让我坐上家主的位置。” 何止是没想过,是压根就没把她和家主的位置联系在一起。在禅院家惯有的理念里,女人就是延续血脉侍奉男人都存在,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两者之间的联系起来。 禅院直毘人心底“咯噔”一声,刚放下没多久的老心肝七上八下起来。 “嘛,现在这些事情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宇智波神奈笑眯眯地开口,“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带上我一起折腾,我也不会拒绝。” 强行把宇智波神奈卷进来禅院家内部纷争的后果,就是所有人被迫起舞。 禅院直毘人:“……”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儿敢拉上您老人家啊? 禅院家秘藏的卷宗里至今还保留着这人四百年前搞出来的事情的记录,字里行间是隐约有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遣词造句痕迹,禅院琉华继承家主之位的真相无法得知,可是依稀能够看出某些客观事实。 ——因为当时的禅院家族老集体做的一个决定,禅院琉华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那个真相在宇智波神奈这里,便是起初他们只想要一个替死鬼和吉祥物,根本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是让整个禅院家甚至是朝廷和咒术界人仰马翻,所有人被迫跟着她和隔壁五条家的六眼一块起舞。 对真相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一把年纪的禅院家家主无语凝噎,老祖宗已经牵着她的狗和狐狸走人了。 临走前,禅院直毘人眼尖地看到趴在白犬毛毛里的狐狸抖了抖耳朵尖,紧接着开始舒展尾巴,蓬松的尾巴沐浴在金灿灿的日光里,鲜艳如同秋天的红枫。 禅院直毘人:“……” 这踏马是……九尾吧。 抬起头来的狐狸打了个哈欠,露出小尖牙和卷起来的舌头。 禅院直毘人咂咂嘴,心说这趟来的真不亏。 …… 深山浸没在浓烈的秋意里,漫山遍野的枝梢抖下窸窸窣窣的清脆声响,日光落在人的皮肤上泛起融融的暖意来。 斑驳的光影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一路铺开,白犬的尾巴在干爽都风中摇晃,蓬松得像是河畔的芦苇。 犬科动物的肉垫踩在碎石铺成的路面,一路清晰无声,细小的石子在地上翻滚,摩擦着鞋底。 睡醒的九喇嘛从「玉犬」的脊背上翻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打呼噜,背后的九条尾巴晃悠个不停。 宇智波神奈老远就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宇智波斑和他身后的伏黑惠。 当宇智波神奈的「玉犬·白」出现在视线里的时间,伏黑惠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翠绿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 发梢支棱的少年才碎石铺成的路面蹲了下来,白色的「玉犬」晃晃芦苇似的尾巴,抬头看看宇智波神奈,明亮的双眼眨巴眨巴。 宇智波神奈两手抄在口袋里,朝伏黑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去。” 白色的大狗一路摇着尾巴溜达到了伏黑惠面前,抬起头来的时候,伏黑惠的手便很自觉地放到了他的头上,抚摸着「玉犬」用影子构筑出来的毛毛。 伏黑惠是忠实的狗派,喜欢的动物是狗,式神是狗,本人也非常讨狗狗喜欢,哪怕对方是别人的「玉犬」。 “你不是我的「玉犬」。” 伏黑惠垂眼,看着手底下的白犬,轻声开口。 他的「玉犬·白」已经没有了。 “汪呜。”白色的大狗晃晃脑袋,眨眨眼睛。 “不哦。”风里突然响起女孩的嗓音。 “你见过会死去的影子吗?”宇智波神奈说。 伏黑惠顿了顿。 “影子是无处不在的东西。” “从你出生开始,它们便存在了。”宇智波神奈说,“他们是你的影子,只要活着,影子就不会消失。” “你已经呼唤过他们一次了,为什么不试着再一次呼唤他们?” 枝梢的叶片被太阳的光辉染得金黄璀璨,洁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大气舒展卷曲,霜雪一样洁白的发丝被秋日的风吹开。 “用连接你们的影子。” 古老的山风穿过山林,呼唤奔腾的树海,过往像是从时间的另一端流淌过来。 这是两代「十种影法术」术师跨越四百年时间的一次对话。 伏黑惠看着咧开嘴巴的「玉犬·白」,轻轻垂下细长的眼睫。 狗子掉过头,迈开四肢,柔软的肉垫拍打着冰凉的石板,蓬松的尾巴一路晃悠到宇智波神奈面前,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宇智波神奈摸了摸他的脑袋,白色的身体融化成黑色的墨水,跌回了冰冷是影子里,连同黑色的「玉犬」。 伏黑惠顿了顿,朝宇智波神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明白了。” 他想要再见到他的「玉犬」和「大蛇」。 男孩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宇智波神奈打了个哈欠,仰起头,视线穿过层层迭迭的枝丫迭起的缝隙,窥见苍蓝的天穹。 她捏着她伯父的衣袖,轻轻摇晃了两下,斑驳的光影落满了小半张脸,轻轻嘟囔两声,像是猫咪在太阳底下打呼噜,“天气真好呀。” 宇智波斑抬头,在亮眼的日光里眯起眼睛,好一会儿突然抬手,在宇智波神奈的发顶上摸了两下,柔软的发丝被日光烫得暖和。 宇智波神奈蹭了蹭她伯父的掌心,舒服地眯起眼睛,表情温顺得像是一只家养的猫。 …… 高专接待室所在的建筑物塌了没多久,禅院直毘人顺利捡到了他的傻逼儿子禅院直哉和他弟弟禅院扇。 宇智波斑下手不轻,这俩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按照自然康复的速度,怕是得好几个月下不来床,伤势痊愈后多半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权衡利弊以及斟酌宇智波神奈的态度之后,禅院直毘人最后还是带着人去找家入硝子。 禅院直哉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受到五条悟的影响,到京都念过几年的高专,在每年一度的交流会中和学生时代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打过照面。 这个家伙是个肉眼可见的烂人,术师过得去,人品不咋地,早些时候就因为挑衅过家入硝子,结果差点被夏油杰放出来的咒灵咬掉脑袋,如果不是负责老师插手,他能被夏油杰当街当个四分之三死。 老实说,家入硝子对这个人非常没有好感,现下没有收到任务指令,东京咒术高专唯一的校医非常想对这两个家伙见死不救。 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咂咂嘴儿,往衣襟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酒,放在家入硝子的桌子上。 黑眼圈浓重的美人轻轻笑出声来,顺手拽开椅子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盒烟。 火星子在浓郁的烟雾之中亮了起来,家入硝子叼着烟,笑得懒懒散散,“你这是在贿赂我啊,禅院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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