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看了一会,从他面前走过, 又来到了下一幅画面前。 那幅画上画着一位妇人, 胳膊上挎着一只果篮, 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而在她身后的建筑似乎正是这家旅馆,高耸入云的楼层被遮掩在云层之中。 余闲正要继续往前走,阮笙忽然叫了一声:“画、画在动!” 她回过头,发现阮笙正指着刚刚经过的那幅中年男人的画像,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 余闲站在妇人画像前看过去,瞬间与一双锐利的鹰眼对上了目光。 方才那幅中年男人的画像, 现在正斜着眼珠, 紧紧地盯着她。 而那只原本被中年男人拿在手上的金丝眼镜,此刻却戴在他的眼眶上。 她缓缓地朝那幅中年男人的画像走了过去, 那对紧盯着她的眼珠竟然也跟着在男人的眼眶中移动。 同时,另一幅画着妇人的画像也发生了变化。 那位站在旅馆门前的妇人,此刻已经不见踪影,而画像中原本紧闭着大门的旅馆,门却大开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主厅构造。 看到这一幕,她手脚有些发麻,她终于找到了那种异样感来自哪里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们”,好像是活的。 余闲顾不得再观察这些画像,丢下一句:“快离开这里!” 她开始往走廊尽头跑去。 阮笙跟在她身后,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窸窣的古怪声响。 余闲加快逃跑的速度,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她经过的那些画像上,所有本应该有人物的画像此刻都空了,那些人像的位置空空荡荡,只剩下了画像里孤寂的背景。 “他们”去哪里了? 她的目光飞速在每一幅画像中搜寻,但都没找到任何人物,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这些画也是实体吗?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资料中见过这种实体,是因为没有被记录进资料里,还是因为…… 根本没有人从这条走廊中活着离开过?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好像这条走廊根本没有尽头,余闲已经感到双腿发软,而那些夹杂在她们脚步声中的窸窣声却越来越明显起来。 她回头看去,身后的走廊就像是一张张张着大嘴的口腔,层层叠叠的画像如同口腔中的褶皱,冷风从口腔的喉咙里吹出来,毫不留情地经过正逃跑的她们身旁。 并没有没有人影追来,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无处不在。 “我跑不动了!不行了!”阮笙在后面大喊着,腿部的动作已经从跑步慢慢变为了走路。 余闲冷声道:“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阮笙愕然看向她:“你怎么能……” 余闲侧眸扫过她苍白的脸颊,正要说话,目光却不经意地定在了她身后的影子上。 阮笙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的影子也应该穿着连衣裙的形状,可现在除了一个穿着连衣裙形状的影子以外,她身后还多出了许多重影。 那些重影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像是男人的影子、有的却像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有的十分矮小,像小孩子的影子。 可“他们”的脚都与阮笙穿着连衣裙影子的脚黏在了一起。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阮笙的手在她眼前挥动,试图打断余闲的目光:“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吓人,别盯着我不说话啊!” 她挥动手时,她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做出挥手的动作,那些形状各异的人形黑影僵硬地举着手,动作一致地从左下往右上挥动,就像是在与她挥手告别。 余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看向了自己脚下的影子。 少女穿着娇小的紧身裙在地上留下的倒影很好看,除此之外,她并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人形阴影。 余闲抬眸问向阮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不敢直接告诉阮笙关于影子的事,担心在吓到对方的同时又惊动到那些东西。 对方看着她的眼睛,撇嘴嘟囔道:“看到你在,我心里是挺不舒服的。” 余闲无话可说,转身便走。 这一次她没有再加快速度,而是快步在走廊里走着,之所以不加速逃跑,是因为她觉得无论再怎么快,都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们”已经缠上她们了,之前她所感觉到的无所不在的监视感也正来源于此。 与其慌张逃跑,不如省点力气,以防变故突生时没有能力去应对。 想到阮笙身后的那些影子,她便止不住地感到焦虑。 悄悄往后看去,阮笙依然跟在她身后,头微微低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阮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而那些人形的影子,也模仿着她的动作跟在她身后,“他们”好似一群忠实的追随者,既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也不肯从她脚下原本的影子中离开。 “你为什么,又偷看我?”阮笙忽然抬头,双目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她明亮的眼珠中浮现了许多血丝,那些血丝缠绕着覆盖了整个眼白,看起来就像是染上了急性结膜炎一样。 