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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座楼是乌沉沉的黑，底下的路比楼里更黑。 林若和郁沉上到顶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这个时候的涣城没了以前的热闹，一片寂静。 林若趴在栏杆边上往下看，看了问：“几点了？” 郁沉看了眼时间：“五点。” 末世那段时间，他们每回出发赶路也是五点。 林若：“那快了。” 这座楼比周围绝大多数建筑都要高，望下去也是无尽的黑色。 但是天很快就要亮了。 这天是末世后的第一年整。 这天是个烈日晴天。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浓黑天空的那一端渐渐泛起了白。 他们逃生小组的五个人站在大厦最顶层的围栏边，看着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入正在沉睡的涣城。 sc 从商务大厦这个角度看，底下的一栋栋建筑落了浅浅一层光。 在光落下之后，负责重建的队伍率先出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穿透下来。 道路两侧微弱的路灯整齐地熄灭，城市却彻彻底底亮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梦中醒来。 沉落在黑暗中的城市再次回归热闹繁荣。 六点的时候，不远处听阳街的钟楼准时响了六下。 钟声沉而悠远，在寂静的空中传遍整座涣城。 冗长的黑夜在这一刻终于结束。 属于清晨的光落下来。 城市正在苏醒。 ——正文完——
第83章 番外 ·立藤花 末世后的第二年。 七月十五日, 夏。 - 各个城市的生活在经历了这么久的重建之后渐渐走上正轨。 市区里的公共场所井然有序重新开放。 学校将在这一年的秋季迎来新的学期，而各式各样的工厂公司也在大楼修复完成后再次开业。 生活着变异动物的郊外还不算安全，但是市区里已经可以让人放心生活了。 林若和郁沉在去年的九月逛遍了市区里的各种住宿区域, 选了一个单层的公寓作为暂时的居住场所。 这间公寓其实不大，但灾后重建的日子是真的闲。 刚搬进去的时候，房间的装修还是淡雅的白色调。 林若对着简洁的装饰看了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终于找到了往外跑的理由，天天拽着郁沉出去买装饰。 名曰装饰, 实为出去玩。 就这样买了几次, 屋子里不知不觉多了一大堆东西。 原先还是正常的桌布衣帽架，后面就变成了风铃星星灯。 这串风铃挂在窗边晃了将近一年，叮当声也被听腻了。 七月的夏天, 涣城海岛渐渐升温, 染了暖意的海风刮进市区，带来一股温润潮湿的气息。 林若看着日历数了几天日子, 站在风铃边往窗底下看，回头问郁沉：“快到你生日了，我们出去玩吧？” 她提议提得很突然，回头幅度也很大。 那串风铃被猛地一晃, 在空中发出声声脆响。 郁沉把和她辫子缠在一起的风铃线拨开，又把风铃往侧边挪了挪, 好笑地提醒她：“我们已经把涣城跑完了。” 林若低头翻了翻手机, 找出一条消息来：“不是涣城, 去别的地方玩。” 她把手机递过去：“还记得我们当时出遇到的那位救援队的白衣女士吗？她最近好像是有工作要到南市, 问我们近况如何，有没有空出去见一面。” 南市在澈城的隔壁, 离涣城不算太远。 不过白衣女士一开始问的时候也没能指望太多。 各个城市的生活在慢慢变好，可城市间的连通却依然很不方便。 从涣城去到南市其实有点费精力。 但林若倒是相当珍惜这个难得可以出去玩的机会，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从涣城这样的海岛去别的城市不是一般地麻烦。 这一年里，她顶多也就是拽着郁沉往家里跑了几趟，剩下时间基本都泡在涣城。 看着涣城一点点变回原状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但是实在……太无聊了。 少有的旅游机会让林若整个人都有点嗨，满网找攻略，看着像是要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郁沉甚至觉得，她可能只是扯了一个陪他过生日的借口出去玩。 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后只能陪着一起找攻略。 . 去南市的路不难走，就是有点远。 两人本来想慢悠悠晃过去，结果还没离开涣城的市区就先遇上了茶叶。 涣城搜救和清理工作完成后，原先组织的那批动物搜救队已经换了一个工作岗位，从搜救防护变成了巡逻。 茶叶平时也总是在市区边上和长云车站两头跑。 林若在这一年多见过它几回，次数不算多。 茶叶却是每次见到他们俩倒是都过分热情。 热情到这回直接把他们两人载去了南市。 潮湿的海风掠过耳侧，茶叶跑得飞快，从海上高速眨眼移至澈城，往南市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经过的那些人只觉得一道影子擦着高楼旁的道路而过，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茶叶的帮忙是在意料之外。 