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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航服限制了她走路的动作，余闲特意走在了白鸟面前，他也只好放慢速度配合她。 而一旦他放慢了速度，也就不得不面对她的问题。 白鸟无法装作没听到她说话，也不可能假装她是在对别人说，这里就他们两人，余景也不在她创建的私人通话中。 “我没有。”他生硬地回答。 少女清亮的眼眸仿佛印刻在了他的心底，在说出这个回答的那一刻，一种愧疚感便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转而又补了句，以弥补那诡异的愧疚感：“有些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只是因为恢复了一些记忆……” “没有刻意隐瞒，我也更希望能早点知道真相。” 白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但他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余闲能听出来他话语中的迷茫与纠结。 “那你告诉我，你的记忆……” 她话音未落，语音通话模块里便突然传出了另一道沙哑的女声。 “痛……好痛……救我……” 那声音似乎是在求救，却在下一刻徒然转变为了尖锐的尖叫声。 尖叫声越来越大，余闲忍不住想要关掉那声音的时候，尖叫又变为了女人的低笑—— “你们来了啊。”
第94章 Level110（二） 余闲的耳朵在这几十秒内仿佛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语音通话模块彻底安静了下来，一同陷入安静的，还有行走在太空城废墟之上的三人。 “你们都听到了？” 过了一会, 余景的声音才传来。 她轻声开口：“刚刚的声音，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 那句“你们来了啊”听得她毛骨悚然, 就好像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女人, 早已等了他们许久。 但诡异的是, 即便女人的声音经过电子机械处理得有些变形，再加上本身声音沙哑的缘故, 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却再次从中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 “哥, 你觉不觉得,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下意识看向远处的余景。 青年侧对着她, 没有回话，只是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着什么。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人影。 “为什么她能连接上我们宇航服的语音通话模块？”她继续抛出疑惑：“难道她也穿着EPB公司制造的同款宇航服？”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仔细一想又莫名诡异。 她回想刚刚语音通话中女人说的那些话, 一开始明明是在求救, 却在后面转变为了尖利的笑声, 甚至还说出了那样一句奇怪的话。 就好像……她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浑身发冷。 关于控制，余闲能想到的只有level 11.3红灯区的精神控制，而红灯区层级拥有精神控制的使节也正好是“母亲”制造出来的。 “我们继续走。” 余景的声音冷然传来。 三人继续在太空城的废墟上探索前进，只是这一次格外注重三个人相互之间的距离，余闲走在白鸟与哥哥之间, 前后相距的距离不超过三米。 “不要分离太远, 否则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来不及相互救援。”余景一边说着, 一边跨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 她低头瞥了眼广告牌上的内容，上面是某个生物医药公司的广告，关于基因序列的改良实验。 事实上，在前厅也有关于基因的研究，只是这些研究都具有保密性，以至于除了那些研究基因改良的公司内部员工以外，大多数普通人都不知道如今的科技水平到底如何，基因改良又进行到了哪一步。 三人沿着太空城的管壁一直走，这里不分白天与黑夜，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废墟中有许多巨型石块可供人坐着休息。 就在他们休息时，语音通话模块内再次传出了声音。 一开始是一段无序的杂音，杂音听起来像是被强电流所干扰，过了十几秒后，杂音才逐渐降低，一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走……会死……” 没等余闲回应，女人的声音徒然变调：“来找……妈妈……” “妈妈爱你……” 那声音尖锐刺耳，犹如野兽在低吼，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她才换缓了过来，一旁是同样脸色苍白的余景与白鸟。 没等余闲说什么，便听到一阵窸窣声从最远处传来。 发出声音的方向正是在中心黑洞与太空城边缘的衔接处，类似于许多锋利的石块在地面摩擦的声音，那一片的区域被黑洞散发的幽蓝色光芒照亮，附近的几处遗迹正在缓慢下沉。 有什么东西，正从太空城管壁的地底一点点往外钻了出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地面下沉挤压导致的，直到她发现，从地底升起来的，似乎并不是类似太空城管壁的地质结构，而是与那些遗迹类似的一个巨型建筑结构。 “是……新的遗迹？”余闲的声音顺着通话模块传了出去，身旁的两道人影皆同时抬眼看向远处不断上升的遗迹。 那似乎与冷冰冰的太空城不同，从地底冒出来的结构带着些许柔软的太空砂土，灰白的砂土在空中缓慢飞舞浮动，砂土顺着从地面冒出来的结构一点点滑落下去，露出被砂土覆盖之下的真容。 