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谢知行蹙眉,看向皇后:“不是熙常在遇袭?你为何让她跪着。” “回皇上,因为事情牵涉长乐宫,臣妾生怕是那边出了歹人,危及太后娘娘,便有些情急,一时忘了还没把熙常在叫起来,”皇后微笑着看向云皎:“熙常在起来吧,你这回受罪了,先坐会儿。” 皇后觉得自己看在皇帝的份上,非常给熙常在面子了。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熙常在。 “谢皇后娘娘,” 云皎嘤咛一声:“可是嫔妾的腿麻了,劳驾皇上扶扶嫔妾。” 皇后开始觉得那太监怎么不把这贱人的腿打折算了。 “迎禄。” 谢知行想给皇后两分面子,便示意迎禄去扶她。 结果迎禄还没动身,时间又回到了两秒前。
第28章 人别死她宫里 谢知行一愣,随即啼笑皆非。 看来,神仙也不全是无欲无求的。 他没有立刻满足云皎,试了一会儿,发现她对此锲而不舍,像是憋着一股劲非要跟皇后较劲。原本让云皎侍寝,她百般不愿,对他爱搭不理,结果被皇后一激,立马转过脸来向他献媚,活像一只记仇的绿茶猫猫。 小猫,始终比王八可爱多了。 在云皎不知道的时候,谢知行欣赏了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数次,待到她再也挤不出眼泪,只余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时,终于叹息着亲自扶起了她,动作轻柔得众人心里一惊。 早听闻熙常在深得圣心,却没料到得宠至此。 “还不快扶着你主子坐下,”他一顿:“皇后,你也坐下来吧。” 谢知行吩咐后,走到上首,起立请安的皇后也早就让出至高的位置给皇帝坐,自个则是坐到略下方的椅上,分出尊卑之别:“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后将事情始末和长乐宫那边的说法简单复述一遍:“那小太监的尸首已经抬下去让认人,看看是哪个宫里的人,竟敢做出假传懿旨,图谋不轨的事。” 云皎一坐下就走神了。 想害她的人肯定不少,她算好下手的,只是这皇宫实在不算安全。 又想到在《清稗类钞》的笔记小说里,曾说有一个小贩捡了个腰牌就在紫禁城内卖了两年的馒头,一夕被皇帝发现才被赶出去。在清朝期间,潜入皇宫里又被人所知的案子有十二件。 毕竟没有电网和天眼系统,漏网之鱼不稀奇。 至于事情败露后皇帝如何勃然大怒,又是另一回事了。 “去查,朕在这等着。” 谢知行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领路太监的身份很快被查出来,竟是启祥宫的粗使太监。 皇后问:“可要传静妃过来?” “静妃体弱,派个人去问问即可,不必将死讯告诉静妃。” 谢知行说。 静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在生产时很费了一点劲,伤了底子,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平时来建章宫请安比自矜身份的淑妃更加寡言少语,没有存在感,仿佛一心只有将儿子养大。可即便如此,大皇子在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仍然不少,时不时就要请太医。 后宫里谁都可能对熙常在下手,就静妃的嫌疑最低。 “此事可能没那么容易查清,方蒙畏罪自裁,只能从他生前接触过的人入手……” 谢知行也很快有了决断: “和方蒙来往过的宫女太监,全都交给王义守去查。” 听到王义守的名字,在场诸位的宫女不禁微微变了脸色。不比太监,宫女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即使是宫妃也不能轻易体罚宫女,当然折磨人的稀奇手段只多不少,但姑姑嬷嬷大多有分寸,教训宫女也不能耽误了她们干活儿。送到慎刑司,则意味着不再需要她们干活,生死不论,只要把真话都从心肝肠子里掏出来。 而王义守,就是慎刑司的主事太监。 脏活儿为什么都让太监去干?他们去了孽根进宫的,在宫外也没多少牵挂,许多连爹娘都说 谢知行的视线落到云皎苍白的脸庞上,想到宫女说她吐了一路,去到建章宫还要被皇后刁难,再度开口时,语气就温和了许多: “这事是有人要害熙常在,她胆子小,剩下的事情就不必把她牵扯进来。迎禄,你送熙常在回去,拨两个能干的宫女去照顾她两日。” 熙常在是受害人,当然不能像审犯人一样审她。 她的大宫女全程在侧,问她也一样。 皇帝也想得很体贴,少了一个用惯的,就补给她两个能干的。 “皇上,嫔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得到皇帝的默许后,云皎才将下半句话说出来:“方蒙袭击嫔妾的时候,雪芽舍身相救,嫔妾不忍她因为嫔妾受罪,还望皇上怜惜,让她还能到嫔妾身边伺候。” 简简单单两句话,用尽了云皎一个月的情商。 她不敢奢望封建帝王能把奴婢当人,如果她没有为雪芽说句话,太监和嬷嬷为求高效解决事件,也许会遭大罪。谁会在乎一管电池的生死呢? 雪芽本人在乎,她也在乎。 偏偏他们又最爱标榜自己充满仁爱之心,如果云皎直白地叫皇帝不要上刑,恐会触怒圣颜,于是放低身段,利用自己胆怯娇弱的形象——话不用说得太明白,那帮审讯的太监知道宫女还有得宠的主子惦记着,用得上她,要将之全须全尾地归还,态度便会客气,下手也不会太黑。 