原本计划要花上半天的行程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两个小时。 它跑得太快，快到一瞬到了南市，林若还被风吹得有点上头。 南市位置不在海边。 可能因为城市地广，高楼不算很多，连路都比涣城的要宽。 郁沉先一步落到地上，向她伸出一只手：“你们约了几点见？” 林若还处在那种半上头的状态里。 她一下子也有点想不起来几点，只知道是下午。 现在才只有早上十点，那位白衣女士估计还没到南市。 她松松搭上郁沉的手，另一只手顺着捋了几下茶叶的毛，不知想到了什么，答非所问：“你还记得末世的时候，茶叶带我们回到长云小学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末世里骑着变异动物赶路。 郁沉当然还记得。 当时茶叶跑得太快，场面又急。那是他们当时少有的几次距离挨得那么近。 他让林若可以抓得再稳一点。 南市人行道很热闹，茶叶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别提边上还有两个人。 林若还没从茶叶身上下来，空的那只手戳了戳手机给白衣女士发去一条消息。 她再抬头的时候，就感觉到郁沉抓着她手的指尖稍稍用了点力。 郁沉眼睛里落了笑意：“我抓稳了。” 林若一下子就笑了。 可能是刚刚风吹的那种飘忽感还没散，飘的人心也在上上下下晃。 她对上郁沉的视线，干脆松了力，直接跳了下去。 指尖相扣的温度一点没散，她被郁沉扶着腰站稳，又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后方是宽阔的道路和林荫树，树间的风随着郁沉的气息一并落下来。 飘忽感落到了实处。 周围不少人好奇地盯着茶叶，目光顺带落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林若一点没管，甚至觉得自己心情还莫名有点亢奋。 今天明明不是大晴天，温度却似乎出奇得热。 直到手机里白衣女士的消息回复过来，林若这才拨了下指尖把手机取出来，人却依旧没动。 “旁边好多人看着。”她边打开手机边说。 郁沉也没松手，声音里是他惯有的无所谓：“看就看着吧。” 他弯着眼低了下头指了指手机：“回复怎么说？” 林若把手机放在树荫处看了片刻：“她说她要傍晚才能到，还说南市有个集市今天刚重开，我们无聊的话可以去逛逛。” ……集市？ . 告别了茶叶，两人逛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好玩的，最后一致决定跑一趟白衣女士说的集市。 这个集市就叫做南市集市，据说是这附近规模最大的一个集市。 末世之后，集市关闭了两年，很巧地在今天重开了。 南市的人估计也都被憋坏了，全都在这天往外跑。 露天集市挤了一大群人，连路边的小摊都被围得很满。 sc 其中一个是个卖手工艺品的摊子，桌上摆了数不清的风干花朵做成的手串。 林若其实不太认得出来这些花都是什么。 偏偏摆摊的那位姑娘吆得很响，她也就好奇停了下来，站在摊位边短暂地看了看。 “这是什么？” “薰衣草。” “这个呢？”sc “风信子。” “这个呢？” “满天星。” 郁沉就这样在边上听着林若按顺序把所有蓝紫色的手串都问了一遍。 他有些好笑，顺着她喜欢的色调挑出剩下几串蓝紫色的，问她：“这些个呢？” 林若很不客气地接过来挑了挑，选出了其中一串，笑了笑问摆摊的姑娘：“最后一遍了，这个是？” 哪知那位姑娘这下突然沉默了。sc 她眯着眼辨认了片刻，想了想才回答说：“这个是我在末世结束后出去采来的。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因为它是长在一处藤蔓围墙的阴影里，我认不出来，就随便取了个名，叫立藤花。”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温度比早上来得还要高。 集市边上是层层树荫，刚好把人群全都遮盖在内。 摆摊姑娘礼貌地解释完花名的来历，林若来了点兴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收到了白衣女士的信息。 这回是直接打电话来的。 这位女士奔波了一天，在电话那头喘着气，缓了好久才说她终于到了，已经在南市边上了。 林若在人群的角落里跟她确认完之后碰面位置，挂完电话后看了眼时间。 已经离碰面的点只剩下没多久了。 她逆着人群挤回摆摊边上，对郁沉说：“我们差不多得走了。” 郁沉点了下头，人却侧过身笑了说：“手给我。” 林若下意识就把手递了过去，回过神就发现手上多了一串挂链。 是刚刚那串立藤花。 集市里人声喧嚣，数不清的行人从路边经过，很容易就让人觉得有些热。 “你买了？”林若忽地就有点高兴，高兴完了又反应过来不对，“你生日，怎么变成我收礼物了？” 她的礼物都还没送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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