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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双手都是血，菜刀上还有肉屑。 他身体一颤。 已经杀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记忆。 咣当—— 菜刀掉在地上，孙宇抱住脑袋，他感觉头要炸了。 “哦，不只是他们死了，你也死了。”封遥又轻飘飘一句。 路欣等人微微叹气。 “蕊蕊呢？”孙宇忍着脑袋疼的要爆炸的感受询问。 “她…”封遥停顿，“你心里清楚，一直都清楚。” 孙宇跪坐在地上，他从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哀鸣。 是的，他死了，蕊蕊也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几人只能干看着，看着他从嚎啕大哭的崩溃，到渐渐平复接受。 “他被唤醒了，我们应该通关了吧。”张星源不确定地说。 因为他发现周围环境并没有变。 “难道不是他？”路欣开始怀疑，“可如果不是孙宇，那…那是谁？” “回去看看关蕊。”万觉开口。 他们一怔，随即也不在管地上的人或者说是鬼，开始往学校跑。 一路到了学校宿舍，推开门就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她不在。”路欣蹙眉，心里有些不安。 “上山！”封遥提高声音。 说着，四人朝着外面跑，封遥有些郁闷，她之前瞎编的地点并没有明确说明，而只是大致。 这会可要苦了她。 四人拿出手电筒开始上山。 这一路可不好走，好在他们穿着简便。 旁边的杂草树枝干扰不是一点半点，几人要边注意地上的路，边寻找着有没有村民的痕迹。 如此一来，他们速度更慢了几分。 好在晚上只要有光，就会格外明显。 他们终于看到远处微弱的亮光。 然而，等走近几步，他们发现那些村民的状况并不乐观。 而那闪烁的光说是幽灵更为确切。 他们东奔西跑大喊大叫着，老人小孩都是一脸惊恐。 玩家们走进那林子里，他们也没在意，只顾着自己逃命。 “救命！” “救救我！” “有鬼有鬼！” 一声声嘶吼，响彻云霄。 但下一刻这人就生生倒在玩家面前，身体抽搐着，死不瞑目。 “现在怎么办？”路欣是真的不想救这村里人，哪怕这些人只是一段记忆。 张星源也无比纠结。 封遥打量周围，“这一幕很不错。” “在这么下去…”路欣觉得情况很不乐观，她小声提醒。 “如果主持人指得重复的精神折磨，是看他们反复死去，我觉得留下来也不错。”封遥又道。 路欣两人又去看万觉，祈求他说点什么，不曾想青年认真点头，“如此景象，难得见几次。” 两人心里吐血。 他们说着风凉话袖手旁观，目送着村民一个一个死去。 躲在暗处的关蕊终于出来了。 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阻止自己。 “你们为什么不动手？” 听到声音，几人望过去。 关蕊还是穿着那件白裙，脖子四肢都有勒痕，那上面的青紫说明她死前的遭遇。 “这群人死有余辜。”路欣说。 “他们死完了，你们可就再也出不去了。”关蕊走近几步。 她脸色惨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概是因为死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这里挺好的。”封遥道：“等副本关闭，我就占山为王。”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几人从她认真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想法。 关蕊一顿，“重复经历一件事，人会疯掉。” “你这是想让我们阻止你？”张星源很是不解。 boss应该是不想别人打扰她的计划才对。 关蕊不接话。 “她是想让我们动手，这样她也可以动手。”万觉突然开口。 路欣等人一愣，在去看柔弱的关蕊果然目中闪过一抹寒芒，显然计划被看穿，心里不快。 他们忍不住背后发毛，因为关蕊的遭遇，因为她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哪怕现在他们得知女生才是真正的boss，也没多防备，甚至怜惜。 “被你看出来了。”关蕊收起那副温和表情，“你们不动手，等副本关闭，那你们将成为我的食物。” 她眼眸扫过一位又一位，动了动苍白的唇。 “主持人骗了我们。”张星源蹙眉。 “那话带坑。”路欣道：“我们本来就先入为主以为孙宇是boss，他们顺着说，这样我们只会深信不疑。” “所以，孙宇到底？”张星源还是不太明白。 封遥也同样好奇，她看向关蕊，“你男朋友是人是鬼？” 这话的直白让女生瞪了她一眼。 “不可能是人。”路欣道。 “我们之前都以为孙宇屠村是因为女朋友的遭遇，也就先入为主认为先死的关蕊，但是现在…”路欣脑子转的飞快，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孙宇比她先死，甚至村子里的那群人都没被屠…” 说到这里，她顿住。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 那群畜生竟然还活着吗？ 关蕊听到这话，面部渐渐扭曲，她控制不住情绪，伸手挖了旁边村民的心。 看到那痛苦的神情，她心情才好了一点点。 路欣说的恐怕就是事实。 现实比他们开始猜想的还要无奈。 孙宇比女朋友先遭遇不测，自然不可能保护关蕊的安全。