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回到隔壁教室。 “拖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就要做最后的努力了。”姜曜用的是“努力”二字,这充分代表了她的把握不足。 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众人都站直身体,目光紧紧追随着前方的姜曜。 姜曜在黑板上画了个爱心。 “我们的目标和之前的44号完全一致,就是带着世界之心离开,不被找到。” “那么首先,我们得拿到世界之心。” 众人点点头。 “这个在整个计划中是最简单的一环,有44号杀害联盟队友带着世界之心抢跑的前车之鉴,2号队一定是自己持有世界之心不会有执念,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会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到世界之心的持有权。” 她说着,从一直随身背着的包里中掏出一把什么东西抓在手里,以握拳的姿势呈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步完成,那就是第二步,带着世界之心离开了。同样因为44号的前车之鉴,2号不会在乎谁持有世界之心,但一定会对持有世界之心的人严防死守,杜绝44号作为重现的可能。所以……” 她摊开手,露出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五个小纸团。 “我需要一个能够万无一失把世界之心送出来的人。” 送。 众人都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心下微沉。 送的意思,就是人可以死,世界之心必须脱战……吗? 四道目光集中在姜曜薄薄的手掌上。 五个纸团大小不一,像是胡乱撕胡乱揉的。 “人选我们抽签决定。”姜曜面色平静地仿佛在抽一个十块钱面额的奖励,“这些纸团中只有一张纸上有字,抽到字的人就是和2号队未分开时世界之心的持有者。” 她走下讲台,将手依次放在王同、杜琳仪以及邢思是面前,跳过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傅醒。 等三人选好纸团,她将打开的手掌重新握住,避开了傅醒伸过来的手。 她没有看傅醒,目光投向教室后方早已停摆的时钟。 “抽法为思是姐姐,琳仪姐姐,王同哥哥各一张,我和傅叔叔合并留剩下两张。” “如果三位没有抽中,那就由我和傅叔叔两个人商量谁去做这个万无一失的人。” “好残酷,靠运气选择接下来谁先牺牲呜呜呜呜” “一定要死吗,就不能不死了吗,都死了一半了” “要万无一失,就得以生命为代价吧,毕竟我们赌不起” “大家都没注意到之前打44号联盟时候,我们自己人的表现吗,说实话,和远景中时不时看到的其他队伍的成员相比,我们是有点弱鸡的。我想但凡我们的人强一些,大眼千金这么机关算尽的人都不会直接选敢死队队员” “也是” “额,不是KY,就是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抽签的方式怪怪的吗?为什么其他人就是抽到什么是什么,她姜曜就不一样,她就不抽,要跟傅叔叔商量决定?我怎么感觉她这个抽签,给自己上了个绝对“抽”不到的保险呢” “之前几次抽签她都没自己上过,可能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差想蹭一下傅叔叔的好运气啊” “拜托,没有大眼千金谁继续出谋划策啊,要我说直接在其余四个人中抽都没问题好吧” “楼上的,其他人凭什么死,难道因为肉就活该去死吗” “呦呵,人道主义跳出来了,那你怎么不想想,大眼千金要是出了意外,我们大家都得跟着陪葬?” “两条铁轨,一边是一个国家,一边是一个人,所以就得撞死一个人是吗?” “不行吗,孰轻孰重不会分?” “都是命,哪有什么孰轻孰重?只不过是绑在另一条铁轨上的不是你自己而已!” “就算千夫所指,我也要说,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牺牲一个人和牺牲一个世界,我选牺牲一个人!” “就不能想办法让电车停下来?!” “我就知道,说多了说深了,傻逼就会源源不断冒出来了” 教室里的五人并不知道场外吵得如何激烈,他们只是静静地彼此凝视着,任由诡异的沉默吞噬他们,直到杜琳仪深吸一口,准备打开手中的纸团。 “等等。” 就在杜琳仪已经开了一个口的时候,王同叫了停。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最后落在姜曜身上,一字一顿道:“不用开了,我去吧。” 姜曜掀了掀眼帘,嗓音依旧冷静:“你确定?” 在这三个字中,王同的神情变了无数变,从开始的恼恨,到最终的释怀,看着姜曜无情的面容苦笑起来:“我确定,反正你本来,也就决定是我去的,对吧?” “你不用不承认,我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撸了一把有些长的头发,露出不太饱满的额头,“几个小时前,你暗示了李淑眉,你知道她对她的女儿有多看重,所以特意提及家人,反复强调重要性,对吧?” “她听懂了,付出一切后,世界之心成功掌握在了我们的手里。” “然后刚刚,你反复强调要万无一失送出世界之心,然后又做了这样的抽签规则,宁可逆时针跳过傅队,也要从我这里开始抽起,是用了什么手法,确保我能抽到这个带字的纸团吧。” “卧槽?????” “我就说那大妈为什么性情大变,还以为她是被大家英勇就义的氛围感染了,原来是大眼千金给她下了心理暗示!” “我只能说,决策十分正确,人也十分可怕” “人真的可以像这样算无遗策吗” “她的心真狠啊” “你们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吗,她这么小就承担起了这么艰巨的责任,一路走来做得还不够好吗?