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会搭乐棚,年轻人结伴逛花灯,女眷们在自家乐棚喝茶看热闹。 男人们四处溜达,或者相约去酒楼喝酒。 有摆摊猜谜的,有固定商贩卖五花八门商品的。 城中心的钟鼓楼下,是文人墨客显摆之地,写了新词让人传颂,唱段词曲让人欣赏。 不用说,今年这里肯定围得水泄不通。 顾心柔想了几天,想破头要怎么冒充顾斯年出场,还要想法让顾斯年陪着她去钟鼓楼。 走路进去不行,人太多,挤进去挨着人太近会露馅。 她连晚上睡觉做梦都在人群里穿梭。 就在她想主意想的头昏眼花时,看着桌面上的青玉案词,突然有了主意,大笑几声,把门外的赵嬷嬷吓一跳。 赵嬷嬷最近对王妃的不一样疑惑,但晋王都没说什么,顾二爷回来和以前一样关心王妃,她也就不琢磨了。 天渐黑,顾斯年来接顾心柔,府里对王妃不和王府人一起过中上元节没什么奇怪。 今年王府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再有什么不用大惊小怪。 晋王也知道王妃要和小舅子一起看花灯,他提前出门,免得和小舅子碰面。 晋王府今年的乐棚顾心柔交给陈喆,说也该练练手了,让钱嬷嬷协助,她一点不管。 她让顾斯年去书房,拿出一件新的夹棉长袍,整体酱红色,领边是黑金滚边。 “阿弟,这是姐姐给你做的,今天你换上新衣,焕然一新陪姐姐逛花灯。” 顾心柔见顾斯年表情有拒绝的意思,委屈道:“怎么?姐姐的礼物要拒绝吗?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给阿弟做新衣了。” 顾斯年想起亲姐姐的魂魄还不知飘荡在哪里,如果……万一……姐姐回不来,这个顶着姐姐身子的假姐姐再离了魂。 算了,好歹还是姐姐的身体。 顾心柔见他表情柔和下来,出去在门口待了一会进去,见顾斯年…… 人说公子如玉,顾斯年如美玉、如墨玉,如香醇的美酒。 “走吧。” 姐弟俩并排走着,府里的下人们低头,又悄悄抬头看下,又低头。 心怦怦跳。 顾二爷似神仙。 走出门口,有辆马车。 顾心柔很得意说道:“这是我派人做的新车,配得上顾状元吧!” 顾斯年看着这辆和普通马车很不一样的马车,眼里露出惊奇和赞赏。 马车比较长,前面是木板,后面才是车厢,车厢四周有精美雕刻。 看得出来,只是郊游用车,华而不实。 顾心柔说道:“姐姐送你的礼物,拒绝就是矫情。” 顾斯年每次听这个假姐姐在他面前自称姐姐别扭,听她说过她才二十六岁,自已可是比她大十岁。 “以后别用姐姐这个词。” 顾心柔挑下眉说道:“那你姐姐是怎么称呼的?” 顾斯年没回答。 顾心柔说了声矫情,自已上了马车,不远处的赵嬷嬷赶紧跑过来搀扶,顾斯年也上前帮忙,这个假姐姐上马车姿势太难看。 赵嬷嬷很遗憾,王妃不让她跟着,不然她可以近距离服侍顾状元一回。 大街上没几辆马车,今天能用马车的只有几个府,晋王是皇上亲弟弟,这个资格还是有的。 顾斯年以为假姐姐打着逛花灯的旗号,想从他这了解一些事,等着她问。 顾心柔掀开车帘看了一会,转过头说道:“多谢你找来的钱嬷嬷,我把喆儿交给她,别说内宅的事婆婆妈妈,把内宅搞明白了,才能有精力做外面的事。” 顾斯年想起姐姐曾经说过一些家宅不宁的大臣府上,总是男人没用,别把事情推到女眷身上。 这个假姐姐虽然说的简单粗俗,想法倒也和姐姐一样。 顾心柔没指望顾斯年说什么,她有些紧张,担心自已的计划不能顺利。 又想管他的,大不了是一场闹剧,自已投入的银子打水漂。 谁又能把她如何? 她拿出事先放在马车里和顾斯年一模一样的衣服,把自已外面穿的夹袄脱了,快速穿上那件衣服。 顾斯年目瞪口呆。 假姐姐想干啥? 顾心柔穿好衣服,又把头发散了,学着男子那样在头顶梳个发髻,发网套上,插个发簪。 冲着顾斯年一笑,“赵嬷嬷说我要是换了男装和顾二爷像孪生,今天我就试试。” 顾斯年心底发酸,林妹妹也曾说过这话。 顾心柔支起小桌,点了琉璃罩灯,拿出她的妆盒,开始。 顾斯年看着假姐姐对着铜镜打扮,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以为假姐姐只是简单装扮一下,女子和男子毕竟不同,眉形都不一样。 谁知道假姐姐画着画着,他吃惊。 夜晚,天黑,朦胧花灯下,假姐姐要是露面,谁都会以为是他。 顾斯年想到今年最大的赌局,他会不会出来唱新词的赌局! 顾斯年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20章 冒充顾状元,名声大起 钟鼓楼下,前面的空地,有两排桌子,几人站着书写,旁边围着的人看。 四周的人安静不出声。 另一边,又是一帮人,等着这些写诗写词的人写完后,开始唱词。 通常是唱经典的诗词,如稼轩先生的青玉案·元夕,去年探花郎唱此曲得了三公主青睐,被招为驸马。 还有就是唱本朝出色诗词,或者是唱自已所作诗词,为了引人瞩目。 无论是哪种,首先要嗓子好,唱得好,不然就是出丑。 