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对全村，那么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后的她不甘，她的怨念她的愤怒以这遭遇的记忆编织成一张网，而网脉络的细节却是她潜意识构造的。 比如，她在遭遇傻子非礼时，希望有人来救。 于是，第一次封遥听到了动静，第二次是路欣… 比如，他男朋友屠了全村。 原本的记忆，她男朋友可能出去了，就如同第一次经历时，他们从村子里那个女人口中得知的那样，那些男支教出去再也没回来过。 也可能，她男朋友更早的时间就已经出事了。 但关蕊的潜意识改变了这一切，她的男朋友一个人杀了一村人，最后带她逃了出去。 这是关蕊潜意识想象的美好结局。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事实真相摊开了说。 关蕊表情异常难看，但是她没反驳。 路欣心里是想听她纠正错误，比如那些人现实里真的是被鬼，或者发疯的孙宇杀死，而不是安然无恙，或者正常老死。 那群畜生凭什么得以善终！ 关蕊声音有些干涩，“我…我杀不了他们！” 玩家的话让她崩溃大喊大叫，“我试过了好多次，没有用，我没法靠近那村子！” “你们知道吗？我的尸体就被扔在村子周围不远处，发烂发臭被野狗叼走，后来我成了孤魂野鬼，我以为我可以报仇，但是不能！” “我靠近不了！我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看着一批又一批可怜人受难，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蹲下嚎啕大哭，“你们说对了，这只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一场梦，现实里他们没有害怕和惊慌失措，这都是我逃避现实的一场梦而已！” 几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副本里的boss是除了主持人最厉害的，即使是未来boss实力也不容小觑。 然而关蕊是个例外。 “我们可以进村。”封遥打断她哭泣。 关蕊愣住，她抬起头看着封遥，“你们…” “是。” 几人都点头，他们都为之动容。 哪怕这不过是副本里的世界，不是现实，这对于玩家来说不过是游戏的剧情背景，但是玩家是人，人有心，人心柔软。 就当是为了游戏热血一回。 张星源两人如此说服自己。 “我很感谢你们，但是你们出了梦，就离开了副本。”关蕊苦笑，“不过我可以送你们离开。” 她心里有太多苦要说，今天算是发泄了一通。 关蕊不是特别坚强的性格，她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和男朋友在一起后，被保护被宠的非常好。 独当一面这件事，她没想过，男朋友也没要求过。 几人听到这话一愣。 张星源握紧双手，路欣蹙紧眉头，如果就这么离开，他们心里不甘。 “主持人。”万觉道。 “对哦。” 他们眼睛一亮。 主持人肯定能够办到这件事。 关蕊顿了顿，“你们没有必要。” 他们都没回关蕊的话，而是下山。 关蕊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都在劝说。 这画面着实诡异。 boss劝玩家不要找主持人求情，来帮自己实现愿望？ 这前后关系如果说出去，怕是要震惊很多人。 在学校里没有等到系统提醒的主持人，有些失望。 “她怎么做的？”智者很好奇。 在他眼里肯定是封遥做了什么事情。 店长没有说话，只是食指抬了抬眼镜。 正想着，就见几人风风火火闯进学校大门。 “我有事要问。”封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店长两人看看后面的关蕊，收回目光。 “什么？”智者回。 “我们如果现在出了梦境，等于直接出副本对吗？”封遥一脸认真。 “是。”店长点头。 “休息场要怎么进？” 她突然又问。 这话不管是玩家还是主持人都愣了，他们都没想到封遥会问这个问题。 “你？”店长挑眉。 “嗯，我手痒。”封遥笑容灿烂，这话和之前的氛围实在是不搭。 几人当然不会觉得她是因为这个去休息场。 “虽然里面有很多机遇，但是也要有运气拿。”店长又道：“你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吗？” 看后面关蕊担忧的拽衣服，就知道封遥做的事情和她有关，和这个副本有关。 这是让他意外的，封遥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为她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人。 智者就直白的开口，“你脑子被什么踢了？竟然玩起了当英雄的戏码？” 这幅样子，真是比平时笑着坑他，还让智者心里反胃。 因为封遥和“救世主”这种伟大光明的词完全就不匹配，放在一起都是对后者的侮辱。 “爷爷，你是关心我吗？”封遥又笑嘻嘻地伸手，“刀子嘴豆腐心的话，不如给我一些道具保命。” “呵。”智者冷笑，“真是让你失望了，休息场可不是随意开放的。” 店长在旁边点头。 封遥顿时泄气。 “你们有这个心，我很高兴。”关蕊开口，她没想到玩家会为了她竟然不怕危险，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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