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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像是寻常火灾的场景。 要辛辛苦苦地费力掩饰掉所有痕迹，装作范默宁主教意外丧生，自己没有来过火场吗？ 欧也妮看了眼教会的外围，范默宁主教曾经施放过的幻象法术很久前就突兀地消失了，不知道外界观火的居民们有什么感想。 黑龙巴哈姆特在火焰中飞行的身影和咆哮，或许也曾被附近睡不着觉的居民耳闻目睹。 丰饶教会稍微派点人来附近调查一下，就能得知这些情报。等火灾报告呈到了丰穗城，那些法师很快就能得出结论，这里曾经发生过隐秘界的法术异象。 随后，格兰杰家族的遗孤欧也妮，身为近期曾在小康郡出没的三级法师，范默宁主教最后一次露面时的同行者，丰饶教会内部黑名单常客，哪怕她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也会立刻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欧也妮都能想得到随之而来的那些充满怀疑的监视、审讯，啧啧。 那么，补上一个长期持续的幻象和大范围的失忆法术，然后在一段时间内坚持跟踪篡改教会内的文书报告？ 倒不是做不到，但想想就好累。 要调查有哪些目击者，挨个去修改记忆，还得随机应对，填填补补地添上新的谎言。这种面向广泛群众的收尾，不该是留给教会的工作吗？ 想到这里，身累心累的欧也妮毅然选择了就地摆烂。 真有什么事，就让教会干活吧。 她这次可是来帮丰饶教会揪出潜在叛徒的友方。不管教会是否相信欧也妮，对她这个说辞有什么反应，她都不带怕的。 连法力量相当于十几个教宗水平的范默宁主教，都被欧也妮解决掉了，升过职的欧也妮根本不畏惧人间的丰饶教会势力。 丰饶女神是强到恐怖，可祂放在人间的力量不会超出高阶法师的限度。 教会里所有高阶法师和战斗专家来的话，欧也妮未必真打得过，但她现在的实力，足够让对方好好地坐下来听她讲完理再打了。 讲理的程度嘛，就看他们的反应来定了。 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过去就多说点情报，反正都经得起查证。 要是教会召唤来繁欲的真身或分灵，就更好办了。 比起丰饶女神本尊，教会可能才是更加不听人话的那一边。 欧也妮心想，为了不将芳汀扯进来，事情结束前自己还是不要回家了。 装成被邪恶主教带入火海的可怜受害者，这种最起码的掩饰还是要做的。 在教会纵火这种大不韪的事，是绝对要甩给邪恶主教的锅！ 要不，坐在这里装晕，等火灾结束后来清扫现场的人将自己救出去？ 太棒了，欧也妮全身心都在欢迎这个想法。 这意味着，在被人发现前，她将得到很长一段无人打扰的休息。 ——她累了。 【休息吧，妮妮。我会守着妳的。】 【安姆】的声音柔缓得像黑暗，祂知道欧也妮的疲累从何而来。 明明刚刚完成了获取新神职的壮举，明明脑海中还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各种念头，女孩的内心却没有被拨动起半点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心情像是燃尽喜怒哀乐后的死寂。 我没事，【安姆】。欧也妮简单答着。 我只是……有点提不起劲来。做完最后一点收尾就可以休息了。 强打起精神后，欧也妮从风里捞了把黑灰抹脏自己的脸。 啧，忘了脸上被黑龙的鳞甲蹭伤了，虽然更逼真，但是痛痛痛痛痛。 她用无形之刃割破一点衣服，再用火焰将自己的衣角熏黑烧坏一点。 这可是钱啊，心疼。 黑龙巴哈姆特不装睡了，哧溜一下从她怀里钻出来好奇的观察她的举动。 “你要留在这里吗？”欧也妮问祂，“如果留下来的话，为了避免麻烦，你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 捉迷藏，应该是黑龙喜欢的事情吧？ “不过，接下来我可能遇到点麻烦，不一定能随时陪你玩了。”她向黑龙坦白。 黑龙不满地哼哼一声。 欧也妮知道，刚刚自己优先处理双胞胎姐弟的事情，冷落了巴哈姆特，让对方闹别扭了。 可是，“我不是像你这样强大又自由的生灵啊。”欧也妮叹息一声，抱住黑龙的脖颈蹭蹭。 啊，又忘了，脸颊痛痛痛痛痛！ 黑龙想舔她，但是看看她脸上的伤，及时收手了。 欧也妮感激不尽。 “总之，”欧也妮身心俱疲地说道，“就是这样了。你自己决定吧，我先休息一下。” 她放出波欧斯的火焰加大了周围的火势。 战斗痕迹能掩饰就掩饰一点吧，做到什么程度都随缘了。 再用一个简单的防护法术罩住自己。 做完一切后，难以忍耐的困倦从心底涌了出来。 刚刚经历了别离的娇小的别离与回归之神，靠在黑龙的身躯上，听着对方模拟生灵构造而发出的沉重缓慢的心跳，慢慢睡着了。 醒来后的欧也妮置身于小康郡的诊所。 时间是失火第二天的上午。她睡得并不久。 别离与回归之神看了一圈，病房里没有外人，周边也没有法师或法术的波动。 看来她的身份还很安全。 只是，她这么快就被人从火海中救出来了吗？ 教堂的火势应该没那么快熄灭吧？ 【几个小时前，那个教士安塞尔进了火海，将睡着的妳抱出来了。】贴心守候的小闹钟，向她播报入睡后情况。 