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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很久才缓过来，缓缓抬头。 只见一个白到发光的模糊灵魂，在冲她笑，那笑容甜甜的。 “你是什么东西啊！？”女孩吞了吞口水。 归终长长叹气，感慨总算有活人能跟她说话了。 顺便一提，大石头，你不算活人。 所幸大石头已经不在了，应该听不见她在背后讲“坏话”。 于是归终尽情地向女孩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我本是一粒柔弱的小尘土，却遭外来魔神暗算，将我封印，夺去我的自由，害我沦落至此。v我两盘杏仁豆腐，聆听我的复仇（划掉）复活计划。[微笑] 真诚是最好的调味剂，女孩听她这么如泣如诉，心就软了起来，问：“所以为什么是杏仁豆腐？” 归终郑重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爱吃，好吃，做法简单，不会做饭的人也会做吧。” 女孩：“……” 不好意思，还真的不会做。 归终表示她在开玩笑的。 “话说回来，这里成废墟了，你一个人来这儿干嘛呢？”她把兴奋暂时抛去一边，表现出对这女孩半夜三更到来的兴趣。 “我……”女孩欲言又止，撇了撇嘴。 心想见鬼了，居然要跟一个灵魂聊起来，换做以前，跑都来不及。 归终满目的探知欲，深深地投射到女孩的眼中。 女孩无奈翻了个身，盘腿弓腰坐着，开始说： “我是打算到无妄坡去练胆子的……就途径这里了。因为我从小就能看到亡灵，能听亡灵说话，大家都视我为怪人，一个个见了我都避而远之，连父母都讨厌我。” “所以我才想，要不要利用我的能力，从事那一行，做点成绩出来给他们看，尽管经常能碰到‘鬼’什么的，但下意识中也老是忍不住害怕，哈哈……” 不小心说多了，女孩最后尴尬地笑了几声。 归终明了：“嗯嗯，我知道了，你的眼睛好像跟别人的都不同，像一朵桃花，好好看。” 女孩诧异：“好看吗？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谁家正常人会长着这样的瞳孔，就因如此，她从小到大遭受过不少冷眼，每每走在路上，都有人说她晦气，说她不祥。 “不怪，真的，其他人没说你的眼睛好看，是他们的审美还不够多样，该接受批评。” 君子和而不同，归终最不喜欢的就是搞差异化的孤立，如果可以的话，她要严肃教训教训嘲笑别人的人，要很凶的那种教训！ 听到这话，女孩对归终放下了戒备，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胡妁……那个……就是胡吃海喝的胡，媒妁之言的妁。家住天衡山山脚，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第004章 契约已成 “叫我小尘就可以了。”归终说，“我是一粒灰尘，你知道的吧，很小很小的那种。” “灰尘？在哪儿？”胡妁原地转了一圈，没发觉有异常。 归终绕到胡妁后面去，指出来说：“这里这里，就是这颗，粘你后背了。” “……啊？这……”刚刚胡妁摔了一跤，沾在衣服上的灰尘不少，她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 “有点好奇，要是我把衣服洗干净，你是不是就会消失了？”胡妁接着问。 归终摇摇头：“你知道物质不灭吗？” 胡妁：“啥意思？” 归终解释：“也就是说，世间万物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物质转换成另一种物质。譬如，把一根木头烧透了以后会变成什么？” 胡妁不加犹豫地回答：“变成碳啊。” 问：“碳又完全燃烧后呢？” 答：“变碳灰。” 问：“那碳灰会消失吗？” 答：“风一吹，它就散了，应该算消失吧。” “非也非也，我们也只能说碳灰散了，不代表真的就消失了。仔细观察平时的烧火灶台，是不是就会发现上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归终再举个例子。 胡妁点头，有时她在看爹娘做饭，确实有见他们擦灶台上的灰。 归终接而道：“如果这时拿布擦干净，它就粘在布上。 拿水清洗布，被擦去的碳灰就融入水中。把脏水倒出去，水中的灰也会跟着渗透到土里成为养分，让庄稼更快发芽长大。” 她又总结说：“总言之，无论如何折腾，它都始终存在，总量不变，只是它经过不停的转变，已经细小到用我们的眼睛都无法观察到的程度。” 胡妁的桃花眼变成了蚊香眼，脑袋晕乎乎的。 “呃呃……我有点听不懂。” 胡妁没能明白，弹幕却恍然大悟了。 【能量守恒定律？梦回初中物理了属于是】 【最科学的一集】 【妈妈，我真的是在学习，没在打游戏】 【事实上木变碳，碳变灰不是物理过程，而是化学过程。它燃烧期间产生了其他的新物质，又将有机物变为无机物，是很明显的化学反应。】 好吧，也可以这么解释。 归终把走远的话题拉了回来：“总之我是不灭的，你不要担心。其实，你能看得见我的灵魂而不是我的本体，我真的好感动！” 胡妁仍是对此十分好奇：“可本体是灰尘什么的，你平时要怎么行动？” “就是一直飘着，有风的时候还能飘很远，下雨的时候就动不了了。可惜有人设置了阵法把这里封印，我不能出去了，能不能……” 归终图穷而匕首现。 她的视线定在胡妁身上。 