余闲心中微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笙一脸古怪地偏了下脑袋,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方向:“有。” “这条走廊太长了,为什么我们还没走到尽头?”她的语气里透着疲惫。 余闲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依然是无数挂在墙上的画像,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以及昏黄的烛光。 她只能安慰道:“应该快了。” 继续又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前方便出现了一扇厚重复古的双开拱形大门。 这扇大门静立在走廊的尽头,门上刻画的一些浮雕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余闲停在大门前,身后阮笙的呼吸声很重,她似乎喉咙不太舒服,呼吸声总给她一种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余闲回头看去,发现她身后的影子比之前更多了,“他们”挤成了一堆黑色的阴影吊在后面。 “怎么还不进去?”阮笙皱着眉问道。 “等一下,”余闲一边说着,一边将唐刀从刀鞘中抽出,朝着她身后走去:“你来开门吧,我走累了,推不动。” 阮笙出奇地没有埋怨,径直伸手推向了眼前的大门。 此时余闲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那些影子同样做着推门的动作,阴影边缘的线条起伏光滑流畅,她甚至能看到一些手臂上因为用力而隆起的肌肉线条。 她握紧了手中的唐刀,将刀尖向下,双手控制着力道,锋利的刀尖用力割向了那些人影与阮笙的影子相连的地方。 刀尖刚划出一道,便听到阮笙突然发出惨叫。 “你在做什么!” 余闲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踉跄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扶着墙站稳。 阮笙站在她面前,推开她的手还僵硬地伸着,身后的那些影子却没有和她做同一个动作。 “他们”纷纷抱着头蹲下,作惊恐状,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只剩下阮笙自己的影子突兀地站在一堆蹲着的人影中间。 被她用力推过的右肩有些疼,阮笙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大。余闲抬手按了按,一股疼痛再次袭来,她觉得右肩的那块皮肤应该已经青了。 阮笙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唐刀:“刚刚你躲在背后是想对我做什么?” 因为她转过了身,但那些影子却无法根据她的面向而发生改变,阮笙在说完这句话后视线便瞟到了地毯上自己的影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颤抖着后退到了门边,脊背在靠上门上的瞬间,那扇厚重华丽的大门忽然打开了,门后的黑暗霎时将她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救……”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余闲站着没有动,她缓缓将唐刀收回刀鞘,才走到大门前往里看去。 里面漆黑无光,像个无底的黑洞。 但敞开的大门仿佛是在邀请她进入。 她从背包中拿出打火机,以防里面没有光源,又将那张扫兴客送给她的星星塔罗牌取了出来,放进了衣服的贴身口袋里。 即使她现在也没弄明白塔罗牌的用法,但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做好一切准备后,她抬步走了进去。 在步入黑暗的瞬间,大门内侧一个的银色小标牌一闪而过。 余闲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与反应力看清了银色小标牌上的字。 上面写着—— Beverly Room. 贝弗莉室。
第23章 Level5(六) 眼前是一处宽阔的舞厅, 整个舞厅都被一扇巨大的吊灯照亮,她在舞厅的墙、地板、天花板上看到了数百扇门,而房间的中央有一扇长相奇特的长方形小桌子。 桌上摆放着许多玻璃制的饮料瓶, 余闲朝着小桌子的方向靠近,发现除了饮料瓶以外, 上面居然还有一盘未打完的麻将。 麻将这种东西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实在让她感到有些出戏, 但当她越靠近桌子时, 便越有种自己正在远离它的感觉。 它看起来像是近在咫尺,但她却莫名觉得在离它越来越远。 这种落差感让余闲感到很不舒服,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晕车犯恶心的感觉。 晕车, 她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关于晕车的原理。 那是因为大脑对于当下身体的运动情况出现了认知错误, 所导致的生理反应。 简单来说, 就是因为眼睛看到了周围景物在飞速移动, 于是大脑便认为这具身体正在跑步。但其实人还稳稳坐在车上,身体与大脑的不协调认知便由此出现了。 眼下的情况, 的确与晕车很像。 余闲开始尝试代入晕车的原理去推断, 她的眼睛看到自己正在离桌上的这幅麻将越来越近, 于是大脑认为她的身体的却在靠近这幅麻将, 但她却产生一种不该属于她的感觉,那就是她正在远离它。 这种认知不协调导致了她头晕犯恶心。 那么真实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此刻,她正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已经站在了这张桌子前。 但那种远离感却依旧挥之不去。 余闲深呼吸后,朝着桌子上的麻将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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