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丈夫这么一点,朱凤喜恍然大悟:“我懂了懂了,哎呀我没想到这上面来,我以为娘是让我教大树媳妇河田媳妇管着老宅琐碎,想着都交给她们了就没我什么事,是我往死胡同里钻,搞错了,你睡你睡,我再想想啊。”她欢喜的摸了把丈夫的肩膀,乖乖的缩床内暗自高兴暗自乐呵。 顾家人虽搬离了老宅往镇上住,但老宅依旧是顾家的祖宅,多么重要!就得她这个顾家妇费心劳神的看着管着,娘说顾家想要在镇上扎根立足,老宅就必须得稳住,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幸好丈夫提醒了她,要不然明天睡觉前给他通个头?舒服舒服去去疲劳,在店里忙了一整天确实累呢,明天让他也享享福。 吃完早饭,朱凤喜让河田大树去喊自家媳妇来顾家,两长工没问为什么,匆匆忙忙往家去,没多来带了自家媳妇来。 柳春香正在院里晒干辣椒,上个月晒了几天,今儿天好又拿出晒晒,等会要下锅炒,昨儿丈夫说店里的辣椒面不够用。大树媳妇河田媳妇进了院,站院里不敢随意乱走,分外拘谨的喊了声六夫人。 “二嫂在屋后看兔子,你们站着等会。”柳春香进屋又拿了一袋子干辣椒扯了绳往竹匾里摊开,晒了两袋子炒了捣成辣椒面够用一段日子了,二嫂没过来,她把布袋子从里翻到外挂竹架上晒:“你们平日都会晒些什么干菜?” 河田媳妇扯着嘴角笑,比较紧张的情绪让她的笑看着不太自然:“地里吃不完的菜趁着日头好都会晒成干菜留着冬天吃,还有来年春上。”说完,她又笑了笑。 大树媳妇还是头一回来顾家,比河田媳妇还要紧张,她偷偷瞄着,见河田媳妇说完六夫人温温和和的,心里松了口气,硬着头发回答:“家里没什么地,种的菜少不够吃,多是去山里寻野菜摘野果等能晒干的就晒干,一般冬天是够吃,来年春上青黄不接山里野菜长的好,总能找到菜吃。”不知道六夫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多添了句:“我家,我家都是半大小子比较能吃。” “什么时候来的?”朱凤喜从夹道过来,站在屋檐下朝着院里招手:“来,随我到正屋见见老太太。” 河田媳妇和大树媳妇对着柳春香点头弯腰深深福礼后大步往正屋去:“二夫人好。”又是一个深福礼。 “老太太想问你们点事,别紧张。”朱凤喜和和气气的说着话,进了屋喊了声娘:“河田媳妇大树媳妇过来了。” 跨过高高门槛进了屋里的河田媳妇大树媳妇扑嗵一下跪在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头:“老夫人安好。”说话都透着很是激动的颤音,顾家老太太是活菩萨啊,心善又和气,托老太太的福家里的孩子过的都不错,没有饿死也没有被卖。 “起来,你们先起来。”没见过这么大阵势的顾菲菲强行面色如常,待两人起来后,她指了指桌旁的凳子:“坐着说话,叫你们来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到顾家来做事。” 河田媳妇和大树媳妇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屁股刚沾着凳子边膝盖一软又给跪地上了,边磕头边说话,想到顾家做事,夜里无数次的做梦若是能到顾家做事下辈子当牛做马都愿意。 “站起来,说话不用跪地上更不用磕头。”顾菲菲听着她们砰砰的磕头声就觉的额头有点疼,都是青石砖硬的很:“既然你们愿意到顾家做事,老二媳妇你跟她们仔细说说。”带着出去说,她往外挥了挥手。 娘没说出口的话朱凤喜看明白了,领着河田媳妇和大树媳妇往院里去。 河田夫妻俩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成亲,河田媳妇领着自己两儿媳一闺女来顾家做事,大树夫妻俩五个儿子,只有大儿娶了媳妇,大树媳妇带着大儿媳来顾家做事。 朱凤喜没想到河田家这边有四个女眷,而大树家只有婆媳俩人,她和六妯娌讨论着:“大树家的婆媳俩能管住河田家四个?” “这有什么管不了。”根本就不算事,柳春香见二嫂有点不明白,笑着说:“顾家想要谁管事谁就能管事,除非大树媳妇其能力在河田媳妇之下,实在是扶不起来,咱们就跟娘说,大树媳妇不成,得对外再招一个能干的当领头,河田家若是有点眼力劲,看明白这里头,踏踏实实的做事勤勤恳恳的干活,将来啊,也能沾沾顾家的光。” 朱凤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昨晚到现在她隐约摸到了点什么,又没办法说透。 家里一下来了六个长工,顾家女眷彻底清闲,除了灶间琐碎需要张罗,院里屋后都不需要再搭手,朱凤喜日常安排各种活,顾记的细柴硬木都不需要另买,六个女眷干活相当利索忙完院里屋后的事就往山里捡柴,或是到田间地头帮忙,总之就是不会闲着,惯常的歇午还是会有,要不然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 九月十八这日,周良芝亲自过来送喜,周家大房生了个男孙,于二十办洗三,邀请顾家老太太及顾家众人热闹热闹喝杯洗三酒。不太巧的是,周良芝中午来的,这日清晨吃过早饭,顾元杰周晨起还有二房的顾晓晨顾晓方兄弟俩,四人拿着路引从村里出发往县城去走水路到府城,一是开眼界看看府城的店铺都是如何布置引客二是找官牙问针绣师傅裁缝师傅的事。 周良芝没能见过师傅,没关系,师傅之前捎了信给他,忙完家中洗三就让他跟着顾家人回顾家做事,父母是知道的也同意了。娘偷偷跟他说,让他尽心尽力的帮顾家做事,成亲的事不着急反正他还小,先慢慢寻摸着,眼下顾家的事重要。 从周家吃了热闹的洗三酒,顾元杰四人还没回来,周良芝接手了师傅的活,给麻将背面刻顾字,师傅刻了大半只剩下十几个,他没师傅老练,刻的慢些,需要两三天才能刻完。 周良芝窝房间里很少出门沉心静神认认真真的给麻将刻字,争取不给师傅拖后腿,正好刻完最后一个麻将,师傅他们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个老妇人。