今年的注意力全在唱词那边,写诗词的人心里嘀咕,顾状元会不会出来?出来是写还是唱? 看着围观的人,这几个心不在焉,还好都是事先写好的,草草写完了事。 汝南郡王是左右四处张望,对身边的人说道:“没见姓顾的出现,听说他先去了晋王府,和顾王妃一起出去的。” 旁边人忍笑,什么听说,肯定是郡王爷派人盯着顾状元。 都知道汝南郡王和顾状元不和,当初两人还打了一架。 “我觉得姓顾的不会出来,没准就是他玩的花样。他这个人,随心所欲,想干啥干啥,谁知道他要借着中上元节发什么癫?” 说话间唱词那边开始了,总有艺不高人胆大的年轻才子想出个风头,顾状元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传说中的人,没接触过。 汝南郡王是谁唱都大叫一声好,还有好些围观的跟着叫好。 他可是派了好多人,交代除了顾状元都叫好,如果顾状元来了,那就喝倒彩。 接连唱了七八人,还没见顾状元出来,汝南郡王笑呵呵,“我就猜顾状元不会唱词,他是人不是神仙,都是一帮捧臭脚的把他捧成仙人似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传来,所有人扭头看,一辆马车慢慢驶动,车厢前面正坐着顾状元。 他唱的是青玉案! 顾心柔在车厢里画好妆容,挪开铜镜,对着一脸惊异的顾斯年微微一笑。 “猜出我要干什么了?别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对于你们来说我本来就是妖怪! “别阻止我,都说顾状元和常人不一样,我看也是如此,不就是唱词吗?你不会我会,那就一起玩玩!” 顾斯年笑了,问道:“你下了注?” “是的,我要替你姐姐给你外甥外甥女多赚点银子,不然我要那些有何用?又带不走。” “赔了不能拿我姐的陪嫁补上。” 顾心柔得意道:“你小看我了,且瞧好吧。” 她掀开车帘,隐约能听到唱词声,她让车夫靠近点,不要停,围着钟鼓楼绕一圈。 然后,她出来坐在车厢前面的木板上,清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唱到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时候,她开始撒带有香味的干花瓣。 除了她的歌声,还有车轱辘声,四周一片寂静。 最后她用啊收尾,马车慢慢驶远。 谁也没有想到大路中间站着广陵长公主,她泪流满面,痴痴的看着马车上的“顾状元”。 顾心柔看到她,心里卧槽卧槽的,广陵长公主不会认为她自已就是顾斯年的那个灯火阑珊处的“她”吧? 这不是给顾斯年惹麻烦吗? 你说堂堂长公主站在马路中间发什么癫? 她把手伸到车厢里,说道:“把木鱼给我。” 她准备木鱼是想当打节拍的,刚才忘了。 接过木鱼,她又唱起了万物生,梵语版的,让你们瞎猜去吧。 汝南郡王张大嘴,忘记了要喝倒彩,姓顾的真的会唱词? 后面唱的什么? 真好听! 好像是念经。 难道姓顾的要出家当和尚? 最后反应过来,我下的注呀,我的银子呀! 姓顾的当和尚之前还要让我损失一大笔银子? 他就是我上辈子的仇人! 等马车走远,人们开始议论,买了顾状元出来唱词的狂喜,垂头丧气的人不用问就是赔钱了。 没下注的人议论纷纷,好些人和汝南郡王想的一样,顾状元要出家了。 进了车厢的顾心柔立马把事先准备好茶壶里的清水用棉帕湿透,把脸上的化妆擦掉,然后把衣服脱了换回自已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首饰插上。 顾斯年就看她动作迅速,很快恢复女子模样。 “你在你们那里就是做这事的?” 他指的是化妆。 顾心柔点点头道:“是,最早我学的是给唱戏的人化妆,有时为了赶场动作要快。” “那你是跟他们学的唱戏?” 顾心柔摇摇头道:“正儿八百的唱戏我不会,我只会唱一些……怎么说呢,就是一些很多人喜欢爱听的。在我们那里唱曲不是下九流,是受人追捧的。” 顾斯年眼里并没有轻视,他很认真问道:“你后面唱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顾心柔没想到他对梵语版的感兴趣,说道:“回头我把译文抄给你,对了,我不会写毛笔字,我们那写字不用毛笔,字体也不一样。” 顾斯年点下头。 “你给的钱嬷嬷可信吗?以后我要写什么让她写。” “直接交代她做,她不会多问。” 顾心柔笑了,那以后做事就方便多了。 她的心一直怦怦跳,就如在现代第一次直播。 顾斯年看着假姐姐眼里发出光,虽然车厢里昏暗,但感觉她眼里有光。 姐姐眼里有光是什么时候? 也是上元节,姐姐看着天上的烟花,眼里发光。 姐姐低头看他,说:“我能像你就好了。” 那时候的他还小,以为姐姐说的是男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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