安塞尔啊，是连夜收信后又从火车上下来，赶回小康郡的吧？他这次离开丰穗城后的行程可真够他奔忙的。 “他看清现场情况了吗？看见范默宁主教的遗体后，他是什么反应？”欧也妮问。 【安姆】的情绪颇有些微妙，【他来的那会儿烟势很大。】 【他点亮了法术，应该是用寻人法术进来寻找范默宁主教的，】分灵给出自己的推测，【但在他走过来前不久，旁边刚巧有个二层的建筑塌了，燃烧的石砾将主教的遗体掩埋了大半。】 “无法辨认死因？”欧也妮问。 只要上半身和头颅不被发现，就无法断定范默宁主教的真实死因。 【我认为是。他尝试了一会后，放弃了将主教从废墟中挖出来，然后发现了妳。】 毕竟安塞尔只是二级法师。要他在火中挖掘废墟，或是阻止火势，都太为难他了。 运气……比想象中好。欧也妮自己都打算摆烂了，没想到随缘也能出奇迹。 第一目击证人没有发现主教被谋杀的重要线索，还将自己送来了诊所，明显对自己没有怀疑。他先入为主的证词会为后续调查定下基调。 现场倒塌的废墟多的话，小礼拜堂的异状和战斗痕迹也会被掩盖过去……这个教会的建筑质量，该不会是什么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吧？ 等烈火再烧两天，范默宁主教会被烧成难以辨认死因的焦尸。 欧也妮记得桑尼那把武器的锯刃造成的伤口还蛮显粗糙的，到时候推说他是烧死后被废墟砸断颈骨的，没准都有人信。 难道真能将这件事情划定为普通的火灾？ 那么，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是跟随范默宁主教去救火的热心法师了。 这个身份更无辜更安全。 关键还是那些周围居民的目击证词……等教士安塞尔过来，探听下具体情况，和他的看法吧。 说起来，黑龙巴哈姆特呢？ 【蠢龙走了。】 【安姆】简单地提了一句。 也不算出乎欧也妮的预料。黑龙巴哈姆特到底还是选择了回雪山。 又没有龙撸了。 她顶着【安姆】的强烈抗议，怅然地叹了口气。 别离与回归，分别与重逢…… 欧也妮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立刻触碰到一大块冰凉坚硬的玩意，几乎要将她的口袋撑破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出来，看见了熟悉的、有法力精妙流动于其中的能量构造体。 不是先前用来召唤猎神的那块残缺碎片，而是一块新蜕下来的完整鳞片。 又大，又漂亮，很符合黑龙巴哈姆特的喜好。 而且，边缘整齐，鳞片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绝对不会再蹭伤欧也妮的脸或手。 欧也妮不由微笑起来，她简直能想象出，黑龙巴哈姆特挠首举翅，在自己身上挑选合适鳞片的模样。 欧也妮细心找了找，果然还是能在打磨后的鳞片上找到一小排浅浅的凹印，笑着问，“祂是自己叼着鳞片从身上扯下来的吗？” 【安姆】闹着别扭没有答话。 “那祂怎么塞到我的口袋里的？”欧也妮又问。 想也知道，黑龙那粗壮的利爪用来扒拉口袋是不大好使的，但她的口袋除了布料被撑松外，竟然还挺完好？ 问到这个，【安姆】可就愿意答了，【哈哈哈哈，妳绝对想不到有多滑稽，蠢龙祂缩小了，用脑袋和身体将鳞片顶进来的！】 这可真是……费心了。 欧也妮心中有暖流涌过。 她还记得先前召唤猎神时用掉的那块碎片，是少年猎人杰罗姆临别时给自己的过于珍贵的赠礼。 欧也妮原本只想代为保管，曾说过会还给对方，如今或许要食言。 黑龙是给了她新的鳞片，可这又是巴哈姆特的心意，欧也妮不能拿来转赠或抵债。 她没法再偷懒，只能好好想想，该怎么给少年猎人准备回礼了。 在【安姆】的抱怨声中，欧也妮将黑龙的鳞片贴近脸颊蹭了蹭。 打磨过的鳞片就是好哇。冰凉又光滑，可舒服，其中的法力还…… 一股充沛的法力流入了欧也妮的四肢五骸。 欧也妮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细细研究这个能量构筑体。 天知道黑龙巴哈姆特是怎么让物质和能量相互转换的。 那可是祂的天赋。 经过别离与回归之神的认真研究和测量，这个鳞片能避开绝大部分法术的检测。 它不仅是欧也妮的猎神召唤器，还是个深不见底的法术存储器。 遗憾的是欧也妮没办法储存，只能提取。 满足的是黑龙巴哈姆特给她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存款。 黑龙半夜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祂从雪山带来的力量。 而在此地收集来构筑躯壳的能量，祂全都留给了欧也妮。 那可是整座教会建筑燃烧产生的大部分热量啊，还有狂乱汹涌的流风，激烈战斗碰撞逸散的无序法力，以及，拍碎范默宁主教精神体时从中提取出来的纯粹的力量。 那可是接近一整个完好状态下的范默宁主教啊！ 这些规模庞大的力量被黑龙梳理为最精纯的能源，压缩在了这一块巴掌大小的鳞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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