第88章 老妇人姓苗,不仅会裁缝还很擅长针绣,府城某深宅大院家生子,自小就被选入绣房做四季衣裳,绣房的绣娘见她颇有灵性带身边手把手教着,当家主母觉的她长相很是讨喜且做的衣裳特别合身,调了她进主院当二等丫鬟,专管衣裳鞋袜,那是她最为风光的时候,没多久,院里飘起了闲言碎语,也不知从何起,说是大少爷相中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她稀里糊涂的至今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很是喜欢她的主母将她匆匆配了外院小厮,她丈夫也是家生子,没什么能力喝醉了还喜欢打人,一次喝酒误事让老爷在友人面前丢尽了脸,连带她也遭了祸,夫妻俩被赶了出来,熬啊熬,总算是熬死了丈夫,她也老了没几年好活就想着能有人帮忙收尸,不至于死在家中臭了烂了都没人发现,那一辈子可真是……太惨了。 听四儿说完苗氏的一生,顾菲菲沉默许久,半响,她缓缓的开口:“就让她在家里住下吧,眼神不好使能教家里孩子针绣裁缝就行,平日不用动针线好好养着。”见苗氏时,以为她比老太太年纪还要大,没想到才三十有八,满头白发双眼浑浊。 清闲的顾家姑娘开始忙碌起来,苗氏针绣裁缝皆擅长,她上午教针绣,下午教裁缝,让顾家四个姑娘都跟着学,针绣裁缝是一家,没什么天赋只是学个皮毛,后半辈子也够用。 二房顾晓晨的媳妇何花,顾晓方的媳妇杨妮儿,也挺清闲,朱凤喜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特意问了娘,得了同意让俩儿媳也跟着学学针绣裁缝,学会了,各房分了布料就不用花钱去外头做,让她们六个看着张罗,省一点也是一点嘛。 顾菲菲同意倒不是想着省钱,只是觉的这样可以增进感情,姑嫂几个能越处越好。 至于顾家的几个儿媳,嗯,挺忙。 上个月腌好的变蛋陆续可以吃,等了二十几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口味奇特又妙不可言的变蛋,店里生意好的店内坐满了客人,店外还有人伸长脖子往里瞧等着座位空出来。 兄弟几个商量着,反正后宅不住人,把房间都收拾干净摆上桌凳屏风作上等厢房,又从几个长工家里挑选出两个性格外向做事利索的跑腿。店里生意红火,村里顾家自然跟着忙的热火朝天,柳春香带着大嫂二嫂捣辣椒面,十三香,炸酥豆卤肉酱肉等,做好了就往镇上店里送,什么柳家不柳家,手艺不手艺,在她眼里已经没了这回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稳住店里的生意挣更多的钱,顾家好,六房好,她才能越过越好,柳家好不好不是她一个顾家妇能管的,也跟她没任何关系。 除了要给镇上店里搭把手,上个月怀孕的兔子一月有余随时都有生,朱凤喜的一颗心还得分一半在兔子身上,每天腌制变蛋这事不能交给别人,只能是顾家人亲自来,孙辈们忙着学针绣学裁缝这事啊,既然学上了,就得专心不能浪费时间浪费钱,没安排任何事,让她们沉心静神的学着,老六媳妇忙着灶上,老四媳妇怀孕也不敢让她帮啥忙,只要她这胎怀的安稳顺当比什么都强。 刘娇杏就从来没有这么忙过,都没什么时间去娘屋里坐着说说话,老是被二妯娌拉着跑,看完了兔子捡鸡蛋,捡了鸡蛋腌鸡蛋,腌了鸡蛋又被老六媳妇抓着烧火,不是烧火就是剥花生,剥了花生炸花生米,浸黄豆炸酥豆……反正是忙的不得了,只有天黑了回了屋里才能真正落个清净。 她就讷闷,奇了怪了,家里雇了几个女眷长工怎么她还反倒更忙了?羊羊的襁褓才刚开始做,别说九月底照这么下去估摸着十月底都不一定能做出来,可太忙了。 刘娇杏忙的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顾元初想跟媳妇分享一下自己的美好心情,店里生意好的他每天走路像是踩在云朵上,很不真实,想不飘都难,幸好有老二在旁边管着他,大儿子也相当不错特别沉得住气,有大儿子在现在他就只要站在前店招呼来客,这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最擅长的,他觉的顾记越来越受欢迎,很有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可惜媳妇不听他说……顾元初颇觉无趣。 张婉桃睡不着,能陪着娘说说话吃吃糕,做针线纳鞋底自然是好事,她也高兴,可看着大嫂二嫂六妯娌忙的脚不沾地,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近些日子太忙,像是隔了好久似的,没有和几个妯娌有说有笑,闺女跟着苗师傅学针绣裁缝,姑嫂几个其乐融融,只有她,出了娘的屋子就剩一个人,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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