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二妯娌夸的刘娇杏心痒痒,往门口去:“我这忙完了,她们姑嫂三个估计还要说会话呢,趁着这点时间咱们看看去,老六媳妇干什么呢?老四媳妇一准儿在自个屋里呆着。” “干什么,大嫂你得好好谢谢老六媳妇,帮你想着怎么张罗晚饭呢。” 刘娇杏乐得咧嘴笑:“哎哟真是我的好妯娌,是得好好谢谢她,成,你去喊四妯娌我去找六妯娌。” “在前面灶间烙饼,天冷了,咱们店里的生意也分外好,人挤人都不需要放炭盆屋里暖和的很。” “知道了。”
第104章 金家嫂嫂们是次日下午离开的顾家,顾阳鸿送着两位嫂子回平顺。 除了陪月子里的小姑子说说话,金家嫂嫂们还和顾老太太及亲家母商量了下满月酒的诸多琐碎,选了好几个黄道吉日,最后敲定了腊月初二,想着天冷,小姑子及孩子在屋里呆满一个月再出来更好,一般农户家里忙没法坐月子,能歇个三五天就算是福气了,金家嫂嫂们也只坐了半个月的月子,如今小姑子掉福窝里,家里琐碎万事不沾可以安心呆屋里养着,多好啊,把身子骨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说是不办洗三酒,羊羊出生的第三天,家里张罗了顿丰盛的晚饭,很是热闹了一番。 几个小姑子及二房的两个妯娌,围在里间说着话吃着瓜果糕点,金春兰有片刻的恍惚,似乎不是在坐月子,是姐妹们凑一块嘻笑说话。 夜里,静悄悄的。 刚给羊羊喂了奶的金春兰将孩子交给丈夫,看着丈夫抱着羊羊往摇篮去,虽有点笨拙却很是小心翼翼,她看着便笑了,说起白日里的热闹:“月莲和金秋给羊羊做了套新衣裳,不是月里的小衣裳,大约明年五月份能穿,料子柔和很是舒服,针脚特别平摸着不刺手,秀秀和明月各做了双袜子给羊羊,不足巴掌大的小袜难为她俩了,晓晨媳妇给羊羊做了个帽子,出门就能戴上了,晓方媳妇做的是软底鞋,就在羊羊脚上穿着呢。” 总算将熟睡的羊羊稳稳当当的放回了摇篮里,顾阳鸿抹了把额头的汗,屋里暖和,穿着单衣一点都不觉 的冷,替儿子掖实小被子,他往床边去:“我还以为羊羊脚上穿的是厚棉袜原来是鞋子。” “奶奶送了羊羊一个长命锁,拿手里沉甸甸的,你看,多漂亮。”金春兰从枕头底下摸出长命锁递到丈夫跟前。 从媳妇手里接过长命锁仅一眼顾阳鸿便笑乐了,说话时声音都含着浓浓笑意:“和我小时候的很像,刻着长命富贵,背后是八卦图。”他用手拨弄着锁下悬挂的三只小羊:“奶奶当年给我的长命锁,锁下挂的是小银铃,拿在手里轻轻一晃叮咚叮咚。”他说话时下意识的摇晃手里的长命锁,细细的叮铃声自长命锁里飘出,打断了他的话。 “也有呢!”金春兰从丈夫手里拿过长命锁,放耳边轻轻晃了下:“是小羊,三只小羊形状的银铃,做得可真精致。” “奶奶费心了。”顾阳鸿朝着正屋方向低声呢喃,对媳妇说:“待羊羊满月戴上,满周岁后就可以天天戴着满院子玩耍。” 金春兰拿手轻轻抚着手里的长命锁,这是奶奶送给羊羊的,光想着,心里就分外温暖柔软,她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收起:“奶奶可真好。”她想像着满周岁的羊羊戴着长命锁往正屋跑,奶声奶气喊太奶奶的场景,不知怎地眼眶微热。 长命锁放枕头下,金春兰躺回了被窝里:“睡觉吧。” 点在外间的油灯没有熄,一点点光亮透进里间,方便夜里照顾羊羊。 次日吃过早饭,顾菲菲喊了四儿元杰雇个牛车去宜和接哥哥和侄儿来,不早些去,她担心哥哥会自己过来。