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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奖状被拿起时，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底。 程琤瞳仁缩了缩，不可置信地又翻了一遍。 这回他把奖状一张张翻，生怕漏掉，错过。 翻找的动作逐渐麻木、缓慢，少年的眼里带着迷茫。 他要找什么来着？ 朦胧的记忆里，是一张白纸，上面还有一大片红。 明明都是想不起来的东西，他的心里莫名觉得很重要。 不甘心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里都翻找，甚至把盒子里的东西翻了又翻，却依旧找不到他印象里的那张画。 一闪而过的念头，这回抓住的少年有种茅塞顿开的顿悟感。 是画。 是很重要的画。 想起来是一张画后，他的记忆里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个小小的，穿着漂亮小裙子，扎着简单的马尾辫子，仰头看着他的时候，都会像个小太阳一样冲着他笑…… 少年正想着，门外就多出了鬼鬼祟祟的声音。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真的要这么干吗？” “有什么关系，放完我们就跑，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我们。” …… “真的烧起来了，烧起来了！怎么办呐？”惊慌的声音里带着混沌，隔着门模糊不清。 “跑啊，难道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我们引起的吗？” 浓厚的烟雾从门缝里钻进，程琤想要张嘴高声大喊，发现自己好好的嗓子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火势蔓延得异常迅速，浓烟包裹着少年，窒息感瞬间浮上。 烟雾像一只无形的手扼制住他的喉咙，就连原本敲门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他睁眼好似看到了漫天的大火。 火红的颜色卷席着整个房间，如同张牙舞爪的猛兽，急速地吞噬着他。 假的，都是假的。 蓝色的白花床单是假的，干净整洁的书桌是假的，包括桌面上的书本也是假的。 实际上，他还是在那个小黑屋里。 灯还是坏的，床板上堆满着杂物，被灰尘掩埋的桌面上只有烂掉的椅子。 没有光亮，没有可以透气的窗户。 当时的他因为跟人打架，被勒令不许吃饭，直接就被关进了小黑屋。 之后结怨的小孩报复，在门口点了火就跑。 在密闭的空间里，唯一能够流动新鲜空气的门口被火势笼罩。 这里没有窗户又偏僻，没等他呼喊叫到人来，慌乱的少年就已经被烟雾给呛晕过去了。 他是被火烧得活活痛醒的。 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他本来可以有个美好的未来，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活到自己一个人买个小屋，有自己温馨的房间。 但因为一个孩子的嫉妒被欺负，被排挤，甚至丢弃了性命。 凭什么？ 最后整座孤儿院被纳入成为副本的一部分。 那些人在之后，不是遭了报应落了伤残，就是因为强烈的欲望被迫成为通关者。 他一直被困在这里，成为npc。 在漫长的等待中，他碰到了那个当初放火的孩子。 他已经成为一个大人，看上去跟以前判若两人。他没有以前强壮，时间将他磨得很瘦弱，脊梁骨都弯了，也显得唯唯诺诺。 可程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就像对方也认出他，表情惊恐得像是见鬼了一样。 冲他微微一笑，那是身为npc的少年，第一次主动去绑定一个人。 再之后…… 再之后他遇到了谁？ “程琤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准你欺负他！” “程琤哥哥，你放心，优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程琤哥哥一定要带着小熊回来哈！” …… 窒息感再度重现时，走马观花的记忆一遍遍浮现，熟悉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 是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会听话地跟在他左右被他扯辫子，会可怜巴巴地囔着肚子疼让他帮忙揉揉；会担心他的安危，问别人有没有见过她的程琤哥哥。 是不论多危险，都愿意陪着他的小姑娘。 火光中那个朦胧的形象逐渐清晰，直至他看到慌张冲他而来，闯入火光的小姑娘时，才记起她的名字。 林优优。 他会永远爱着林优优。 火光散去，还是黑暗的房间，程琤撑在幼崽的上方，嘴里还充斥着对方甜美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事。 怪物般喑哑难听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迟疑地唤着幼崽的名字。 可将他困入记忆中的幼崽，还深陷在梦境中，不安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失信了。 没有带着幼崽的小熊一起回去。 所以幼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找他。 没有记忆，已经变成怪物的他，还伤害了幼崽。 怀中的林优优带着哭腔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程琤哥哥，不怕。” “优优会保护好你的。” 用指腹轻轻点着幼崽柔嫩的脸颊，原本充斥着残暴的瞳仁，也柔和起来。 是他的笨蛋小孩。 小心地抱着幼崽出去，面对门外虎视眈眈的怪物们，程琤无声地龇牙恐吓。 