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斑猫微笑。 路边的树木在晚风里摇曳起了葱茏的枝叶,宛若翻腾的绿色海潮,泌出沙沙的声响。 ——宇智波神奈。 ——她的名字是我起的,奈奈……是小名。 刚出生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宇智波斑知道。 刚出生没多久的宇智波神奈便被他的父亲抱到了他面前。 那个孩子和其他孩子都不一样,据好友千手柱间所言,他的两个儿子在出生的时候哭得天崩地裂,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喜欢没完没了地闹腾,一度把千手柱间和他老婆整得很崩溃。 那个孩子不一样。 为宇智波朝云接生的人是漩涡水户,木叶最好的医疗忍者之一,并且有丰富的育儿经验,即便是接连生育了两个孩子,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惊愕。 这个孩子不会哭,也不笑,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 直到她开始眨眼睛,周围的人才意识到,她没有死去,她是活着的。 宇智波斑试着朝她伸出手,小家伙便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婴儿的皮肤白嫩柔软,手指也很软, ——哥哥,你来给她起名字吧。 他的弟弟说。 ——你是她的父亲,不亲自给她取名字吗? ——有人告诉我,名字是最短的咒。你给她的名字,很重要。 他的弟弟唇角露出他也看不懂的笑意。 ——那就叫她奈奈,宇智波神奈。 地平在线掀起了一阵风,葱翠的树冠洋洋洒洒地抖落大片大片的叶片,叶片上纤细的纹理宛若纵横交错的血脉。 两条尾巴的猫又眼睛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收缩,瞪大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恍然,又像是在什么事情上找到了什么答案。 短暂的怔楞过后,猫又微笑起来,声音是被时间沉淀过后的温和和从容。 ——原来是您。 股宗温和地说。 ——什么? 宇智波斑疑惑。 ——没什么。 股宗眯了眯眼睛,眼中带着猫科动物的狡黠。 ——名字是最短的咒,斑先生。 ——有人告诉我,名字是最短的咒。 弟弟的话和猫又的话在脑海中重合,宇智波斑的太阳穴抽动了几下。 晚风在耳畔呼呼作响,滚落的枝叶一路追赶从眼前掠过。 宇智波泉奈对宇智波神奈的降生并不意外,甚至还带着怀念的感觉,跟她打招呼,眉眼柔和而温柔。 ——好久不见,我的女儿。 他只当这是父亲逗女儿的小乐趣。 离开前,宇智波泉奈甚至郑重地交待过宇智波斑,防火防盗防千手柱间。 ——柱间不是那种人。 宇智波斑下意识地为挚友辩解了一句。 ——我知道千手柱间不会做伤害奈奈的事情,我说的是别的事情,哥哥。 宇智波泉奈的话在耳畔响起。 ——什么事情? ——那个家伙,是个会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去赌场赌博的混蛋。 宇智波斑保持了沉默,诡异地觉得好有道理。 ——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好赌、性格糟糕又狡猾的小王八蛋。 宇智波泉奈努力保持微笑的同时使劲儿地磨了磨牙。 太阳穴隐隐作痛,连绵的群山背后是烧起来的天幕,炫丽夺目到让人头脑发昏。 思绪莫名跳跃到了宇智波泉奈被千手扉间重伤到了濒死的地步,不得不终日与药汁和病榻为伴的那段时间。 哦,泉奈还同伙火核敲了他闷棍来的,醒来的时候不仅后脑勺特别痛,眼睛也换新的了。 宇智波斑的太阳穴抽动到痛,最后怎么来的?饶是一向疼爱弟弟,宇智波斑也忍无可忍,在宇智波泉奈痊愈过后,风雨无阻地揍了他两个月。 至于宇智波火核……呵,从犯。 宇智波斑捂着脸,沿着指缝渗进来的霞光晃得他头晕眼花。 泉奈伙同火核敲他闷棍,把自己的眼睛安置到了他的眼睛里,他拥有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不对。 中间缺了什么,泉奈是怎么痊愈的?泉奈现在的永恒万花筒不是他的眼睛…… ——如果可以,我想她做个小孩,捣蛋也行,考倒数也行,吊车尾也行,只要她平安无事。 宇智波泉奈的话像是摔进湖水的石子,炸开的蓬勃的水花。 ——那双眼睛……是谁的? 过往的无数画面像是老式电影连接在一起的胶卷,哗啦啦地从眼前掠过,排山倒海的回忆冲击着大脑。 宇智波斑发现,自己的记忆,缺了一块。 像是被人故意拿走了一样。 所有的记忆片段堆栈在一起,像是一张一张堆栈起来的照片,从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最后一次兵戎相见,到宇智波与千手结盟,作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和身为千手一族族长的千手柱间握手言和,再到村子建立,画面到宇智波泉奈抱着自己女儿温柔地开口说‘好久不见,我的女儿’,那个孩子在襁褓里睁开黑洞似的双眼,画面戛然而止。 ——麻仓奈奈。 ——宇智波神奈。 背后的皮肤渗出细腻的汗水,濡湿了衣衫。 ——是你吗,奈奈? 宇智波斑放下捂住额头的手,被汗水润湿的头发落了下来。 “伯父。” 被回忆囚禁的思绪像是被猛烈敲击过后的镜面,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轰然碎裂,记忆的碎片像是四散的玻璃碎片一样四散。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的宇智波斑看到揪着他衣角的孩子。 