胡妁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小尘，你，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怕。”胡妁语速变快，提高声量。 “反正我在你身上了，或者你能不能尝试一下就这样走出去？”归终无比期盼，双目炯炯有神。 感知归终没有任何恶意，胡妁就按照她的意思，缓缓离开这片废墟。 归终跟在后面，提示胡妁再走远点，直至双脚不再位于封印的范围。 “我已经出去了吗？”从胡妁的视角看，她是看不见哪里有岩柱的，时不时就得问一下。 归终眼见着胡妁不站在封印内，又并未觉得自己有其他的反应，就心想这法子不太行。 “是出去了没错，但也只有我的本体出去了。”归终叫胡妁返回，走到她身边来。 胡妁迈回来几步，忙问：“那怎么办？” 归终转念一想，对胡妁嘿嘿怪笑：“身体还蛮不错的。” 对方汗毛一竖，直往后退：“你要干嘛？” “对不起，我就借用一下下，很快的，不会痛。”归终边说抱歉边朝着胡妁过去。 “你不要过来啊——！” 咻的一下，归终接管了胡妁的身体。 弹幕上翻滚着23333。 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原来是她的本体粘在哪里，她就能轻松上身，这个能力几乎逆天。 她用着胡妁的身体成功踏出去了封印地界，马上就又离开了胡妁的身体。 胡妁恢复了主导权后一点感觉都没有，意识到刚才是不是有一瞬间不属于她自己的时候，便立刻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远离了封印范围，归终就可以重新回到本体中了。 此时一粒闪着亮光的尘悬浮在胡妁跟前，胡妁所看见的，依旧还是归终朦胧的身影。 “你真的上我身了？”胡妁很懵。 说是一会儿，就真是一会儿，说到做到，对方占据了身体居然没贪心再用，胡妁这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归终往后瞅了眼那围成圈的岩柱，感慨办法还是比困难多，加上今天的运气也很好，总算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平安，对不对？”归终安慰说。 “也对……啊不对，你出来后要去哪里？”胡妁多问了嘴。 归终笑笑说：“你救了我，我就陪你去无妄坡练胆子吧。” 提到去无妄坡时，胡妁明显有了退缩之意。 那地方飘荡的鬼怪，可是数不胜数的，晚上没有做好心里防备地过去，很容易就被吓死。 “今天就不去了吧……耽搁太久了，走到天亮也到不了。”胡妁结结巴巴的，打算等下次再来。 “没关系，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陪你在那儿待着，咱们继续等到晚上，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归终鼓励她继续去。 胡妁处于想向大家证明自己，但心里恐惧，又临时不想去的左右为难状态下。纠结了大半天，她始终没能再踏出一步。 “我想回家了！告辞！”胡妁转身就跑。 归终追了上去：“真的不去吗？下次再去的话就没人陪着你了。好不容易才生出勇气去突破现状，现在半途而废，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大概都会后悔吧。” 后悔……？ 听到那话，胡妁停了下来。 有好多次被人冷眼的时候，胡妁都暗暗下决心不能让人小瞧。可是每次鼓起勇气要去练胆，她都克服不了恐惧而中途回家，去面对父母不能理解的眼神。 她看着归终，戳了戳手指：“你真的会陪着我去试胆，不中途离开吗？” “那是肯定的，我绝不食言。”归终伸出了手，“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尽管她的手不能被握住，胡妁还是伸了过去，翘起尾指弯成钩，轻轻对着空气甩了几下。 …… 到达无妄坡时已快破晓。 这是个好时辰，不至于太黑，也不至于太亮，鬼魂出没的不太多。 新手先这么练着再合适不过，这也正是好时机。 但胡妁始终是人类的女孩，赶了那么远的路是会累的。 所以到了之后胡妁就靠在一棵树旁，一下子睡了过去。 周围有一两个鬼火围了过来，归终只看过去一眼，那些鬼火就显出了灵魂状态。 一个是老爷爷，一个是几岁大的小男孩，像是爷孙俩。归终对他们笑笑，托他们照顾照顾正睡得香沉的胡妁。 她还没来过这儿，稍微逛逛就回来吧。 她以尘土的形态漂浮了一圈，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的悬崖峭壁太危险了，怪不得附近都没有人类居住。 既然如此，那些鬼火又怎么扎堆到这块地方呢？乱葬岗吗？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这里很久以前有人居住过，后来发生过很大的一场战争，不少人流离失所，往更南方迁徙。剩下来的死者由于业障太深，又没人镇压超度，就只能滞留此地呢？ 归终返回胡妁睡觉的位置，在她睡醒之前就到周围继续观察观察。 “胡妁快来！”当她飞到一个较为陡峭的山坡边时，不由地叫唤了一声。 正在附近树旁的胡妁被叫醒，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慢吞吞起身揉揉眼皮子，往有声音的方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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