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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准备！还有十秒钟了！” 十…… 九…… 在众人齐声数着倒计时，陈依然的声音格外突兀：“你干什么去，里面危险。” 正坐在对面的她，忽然看见人群中一个瘦高男生缓缓起身，径直走进洗手间。 闻言，田南栀脑中登时敲响警钟，起身大喊：“快，拦住他！” 三…… 二…… 刷—— 瘦高男生的手化作利刃挥动，金光璀璨间，顷刻就竖劈下洗手间里的那只恶鬼头颅。 恶鬼消散，在午夜零点的前一秒。 当田南栀冲过来时，这位身材颀长的男生正俯身扭开水龙头。看见她来，他缓缓扬头，两只笑眼眯成了弯弯的月儿。 一张口，是温柔但没有温度的嗓音： “真可惜，还是差一点。” 田南栀瞳孔一缩，是那位新老师！ 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黑发漆目，模样俊秀，站在学生中间丝毫没有违和感。 他好像十分善于制造绝望，在学生们满怀期待的时候猝不及防来记重锤，特意选择了答题结束时的前一秒动手，只为享受他们在希望彻底熄灭时的震惊与无助。 学生们以为看见了希望的光，却不想这束光是从悬崖下发散出来的余晖，引着他们纷纷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一时间，崩溃、痛苦、震惊、无措、茫然……尽数丰富的表现在所有人的脸上。 田南栀不是没有想过在零点前会出现意外，所以她让叶三绮操控盆栽不断地对鬼怪进行粘液攻击，让它们腾不出手来攻击彼此，以来保证零点前数量不会发生改变。 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人类这边会出问题！ 老师的脸上还挂着讽刺的谎言红戳，纤细白皙的双手在流水中搓弄，足够悠闲也足够自在。像是故意在行动之前清洗掉污垢，获得一个仪式感。 “你们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中，但是很可惜……结果并不是太好。”他关好水龙头，掏出纸巾擦干净水珠，掀眼环视一圈近乎崩溃的面容，笑意更深， “我现在宣布，课后习题4-1，全员答题失败。”
第39章 课后习题·鸡兔同笼（完） 从天而降的死亡宣判让众人迟迟说不出话来, 脑子皆是一片空白。 田南栀硬起的声线怀有怒意，蹙眉道：“你这是作弊！” 她眼神冰冷盯向新老师，皮肤效果使得她的眼角微微带红, 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老师诧异一瞬, 旋即又弯下眼：“我作弊了吗？我记得这些题目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老师不能参与]吧……”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老师是谁, 做的都是些什么难度的题, 但在我的课堂和课后习题里，我无处不在。” “可这道题就失去了[可解答性]。”田南栀厉声反驳道, “这道题即便是老师你来, 也未必能在前一秒发生变故的时候, 后一秒就改动答案提交吧……这就是百分百的死局。” “田南栀同学这是准备来与我进行[师生复盘]吗？”老师饶有兴趣勾唇。 “是。” 此时此刻, 田南栀只能寄希望于复盘成功, 来扭转局势。 按照教学顺序, 每一个知识点都可以分为[课堂讲授]、[课堂测验]、[课后习题]与[师生复盘]四个阶段。 第四个阶段不属于必选，由有异议的学生向老师提交申请进行整道题的深入讨论才会开启, 之前她们都是顺利完成了题目, 就从来没有进行这一过程。 但申请代表着需征得同意，新老师的目光在光屏上凝了一瞬后, 就点击了拒绝：“这道题, 就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进行复盘。” “如果是我，我会在题目开始的时候就请求老师加一道红字题干，[在倒计时结束的一分钟内, 人类、恶鬼与怪物的数量将不会因任何因素发生任何变化, 保持恒定], 你觉得这样, 还会发生刚才那种事情吗？” 田南栀：“……” 老师略显失落地挑了下眉：“我还以为参与过[课外辅导]的学生们能给我一些惊喜呢，可结果, 好像表现得一般。” 他从洗手间缓步而出，站定在田南栀的面前，垂眸， “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能申请添加题干呢，可惜你并没有。课外辅导的时候，你的表现不是很棒嘛，怎么居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男人笑容浅淡的擦干净手，褶皱的面巾纸被他轻轻一捏，就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千纸鹤，继而迅速分裂成群扑向那边鬼怪。 鹤群飞过，吸饱了所有绿色的黏腻汁液，放出了众位鬼怪，再飞回来时，群体在空中又汇聚为一只，在老师手指尖上打了个转后就魂归垃圾桶。 咚的一声，拉回了人们的思绪，也压断了每人心中的那根稻草。有人哭了出来，不甘地望向田南栀：“所以我们本来是有机会赢的对不对？” 田南栀诧异抬眸。 