在电光石火之间,皇帝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好,朕向你保证,她很快就能回到你身边。” 为宫女向皇帝求情时,云皎的姿态比侍寝时放得更低,皇后只看到了她惺惺作态邀宠得逞,谢知行却看到她掩藏在粗枝大叶下的慈悲之心,倒有了几分神性。 只可惜,云皎在谢恩之时,想得最多的是—— 嘿嘿,当白月光的替身真爽。 - 回到咸福宫后,云皎再次先存档。 毕竟皇帝答应得再好,万一在细枝末节上出了差错使得雪芽丢掉小命,她也没处说理去。云皎的心很小,身边待她好的,她在乎,她就尽力去管。 皇帝派来的太医给她把脉诊治时,丽嫔亦在旁陪伴。 倒不是故意要演姐妹情深。 她看向对云皎时眼中浓浓的关心作不得假,同时也明晃晃地表达出两个信息。 一,秋狩千万要带上本宫。 二,人别死她宫里。 …… “本宫也是第一回见到在白日里就行凶的,你倒是走运,刚好碰到本宫,”丽嫔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太医给你开的安神汤等会儿给本宫也熬一盅,出门碰见死人真晦气。估摸着皇后等会就要下封口令,今儿发生的事你们别到处乱讲话,慎刑司不介意多收一位。” 这句恫吓十分管用,宫人听了都乖乖噤声。 云皎抬首:“娘娘得宠的时候竟没经历过?” “下作的招数多得是,本宫家里打点过内务府,也有信得过的能干人,不是随便来个太监都能哄骗得了的……说到这你倒是警觉,听到长乐宫的名儿居然没被哄过去,比本宫想的更聪明一点。” 云皎了然。 看来对方敢这么下手,就是吃定她没后台。
第29章 她有病吧 半天后,雪芽就被放了回来。 她煞白着脸,一进屋就扑到了云皎的怀里,簌簌掉泪。 “发生什么事了?” 云皎拍着她的背,一如她之前安抚呕吐不止的自己。 用手帕给她抹抹眼泪后,她才断断续续地道出这半日里发生的事,慎刑司的办事效率很高,手段也残酷,先是控制住了和传话太监方蒙有过联系的宫女太监,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用牛皮鞭鞭打尸身,直打得血肉模糊,他们观刑的时候,慎刑司的人就在旁边盯着,观察他们的反应。 云皎:“那你表现的如何?” “哪怕方蒙已经是个死人了,奴婢还是怕,就……”雪芽小脸一红:“也忍不住吐了起来,不过不止奴婢一个吐了,观刑的宫女几乎都在吐。” “有两个反应不对劲的,被王义守点了出来。” “他俩死活不招,王义守本来有些犯难,既想上重刑,又怕把人弄死了线索断掉,这时候另一个太监提议,给其中一个人上重刑,往死里弄,让另一个在旁边瞧着……罢了,细节的事主子就不要问了,多可怕啊!” 贡眉插了句嘴:“那是要害我们小主的歹人,死了活该!” 雪芽说她也不是同情他们,是观刑实在可怖。 “他既存了害我的心,我不同情他,但也不因此痛快。” 云皎捧着脸想了一会。 既已进宫,人就不能太天真,别人费尽心思想杀害她,她还为凶手痛哭?没这种道理,姑娘的眼泪很珍贵,只为值得的人而流:“主子脸色看着却像大安了。” 贡眉捧着茶汤来,伺候云皎喝下:“也是该害怕的,奴婢就没见死人,主子只是吐了一会,并未失魂,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云皎在心里回答,她上辈子见过。 她长住在医院里,房间里的病人换了一床又一床,有痊愈出院的,自然也有病重去世的。所以这回别人因她而死,她除了当时呕吐一番,其余恢复得很快:“小主怎么不问可查出来谁?” “我觉着,多半查不出来真正的幕后主使。” “进了慎刑司的人,就没有吐不出真话的,”贡眉不信,但她瞧了瞧雪芽的脸色:“难道真让主子料中了?” 雪芽问:“主子可认识张常在?” 云皎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在储秀宫时有过矛盾,可后来因为分居两宫,远得如同物理隔离,请安时常在又不配开麦,于是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雪芽说道,活到最后的那太监指认张常在,是她鬼迷心窍昏了头买通方蒙,想将小主引到池塘边推下去,因为主子总是把自己穿得厚厚的,衣料吸了水既沉得快,也很难救上来。 毛绒球常在:…… 她这一身可是防刀防枪防登徒子的时尚穿搭! “当时王义守的脸都绿了,张常在搞倒你有什么好处?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小主要是去不成秋狩,就轮到她……让她将乱嚼舌根的人供出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假传懿旨对太监来说是杀头大罪,为什么张常在花银两就能搞到愿意为此冒险的太监? 其中有许多疑点,雪芽都想到了,慎刑司不可能想不到。 这些都超出了张常在的能力范围。 必须有人在背后引导这一切,可无论对她用多重的刑,也无法让她供出根本不知道的“真相”。她还当是自己整日在后宫溜达四处交友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极为得意。 慎刑司能做到的,是把真话从人的肚里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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