儿媳们各有各的忙,孙辈们在后院学针绣裁缝,屋里只有她,在竹榻里窝了会,过于安静的环境令她略有些不适。 果然是老了吗? 不,不行。顾菲菲起身往里间去,不能过于依赖小辈们,重视应该出于自身,而不是奢望他人,哪怕是亲近的儿子儿媳也不行,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她得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适应独处享受个人的惬意安静。 人呐,情绪由他人左右,思维也会渐渐有偏向,家里好不容易上下和睦,不允许被破坏。 进了里间的顾菲菲坐在书桌前琢磨了下,倒了点水放砚台,拿起墨条慢慢细磨,她决定写日记,写上辈子的琐碎,记起什么就写什么。不知是不是灵魂与老太太的身体日渐融洽,老太太的记忆愈发清晰明了,关于上辈子,有了些许模糊感,像是很遥远的事,可她来到古代,满打满算都不足一年光景。 怎么会这样呢?她想了许久可能是脑子的储存有限,两个人的记忆太多,而她生活在顾家,会时不时的摸索老太太的记忆,脑子会误以为她需要的是老太太的记忆,所以一个日渐清晰一个日渐模糊。 之前她觉得是练了五禽戏的原因,头脑清明精神一日好过一日,思考事情时不会如之前般力不从心,现在看来兴许和这方面有关…… 老太太的记忆她要留住,关于上辈子她也要记得! 张婉桃撩起厚重的门帘进了屋,外间没人,她往里走看见坐在书桌旁的娘,没有说话,安静的退回外间坐桌边烤火,身上暖和些了,她从针线笸箩里拿出做了小半的衣裳,慢慢悠悠的引针走线。 顾菲菲知道有人进了屋,她想了会事起身往外间去,看见坐桌边做着针线活的四儿媳,笑着往桌边去。 做着针线活的张婉桃见娘出来,慢慢悠悠的说:“我刚过来时看见庭院下雪了呢,去花厅吃早饭那会还没,这雪啊,说下就下。”她说话向来哆嗦,多是日常琐碎没什么重点,偏她嗓子生的细软,说出的话温温柔柔,听着很是舒服:“我瞧着这雪似乎比前几日要大些,不是小雪花,片儿大着呢,明儿就是大雪,大雪过后冬至,圣人莫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一年的节气理的清清楚楚,偏老天爷还就随着编出来的节气走,早几天或晚几日。” “说不定真是神仙下凡来。”顾菲菲笑笑,顺着儿媳的话接了句。 “下雪好,瑞雪兆丰年呢,今年雪大来年庄稼长得更好。”张婉桃放了手里的针线活,喜滋滋的说:“娘咱们去东厢看看羊羊?我刚过来时听见他哭呢,才哭了两声就没影了,估摸是阳鸿媳妇哄住了,说羊羊特别能吃,隔一会就要喂,喂完了不是尿尿就是拉屎,一天到晚热闹的很,幸好有大嫂在旁边搭把手,光靠她一人还真忙不过来。” “今儿还没去东厢看阳鸿媳妇母子俩呢,去看看也好。”想起刚出生的小重孙,顾菲菲也是满心柔软。 婆媳俩出了正屋往东厢去,刚进外间就听见从里间飘来的声音。 “我说怎么哼哼唧唧,这孩子又尿了,阳鸿媳妇拿个尿布来。哎哟,小屁股红的很哩,拿了麻油来我帮着抹一抹,天不好没出太阳,洗的衣裳尿布只能搁屋里烘干,可不得红屁股,冬天生孩子坐月子是舒服了,就是这衣物啊,得一天到晚的烘着,行了,你也别站着回床上躺着去,奶奶的小乖孙嗳,瞧瞧,换了干净的尿布他就不哼了,多乖啊这孩子可真聪明,这小聪明劲儿随他爷爷……” 刚坐回床边的金春兰见门帘被撩起,想着会是谁过来,瞧见进来的老人,她笑着起身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奶奶,外面下着雪呢你怎么过来了。”