小孩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歪了歪脑袋。 宇智波斑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小孩的皮肤柔软细腻,脸颊还带着婴儿肥,但他依旧想不起来,记忆里缺的那张脸。 “是你拿走了我的记忆吗?”宇智波斑的声音很轻。 一个八岁的小孩当然做不到这种事情,但是断断续续活了一千年的奈奈可以。 一千年的时间,所见所闻,是寻常人不能想象的。 “我不知道哦。”小孩歪了歪脑袋,脸颊贴着宇智波斑的手心蹭了蹭,像是一只温顺的猫。 “梦境和现实,很多时候只有一线之隔。”宇智波神奈弯了弯眼睛,露出小猫一样狡黠的表情来,“思念可以是将人的过去与未来连接起来的纽带,灵魂的波长是方位。” 记忆是灵魂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只能藏匿,除非当事人同意,否则哪怕是麻仓叶王,也无法轻易拿走。 直到现在,「灵视」也只能在宇智波斑的脑海里看到一片被刻意埋藏起来的角落,小家伙也没有手贱去揭。 嗨呀,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干了什么破事。 毕竟被刻意埋藏起来的记忆,施术者还是她自己,即使是「灵视」无法轻易窥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灵视」的存在,她阿爸才撒丫子跑路。 啊不对,她阿爸当时抱着她不肯撒手来的。 “啊对了,伯父,我可以养狗吗?”话一落音,小家伙在书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只黑灰色毛毛的毛茸茸。 宇智波斑眯了眯眼睛,目光在狐狸深紫色的眼睛掠过,“这是……狐狸吧?这刘海怎么这么奇怪?” 狐狸耷拉着眼皮,生无可恋地将目光放到了宇智波斑身上,看到那一头圣诞树一样的炸毛和宇智波族服的时候,又扭头看了看木叶现如今只有千手柱间一个脑袋瓜的火影岩,狐躯一阵,连本来小小的眼睛都瞪得老大,瞳孔地震。 宇智波斑生生在一张狐狸脸上看到了类似‘卧槽’的表情。 宇智波神奈举了举狐狸,“都是犬科动物,没毛病。” “……你喜欢就好。”宇智波斑无可奈何地开口,“要像麻仓叶王一样弄个媒介吗?” “只是养着玩儿,没打算把他变成御灵神。”宇智波神奈戳了戳狐狸的脸,“他只要负责卖萌就好。” 宇智波斑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你还会像这样,一直下去吗?” 持续不断的轮回,持续不断被时间抛下。 “我身上的诅咒没解开就会这样。”宇智波神奈说。 “诅咒?”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 灰狐狸露出疑惑的目光,却被宇智波神奈反手塞进了书包里。 狐狸:“……” ……我屮艹芔茻。 “是叶王的诅咒。”弱小又可怜的狐狸眼睁睁地看着宇智波神奈把拉链拉上了,只留下了一个小空隙给他呼吸。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你只需要好好长大成人。 十八岁生日还没有过,她就死了。 ——多希望你可以好好长大。 通过诅咒来实现的愿望,注定是扭曲的。 即便那是无意识间许下的诅咒。
第038章 故而 「阳光淋淋漓漓地泼了下来,翘起的发梢挑染上柔和的金色。」 ◆◆◆◆◆ 最近这两天的宇智波大宅最近总是招惹奇奇怪怪的存在。 比起寻常狐狸,被宇智波神奈捡回来的灰狐狸要显得特立独行,比如他会刻意跟奈奈保持适当的距离,行事作风甚至带了宇智波神奈这个活了千把年的老油条都没有的成熟。 本着孩子喜欢,宠物本身看着算得上是乖巧,宇智波斑对宇智波神奈养宠物一事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某天舆洗室里传来狐狸凄厉的嚎叫声,在茶室看卷轴的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起身拉开了半掩的纸隔门,恰好看到灰狐狸连滚带爬地从浴室里滚出来,沿着游廊一路拖出长长的水渍。 灰狐狸一路连滚带爬地滚了过来,直挺挺地扑街到了宇智波斑脚底下。 宇智波斑一手拿着卷好的卷轴,一手拎起狐狸,被浇湿的毛毛淋淋漓漓地滴着水,走廊被水渍糟蹋得不成样子。 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一张俊脸表情冷得能掉出冰渣子来,弱小又可怜的狐狸在看到扼住自己后颈皮的人的时候,双眼非常人性化地含着泪光,弱小、可怜又无助。 宇智波斑眼皮抽搐了一下。 宇智波神奈扒着门框从舆洗室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发顶上那一撮小呆毛晃呀晃。 小家伙扒着门框指了指被宇智波斑扼住命运的后颈皮的灰狐狸,“伯父,我要帮他洗澡。” “呜嗷。”嘴角溢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灰狐狸往宇智波斑手里缩了缩。 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空区废墟里的忍猫就算了,为什么一只普通的狐狸也会对宇智波神奈产生畏惧。 畜生就是畜生。 宇智波神奈光着脚丫从舆洗室里跑了出来,地板被踩得哒哒响,托狐狸的福,地板上积了不少水,小孩踩过的地方,水花溅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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