他们脚下踩的地面在不停的颤动，与此同时，余闲发现从地面之下冒出来的遗迹……似乎越来越古怪了。 在砂土滑落后，是一整片圆弧状的光洁面，光洁面的周围边缘还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结构，看起来就像一根根线条组成的缝隙。 随着遗迹持续上升，周围的地平线缓慢下降，光洁面以下的部分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两条整齐的，有弧度的弧线，然后是两只椭圆形的球状物体，椭圆形的边缘还有些一些絮状的结构，并且在不断颤动。…… 她脸上的神情从疑惑逐渐转为了惊愕，直到看到继续露出来的部分，才终于确定了这种怪异感的来源。 那似乎并不是什么遗迹。 而是一座几十米高的，栩栩如生的人形雕像。 人形雕像原本应该被深埋进土里，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它如今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从地面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通话模块中隐约传来了白鸟的呢喃声：“……mu……” 他似乎是说了什么，余闲朝着他的方向看去时，发现白鸟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目光也透露出一股紧张感。 周围遗迹塌落的动静很大，发出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呢喃，余景的声音却突然清晰地传来：“往后退！” 他只来得及说了这三个字，余闲便被拉着强行往后跑去。 她一边在重力失调的管壁上费力奔跑，一边回过头去看远处的人形雕像。 那具巨大的人形雕像还在不断上升，从它身上滑落的太空砂土如同泯灭的尘埃，在幽蓝色的光芒下折射出不同色泽的光晕。 在他们身后的管壁上，出现了许多道裂痕，裂痕随着上升的雕像不断扩大，露出管壁内部的诸多破损结构，以及无垠的黑暗深渊。 裂痕追逐着他们奔逃的脚步而来，余闲三人不断地跑着，直到裂痕蔓延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 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后，他们才停了下来，此时，那座雕像的整个面部也已经彻底出现了她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那张脸，她太过熟悉了。 “是妈妈？” 余闲睁大了眼，试图从那张雕像的脸上找到任何与记忆中的孟沁不一样的地方，但她越是观察，心下却越来越心惊。 那就是孟沁的脸。 通话模块又一次传出刺耳的杂乱电流声，女人沙哑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来……来……找我……” 话音在几秒后戛然而止，刺耳的尖叫声再次传出，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余闲强忍着抬眸看向远处的巨大头颅，浑身的血液却突然陷入了凝滞。 她分明看到…… “她……”她抬手指向那颗头颅，嗓音带着颤抖：“她是活的。” 一层小楼高的巨大头颅不断颤动着，而头颅之上雕刻着双眼的地方，那些絮状的眼睫毛也同样在颤动！ 恐惧如同那些飘落在半空中的砂土一般笼罩了她，余闲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从未想过，还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妈妈的那张脸。 印象里的母亲，是永远带着温暖的笑的，是会温和地叫她宝贝的，但绝不是一座冰冷质感的巨型雕像。 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头颅忽然睁开了眼。 通话模块里再次传出声音，而这一次的声音，已经无比接近她记忆中的孟沁本来的声音了。 “你们来了啊。” 那颗头颅缓慢转向了三人所在的方向，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充斥了她全身。 但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竟然也来了。”头颅张着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下一刻，站在她身旁的白鸟上前了一步，冷漠地开口：“母亲。” 余闲原本以为，他口中的“母亲”是实体“母亲”的意思，却没想到，孟沁接下来的话让她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 她听到“母亲”的声音穿过缥缈的幽蓝光芒，抵达她的耳边。 “白鸟，我的孩子，你恨我吗？”
第95章 Level110（三） 她和余景, 都成为了被忽略的人。 孟沁的声音徘徊在空间里，显得有些虚无缥缈：“白鸟，我的孩子, 你恨我吗？” 她惊愕地转过头，去看站在她斜前方的男人, 只能看到他凝重的侧脸。 白鸟沉默许久：“不恨, 我早已不记得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孟沁的确是他的妈妈。 “您在实验室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他轻声开口, 脸色平静又苍白：“但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您。” 白鸟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疏离, 话音刚落, 便感觉到有人轻扯他的手。 转头便对上余闲的眼眸, 他轻微笑了笑。 余闲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结合那张实验记录, 她依旧有许多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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