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完全感受不到他。 她慌了神,急急忙忙从床上滑了下去,顾不上穿鞋,光着脚满屋找寻。 房间里除了她和小巴,再无旁人。 她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中一头乱发的自己恍了会儿神,忽地嗅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 那股烟味里,似还混着点薄荷味和茉莉香。 是他! 她冲了出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走廊窗边在抽烟的谢必安。 他还活着。 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的面容在她眼中又变得模模糊糊的了。她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爱哭不是她的风格。 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三两步奔至他身前,抱住了他。 他下意识举高了拿烟的手,低眸看她。 “你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她被吓到了,呢喃低语,身体在不自抑地颤抖。 “怎么不穿鞋?”谢必安道。 骆雪怔了一下。 她察觉出了异常。 他的身体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不只是温度,她的耳朵明明贴着他的胸腔,可根本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敢深想,生怕他会突然消失,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泪湿了他的衣衫。 只要他还在,不管他是什么,她都不在乎。 “你是想勒死我吗?”他说话语气极淡,仿若昨夜的生死一瞬只是梦一场。 骆雪紧抱住他的双手没松劲,闷在他怀里,欲言又止:“昨天……” “昨天,你做得很好。”谢必安道。 “是范无咎吗?”骆雪猜测道,“是他救了我们?” “嗯。”谢必安两指一捏,折了手中的烟。 他将左手食指上戴着的圈戒摘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她之前用来系求生哨的红绳,将圈戒套进红绳里,打了个结固定住。 “抬头。” 骆雪闻言把头抬了起来。 他把挂着圈戒的红绳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两手绕向她的后脖,打了个死结。 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枚黑色圈戒。 骆雪瞥了眼他留有戒痕的左手食指,缩手捏了捏脖中挂着的戒指,诧异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口袋里的任务卡有了反应。 “——任务:限时内抵达前一日的山顶” “——抵达山顶倒计:29min58s” “洗漱一下,然后去把鞋穿上,”谢必安往后靠了靠,“我在这等你。” “嗯,好。我很快。”骆雪没敢耽搁,迅速揣回任务卡,回屋找鞋。简单冲洗了一下,她将长发绑成个松松的马尾,奔出了门。 小巴在谢必安的怀里舔毛,见她出来,冲她喵了一声。 熹微晨光下,一人一猫等在走廊外的画面看着格外温馨和谐。 骆雪再次牵住了谢必安的手,紧紧的、用力地抓住了他。 拉着他一路往目的地奔行,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她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可与往日不同,她听不到他的喘息声。 眼眶渐渐有些潮热。她不明白前一夜在她失去意识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人该有的体征表象。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 伊桃和于逸又掉在了队尾。 骆雪远远地看到了他们,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伊桃,”骆雪朝她伸去手,“抓住我,我们一起。” “今天也……”伊桃看着她朝自己伸来的手,又看了眼与她同行的七爷,犹豫道:“可以吗?” “可以。”骆雪肯定道。 谢必安撇开视线看向了别处,没吭声。 伊桃犹豫再三,还是抓住了骆雪的手,内疚道:“对不起,总是因为我的关系,拖累了你们。要是没有我的话……” “闭嘴,”于逸凶巴巴呵斥道,“省下.体力好好走你的路。” “哦。”伊桃乖乖闭起了嘴巴。 四人陆续登上山顶,任务时间还有余。 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很有默契地离山崖边远远的,怕被身后人算计。 骆雪扶膝站在山顶的大石旁大喘气,一双眼在周围的人群中游走。 没看到季风一行人。 她缓过了劲,退行了几步,在大石上坐了下来,以手扇面。 山崖边放着的风筝比前一日数量明显多了不少,她静下心细数了数,总共二十个。 是前一日数量的一倍。就算每日的风筝数量都是成倍上翻,七日内要把所有外乡人团灭掉好像也不大可能。那么最终剩下的那些人会怎么样?会因其他外因,被迫自相残杀? 骆雪的思绪有些飘。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嘎吱嘎吱的滚轮声渐近。 她转头看向声源处,瞧见了坐在轮椅上被队中人轮流推上山的季风。他还活着,只是他的身体破损得厉害,几乎没了人样,如今就连走步都是难事了。 她的视线往季风身后扫了扫,没看到他的小跟班丁执强。 丁执强大概率在前一夜已经成了炮灰,她没觉得多意外。地下赌场的规矩,入局者中得有人命相抵,出口才会打开。 在季风一行人之后又有三五个外乡人气喘吁吁地抵达山顶。 任务时间截止。一片静默里偶有抽泣声,也不知是谁在垂泪,又是在为谁而哭。 无人说话,气氛紧张。 须臾,坐在大石上的于逸有了动静。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了袋中的任务卡。 “伊桃,”他把任务卡朝伊桃坐着的方位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我这任务卡上写的是什么?” 伊桃一愣,想到了点什么,前伸的手停在了任务卡前。 她不敢接那张任务卡,更不敢看。她的心跳得厉害,前伸的手在发抖。 骆雪默然盯着她看了数秒,越过她,拿走了于逸手中的任务卡。 任务卡展开,她低着头确认了一下任务内容和时间,不动声色地将卡放回了于逸的手中。 “是什么?”于逸问,“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骆雪撇过脸避开了伊桃直直看来的视线,道:“放生。” “放生?”伊桃眼中重燃了希望,急急抓住她的手:“既然是‘生’,那就是不会有事的意思,对吗?” 这话骆雪不知该怎么接,她回避了她的问题,目光转向了于逸:“于逸,你……能理解吗?” “嗯,你昨天对阿强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于逸道。 骆雪的心思有些飘,她突然想起了前一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一直说害怕的黄色马甲。 阿强?昨天的那个黄色马甲,原来是叫阿强。
第167章 答谢宴7 “我知道‘放生’是什么意思。”于逸道。 “是什么意思?”伊桃急忙问。 “我还剩多少时间?”于逸回避了她的问题。 伊桃更急了,抓住他的手,极不安地晃了晃:“我在问你,放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逸反扣住她的手,安抚着握进了掌心里。他的耳尖动了动,辨出骆雪的方位,面朝着她叫了声:“骆雪?” “半小时不到。”骆雪道。 “只有这么点时间了?”于逸似感慨般叹了口气。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得给他们余留一点空间。 骆雪朝一旁的谢必安递了个眼色:“这里太晒了,我们去树下避避日头。” “嗯。”谢必安点点头,对此没异议。 “骆雪,”于逸叫住了她,“伊桃以后,就拜托你了。” “你在说什么?”伊桃倏地站了起来,她听明白了他的话意,却怎么都不愿意面对,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为什么要拜托别人照顾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这样算什么?” “知道了。”骆雪应了一声。 她转回了视线,迈步往不远处的树下去,没再往那处看。 “总是要道别的。”谢必安斜斜倚在树下,垂眸点了根烟:“人自出生,就是奔着死亡去的。只是先后的问题。” “你倒是看得淡。”骆雪把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巴放到了草地上,掸落袖上沾到的猫毛。 谢必安徐徐吐出口烟,隔着灰白烟雾看向了伊桃和于逸相拥而泣的方向,道:“见得太多了,不得不看淡。” “等等。”骆雪回过了味,转头看他:“你说这些,该不会是在……”她故意止了话音,倾身眯眼,紧盯着他。 前一夜他重叠的瞳孔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可现在看他,他的瞳仁黑白分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没有在安慰你。”谢必安道。 不打自招。骆雪收回思绪,耸耸肩:“我又没说什么。” 她抱着胳膊往后斜跨了半步,靠到了他另一侧的树身上。她摊掌试图感受风来的方向,可今日与昨日一样,即便这里是山顶,也是一点风都没有。 眼角余光一掠,瞥见推着季风上山的其中一个绿衣手下走去了伊桃身边。那绿色衣服给伊桃递了张纸,那纸上好似写有文字。 骆雪迅速直起身,很警觉地看着递完纸转身就走的绿衣服。她预感不太好,疾步想往伊桃身边去,被谢必安一把拉住了。 “顺其自然。”他道。 骆雪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迟疑片刻,还是退了回去。 好在伊桃看完那张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把那张纸撕碎了,丢到了草丛里。旋即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好好跟于逸道别。 可惜余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他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尽,于逸就得去完成属于他的临时任务了。 他狠了心推开了一直紧抱着他的伊桃,朝谢必安站着的方位喊了声:“七爷!” 谢必安会意,捻了烟蒂走了过去。招手唤来两个手下,朝于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于逸拒绝了旁人的搀扶,他弃了盲杖,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步履稳健地走去了山崖边。 尾随过去的两人替他绑好了风筝,没敢久留,匆匆退回了相对安全的地带。 伊桃慌到腿软,她想要追过去,被山顶乱作一团的人流撞摔在地。 骆雪奔到她身边,替她隔开了险些踩踏她的人群。她将她从地上拉起,紧紧抓住她,不让她往崖边去。 她有种预感,如果于逸当着伊桃的面坠下山,伊桃这个傻瓜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 伊桃是这样的性子。她被保护得很好,许是因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她的心性也一如既往的单纯。她就像是个被人擦得晶亮的玻璃罩子,干净透明,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她一直如此,从没变过。 陆陆续续有人走去了山崖边,将人皮风筝背上肩。 有胆小的不愿面对,还在踌躇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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