新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看上去比以前还要凶。 见怪物们都开始往后退，程琤才抱着幼崽下楼。 林优优是被周思莹给叫醒的。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周思莹听到了敲门声，看到林优优睡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一惊：“优优，你怎么睡在这里？” 不会是梦游吧？ 还好没出什么事。 林优优迷迷糊糊地回道：“莹莹姐姐，我见到了程琤哥哥。” 刚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幼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扯了扯，头顶间有什么东西蹦了蹦。 林优优闭嘴。 听了幼崽的话，周思莹还以为是她思念程琤太过，出现了梦游的症状。 一边送她回房间，一边打算思考着怎么避免幼崽后面晚上再“梦游”。 幼崽的脚还没有来得及踏入房门口，就听到了不远处房间的声响。 顿了顿，见幼崽抬头看着自己，周思莹道：“好像是郑惠芬的房间。”
第36章 郑惠芬哄骗到林优优的蜡烛后,心里美美地回到房间。 虽然道具不多，但蚊子肉也是肉。 更何况，这还是从林优优的手上骗过来的。 如果让那个npc知道,恐怕得气死吧。 一想到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都回不来，郑惠芬的气顺了不少,甚至看小锦都顺眼了不少。 对方被她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嘴里塞着东西无法讲话。 当小锦看到她手上的蜡烛时，大概是猜到从哪里来的。奋力挣扎着,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郑惠芬心情大好,并不想跟她计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稳定下来的缘故,今晚她入睡很快。 紧接着被耳边的磨牙声给吵醒。 像是老鼠在偷吃东西,在朦胧间细细簌簌的声响，着实有些惊人。 郑惠芬猛地睁眼，对上了小锦看着她的目光。 小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的束缚，正蹲在她的床边。像往常一样啃着自己的手,直至满手的鲜血,顺着那双手的轮廓,不断地向下蔓延。 往下滑落的血珠滴在了她的脸上。 被吓到的郑惠芬气恼,一上头直接踹开小锦,蹙着眉擦拭自己脸颊上的血液。 留在脸颊上的黏腻感的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虽然平时夜晚里的小锦也这样,可今天的郑惠芬不知道为何，底气十足，怒瞪着面前的npc：“你再这样我就掐死你。” 平时她是不敢说这样的话。 或许是临近献祭的时间,她可以亲死摆脱这个怪物。 又或许是被打扰难得的美梦，让她十分不爽。 垂着头的小锦慢慢抬首,斜眼看着她。 说不出的诡异感让郑惠芬很是恼怒，忍不住伸手推搡眼前的女孩：“你再这样看着我,小心我把你眼睛给剜出来！” 当然，她也只是一时气急的话，过过嘴瘾罢了。 而面前的女孩却发出了如老妪沙哑的咯咯徐笑声，十分诡异。 沾满血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一路顺到脸颊，指尖停在眼下，脸上的皮被她往下拉，瞪着的眼睛布满着血丝，近乎要往外突的样子。 郑惠芬看着她生生挖出眼珠，掌心捧着充满血红色黏液的眼珠子。 它们似乎被赋予了生命力，在女孩小手上转动，瞳仁直对着她。 叠音的出现，让郑惠芬产生了眼睛也在说话的错觉： “是这样吗？” 女孩在大笑着。 她手中的眼珠子也在大笑。 诡异的笑声围绕着郑惠芬，直冲她的天灵感，冷意从背后升起。 她狠狠地撞倒小锦。 女孩的眼睛在地上围着她们跳着，发出了类似玻璃弹珠弹起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刺激着郑惠芬的神经，本就紧绷着的神经霎时，脑海中突然有什么发出了“嘣”的一声。 她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刀。 陷入精神恐慌的郑惠芬已经顾不上能不能杀死npc，她手中的刀疯狂地捅入小锦的身体里。 血液淅淅沥沥的，她好似还能听到身下的笑声。 郑惠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笑声停止，眼珠子不再弹起，顺着惯性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她杀死了npc。 她杀死了npc！！！ 恐慌伴随着轻松感充盈着郑惠芬的身体，脱力之后她倒在了npc尸体的旁边。 她的身下淌着小锦的血液，黏黏糊糊的，但她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的，安心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记忆回笼。 郑惠芬手摸着坚硬的地板，想到自己昨天干的事情，懊悔冲上心头。 很快被恐惧和兴奋占据。 她睁眼时，入目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小锦，对方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昨天她是这个样子吗？ 不确定涌上心头。 郑惠芬慌忙地撑起身子，跌跌撞撞摔过去，手撑在椅子把手上。 颤颤巍巍伸手，想要探一下对方的气息。 手还没触碰到气息，女孩蓦然抬起的头，吓得郑惠芬一屁股往后坐。 她记得，昨天的时候，明明已经杀死了这个npc了。 她为什么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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