陈依然见势不对，挡住那人的视线：“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问问她既然知道什么补充题干，为什么不说？！” 人群炸开：“对啊，我们又没参加什么课后辅导，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补充题干。” “要是知道可以补充那句话，我们早就说了啊！” “我们才无辜呢好不好！” …… 面对如此乱麻的场面，叶三绮紧张不安地抹去眼泪，故意摘下眼镜给自己以勇气，吼出声：“你们少马后炮了！” 底气十足的吼声让人群瞬间安静，每个人的耳朵都是嗡嗡作响，一脸愕然地望向她，不知道一直在哭哭啼啼抹眼泪的小姑娘怎么会突然爆发。 叶三绮含着泪：“要不是南栀和罗不夜，你们连现在都活不到！你们踏马有什么资格怪她！” 苏谣站起身，阴沉着脸走来：“对，没有人能有资格怪南栀。” “就是！” 新老师微笑着抱手看戏。 田南栀面无表情看来：“老师是在故意整我吧，即便我想到了补充红字，但你不是一样可以拒绝？你这么说，是想让大家怪我不出力，挑拨我们同学间的关系？” “算是吧，在你们生命结束前，免费看场戏。” 老师勾了下唇，缓缓举起手，“在这个游戏里，你们与我是敌对的阵营，不要怪我手狠……准备！” 众鬼怪张开獠牙蠢蠢欲动。 人群惨叫，吓得退到走廊尽头围挤在一团。 “等一下！”陈依然突然举剑大喊。 老师扬眸。 “我有一个[公用橡皮擦]，可以改一次答案！” 【公用橡皮擦：一枚遗落在教室里的橡皮擦，不知道是被谁忘记的，许多学生都会使用它涂改答案。】 【使用说明：适用于课后习题的答案改正，当场参与答题的学生通用。 使用时限：答题结束后五分钟内。 不可销毁，不可升级，使用过后将永久消失。】 这个学习用品相当于拥有一次复活甲，陈依然用小红花抽到后就小心保管在学习仓库里，还故意上了锁，就等着什么时候来次帅气的逆风翻盘。 现在就是时候。 这次题目厉害了，不只是她们四人，全体学生都在，大家全都可以使用一次。 “对了，我们还可以改答案！那我们就不用死了！”叶三绮破涕为笑，戴回眼镜。 陈依然得意：“那是，我可是保护人类的勇士，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说着，她就在光屏上点击使用。 霎时间，一百多人的光屏皆同时跳出弹框： 【你的同学递给了你一个[公用橡皮擦]，你将有一次机会改动提交的答案，是否进行改动。 是/否（29S）】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迅速点击是。 将头颅数减去了1，腿脚数不变，然后再次提交。 罗不夜也在室友的帮助下，重新修改了答案。 突然的局势扭转，让众人有惊无险，也让老师略感可惜。 他顿了顿，富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陈依然，堪堪放下手：“运气不错啊，抽中了这么个好东西。” 陈依然扬着头，哼笑回应：“谢谢夸奖。” 老师低嗤：“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注意，你们只是侥幸逃脱了一劫，但运气不是每次都会降临在你们身上的。” “我们当然知道。”田南栀沉下声。 她承认这次是她大意了，忽略了其他可能存在的因素，也低估了鬼怪对他们存在的天然恶意，但是她搞不懂，老师脸上的红戳证明他是人类无疑，为什么会帮着鬼怪伤害同类。 “你不是人类吗？为什么会加入鬼怪的阵营？” 老师盯她两秒，意味深长地扯了下唇：“你猜呢……不过还是恭喜你们，暂时逃过一劫。” 他将暂时二字咬得很重，有种故意放他们一码的意思，淡淡收回目光，插兜转身。 人群猝然分列两边，为他让出一条道。看着这位高挑的男人，面容无异的悠闲迈步，走向鬼怪。 那边，百只鬼怪皆撕破了伪装恢复成可怕的真容，半数青面狰狞，半数猩红诡异，仿佛阴诡地狱一般向学生们招着手。 又是一次看得吃不得的答题结果，它们皆是恶意鼎盛，只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众人匆匆避开眼神，不敢再看第二眼。 只见那位老师打了个响指，鬼怪朝他颔首敛目分列成两排。 毋庸置疑，这些鬼怪都在怕这个老师，应是比这些鬼怪更可怕的存在。 突地，老师转过头，那双漆目再次笑弯如月，视线精准无疑落在了田南栀的身上。 抬手恣意挥动两下，似是在与她告别。 田南栀蹙眉不动，看着这位老师又慢悠悠回过身去，带着这些仿若百鬼夜行的鬼怪们瞬间消失。 眨眼间，一楼大厅又回归宽敞。 环境也再度归为寂静。 【答题区域即将关闭，为了各位同学的安全，请尽快回到寝室！】 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从每个人的光屏中骤然响起，吓得所有人应声抖了一下，回过神来，各自感叹着往寝室走去。 答题结束后，寝室并无危险区和安全区之分，地上的脓血也随着题目结束而消失了，只剩一片洁白无垢的地板砖。 脸上的红戳也渐渐隐去。 大约这次实在活得侥幸，每个人都有一种灵魂被榨干的彷徨无力，纷纷低垂着头，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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