说着话,她又喊了声四婶,拉着奶奶的手往桌边去:“羊羊快来看谁来啦。” 儿媳说话时刘娇杏就抱了羊羊往桌边去,待娘坐下她往娘身边坐,羊羊往娘跟前递:“娘你看这孩子,抓着我的手指还挺有力气,小手软的哟,娘你握一握,您握他的手,他就会抓住您的手指,特别有意思。” 顾菲菲抱着小重孙,听着大儿媳的话,试着将食指往小重孙手里放,羊羊果然一把就攥紧了食指,感觉着重孙小手的力道,一颗心柔软的没法形容,眉角眼梢的笑温暖又慈祥。 “奶奶,羊羊很喜欢您呢,定是知道是您。”老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其画面看在眼里心里满满胀胀,金春兰又想起了昨夜的长命锁,小声儿说道:“明年这个时候,羊羊说不定会走路,顺着东厢的走廊往正房去,远远的就喊太奶奶。” 顺着儿媳的话想了想,刘娇杏顿时就乐了,凑着趣儿的说:“我们羊羊这么厉害啊,正好交给他一个事,每天早上喊太奶奶起床,娘,小重孙喊您起床,您可不能赖床哟。” “羊羊来喊太奶奶,太奶奶自然会早早的起床。”顾菲菲低头看着在怀里熟睡的婴儿,没忍住,伸手轻点了下他的鼻子,只觉得自家羊羊怎么看怎么好看,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宝贝了。 临近中午顾元杰接着舅舅和表哥回到了顾家,雪越下越大,一眼望去白茫茫的,灰暗的天光映着白雪,整个天地都见了几分亮堂。 沈有后端着热茶小口喝着:“幸好元杰来的早,晚上一点,雪这么大路不好走,不知道会被困在哪个地方。” “都说这两天会下雪,我寻思着让元杰早些接了你们心里也踏实。”顾菲菲看向娘家侄儿:“你媳妇可还好?前几日听大嫂说你媳妇怀孕了?天寒地冻出门要当心。”说着,又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雪,家里就大嫂和侄媳两个,明哥儿太小也撑不住事,该接着他们一道过来才是呢。” 沈宝方回答说:“日子浅着,还没请大夫看,不过孩他娘觉得没哪儿不舒服,吃得好睡得好说是比怀明哥儿时省心多了。” “无碍的,元杰做事细心又周全,走前便去了趟里正家,又去相邻的两户拜访了,我们还没走,她们结伴三三两两就来了家里,你大嫂笑的特别高兴,屋里热闹的很。”沈有后话里带着赞赏。 顾菲菲听着直点头:“怀相好啊,肚里的孩子也跟着享福。”又说:“元杰做事最是稳妥了。” 三人坐外间唠了会家常,喝完一杯热茶的沈有后放下茶杯:“杏丫,火炕要砌在哪个屋?我和宝方琢磨了几天,已经琢 磨的很通透了。” “我原想着先在店里砌个大炕,就是不知能不能行,后宅可能不太好弄,工程太大了,而且阳鸿媳妇还在月子里,羊羊小了些,老四媳妇也怀着孩子呢,要不然,咱们先去前院看看?”只是砌火炕不连着灶口会容易很多,就是这样一来,柴木不知道要烧多少,顾菲菲寻思着今年冬日里的炭火已经买足,砌炕的事可以推一推,屋里暖和也不是特别急,就是店里一楼二楼各砌个大炕,生意应该能再造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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