别忘了,要是没有她,可能这些人都活不到现在” “是是是她“救”了人然后就可以随意地让他们去死了是吧是吧” “姜粉别急眼,从来都没有人否认过她的功绩,只是有一说一罢了” “大眼千金要是能看到这些弹幕就好了,直接开摆让这些道德模范们知道知道后果” “搞笑死了,她自己也要活得吧,整的好像她愿意死似的” “就她刚才的表现,这么努力绝逼不是为了我们为了世界” “为她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艹这楼都混进了什么东西啊!” “大家别被这些人影响,新闻应该都有看到吧,有些心态崩了的傻逼在搞‘末日狂欢’了,打砸店铺车辆到处纵火伤人!刚才发言的应该是同个成分!” 王同一扬手,将纸条扔在地上。 他认真地看着姜曜,口吻里满是真心实意的服气:“阳阳姐,这一周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但凡有办法,你也不会做这种决定的,我也知道,即使没有这个任务,就凭我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之所以挑明这件事,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 因为怕被2号队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十足铿锵:“我绝不会临阵退缩,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杜琳仪想一探究竟的手也停下了。 难道还会有人争着抢着去死吗? 不会的。 她们互看一眼,纷纷将手放在王同的肩膀上。 “真男人!” 王同笑了一声,顺着道:“以前老有人说我们理发师娘里娘气,这次我算是给广大同行正名了……时间不等人,阳阳姐,咱们继续吧。” “同哥真男人啊” “今天谁要说理发小哥不猛我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没错!而且你们发现没,他的心里压力其实是最大的,其他五位烈士都是箭在弦上英勇就义,他是主动献身,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死亡!” “次奥,想想我都头皮发麻” “希望他能活着万无一失地把世界之心带出来!” “祈祷!” “祈祷!” “祈祷!” …… 大致方案讲完,2号询问的声音正好从走廊上响起,王同和邢思是、杜琳仪三人率先走出去,姜曜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傅醒叫住了。 她回过头,看到傅醒正弯腰,把地上的三个纸团捡起来。 攥紧三个纸团后,他又朝姜曜伸出手。 “你的也给我看看。” 姜曜下意识握紧拳头,问:“你想看什么呢?” 傅醒看着她,面具后的眼睛幽深,反问:“你不想我看见什么?” 下一秒,姜曜把纸团给他了。 在不该灵光的时候,傅醒的嘴总是灵光并且有用的。 小小五个纸团躺在手掌中,傅醒先拆了姜曜最后给他的两个。 空白。 空白。 他再拆杜琳仪和邢思是的。 空白。 空白。 最后一个纸团了,傅醒手指微动,再次打开了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纸。 五个纸团,全部空白。 论坛炸了。 “?????” “为什么全是空的????”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好像有点懂了……” 屏幕中的傅醒依旧平静,没有流露出半分震惊。 早在姜曜握住手中剩下的两个纸团时,他就觉得不对了。 “全部空白,你握住剩下的两个,只要他们挨个打开,那个万无一失的人选只会在你我之中诞生。” 姜曜嗯哼一声,懒散地倚在门边。 “傅叔叔,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 “王同说得对,我就是在下暗示,等他们自己站出来。而结果如我所愿。” 傅醒摇摇头,“你把选择权留给了他们。” “啊,误会她了呜呜呜” “好吧,我刚才也出言不逊了一下,我道歉” “冷血,但不完全冷血” 这一点姜曜倒是不否认,但原因却不是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命权,而是更实际的东西。 “是,因为如果那个人选没有主动赴死的决心,就不存在万无一失,五个人中就只剩你我能够做到。” “这是最重要的步骤,我不能去赌那个概率。” 傅醒问:“为什么不征集志愿者,宁可背负设计者的骂名?” 姜曜嗤笑,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公开征集,如果你不站出来,其他人就会收到无形的可以不用站出来的心里暗示,而如果你站出来,就不会有人替你送死。” 她玩转人心,对人性再清楚不过。 傅醒在这方面的灵活性差了她十万八千里,只能说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姜曜双眼中不含任何情感,只剩算到极致的冷静。 “但你不能死在这个时候,而且很大可能上,2号根本不会同意由你来持有世界之心。” 傅醒沉默地看着她脸上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轻声道:“所以你在这场虚假的抓阄前,做好了自己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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