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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是真的感到意外了，南灼明明说过苦工都是受到精神控制的，而他的潜能可以解除这个控制。 如果真的如南灼所说，男人怎么可能逃出来？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们这些信徒是不会相信的。”男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肉包，“喏，拿着吧，等到了地下你就明白了。” 迟疑了片刻，楚钰谨慎地接过了包子，狼吞虎咽地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 男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涌上一抹酸楚。 “我啊，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两年了。”他碎碎念着，“也经常能看到信徒们为了不被抓走，自己结束了生命。所以我就是想啊，能救一个是一个……苦工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可怕。” 吃完了包子，楚钰连忙灌下去了半瓶水。 “可是，我、我不想工作。”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从小身体就弱，就算有食物和休息时间肯定也撑不了多久的……” 男人打量了一下少女，她可怜巴巴地蜷缩成一团，在宽大风衣的映衬下的确显得身形消瘦。 “这样吧，我带你躲避追捕。”男人咬牙说，像是下了决定，“在这方面我有经验，跟着我肯定不会被他们抓到的。” “真的吗？”楚钰轻声问，努力让自己略显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的。” 男人摆摆手，似乎怕楚钰不相信自己，又从她的包里掰了半个馒头出来，他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就当是你给我的报酬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楚钰是不应该答应的。她的任务就是被当成无信仰者抓走，这样其他人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安置苦工的地方。 可是，听到男人与众不同的言论，她突然改了主意。 南灼绝对是有问题的，他的话不能全信。而这个男人对苦工的了解甚多，不管真假她都需要更多的情报。 好在，男人没有让她失望。 楚钰跟着他东躲西藏了三四天，果然没有人能抓到他们。不止如此，她还得到了更多关于娱乐至死的情报。 男人叫苏山，年龄也有四十好几了。和南灼陈琳这些年轻人不同，他见证了娱乐至死的整个堕落过程。 在苏山的学生时代，娱乐事业还没有这么发达。那时候的娱乐至死就和普通的世界一样，人们每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活得平凡而充实。 等他工作了，世界也出现了一些转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再学习文化课，反而专攻唱歌跳舞。 传统教学的学校被称为垃圾，招收到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少。人们专门开办了娱乐学校，培养能够成为明星的人才。 再后来，唱跳演技是否合格也无所谓了，只要拥有美貌，拥有人气，拥有话题度，资本就能让任何人成为顶流。 传统的学校纷纷倒闭，娱乐学校也不再重视专业技能的培训。人们专注于炒作和热度，一味地制造话题吸引眼球。 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为了这些明星狂欢，他们的行为越来越激进，最终将明星捧成了神明。 至此，娱乐至死的末日彻底成型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明星”和“粉丝”，有的只是“神明”和“信徒”。 一切都改变了，好像又没有变。 神明还是和末日前一样，靠着吸信徒的血活着。他们不仅依靠着信徒的数量获得地位，还无止境地抽取着信徒的生命力，直到对方被榨干送入地底当苦工。 可信徒们呢？ 他们不但没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反而像只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狂热地吹捧那些并不存在的神迹。他们放弃了事业抛弃了家庭，到最后甚至迷失了自我。 无信仰者被视为异类，遭到了所有人的歧视。他们被抓捕成为苦工，被迫为那些疯狂的人们服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苏山很快就被抓走了。起初的日子还比较难熬，上面的人根本不把苦工当人看，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很多人都因此累死饿死了。 苏山偷偷藏了一些食物，也学会了在某些时段偷懒，就这样多熬了一段时间。 后来的某天，地下世界来了一个有着鲜红羽翼的男人。从那天起，苦工的生活就完全改变了。合理的休息时间和营养均衡的饭菜，这些让苦工们的伤亡率无限趋近于零。 人们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开始在地底安居乐业。所以，因为害怕成为苦工而自杀是完全没必要的。 听了苏山的描述，楚钰的疑问变得更多了。 如果苏山说的是正确的，那现在人们对苦工的理解则是更偏向于最初的苦工的。为什么苦工的处境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但是外面却没有人知道？ 要是说看守森严也就算了，可既然苏山能多次逃跑，就说明肯定还有别人也逃了出来。苦工的信息无法传播，是真的是因为没有一个人相信吗，还是有人刻意阻止？ 而南灼呢，他是真的不清楚苦工现状吗？可他一个天天宅在房间里的人，怎么会清楚无信仰者的聚集地，又怎么知道这里的苦工是看管最松的地方？ 苏山了解是因为有了十几次的逃离经验，那南灼为什么知道？还是说，他其实是了解苦工现在情况的。 或者说，那个有着红色羽翼的男人，有可能就是南灼？ 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了她的脑袋，楚钰下定决心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她通过手表提出自己遇到了麻烦，有人带着她东躲西藏，以至于抓捕苦工的人无法抓到她，然后给南灼他们发送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信息。 此刻的苏山带着楚钰躲在废弃的鬼屋里，他正乐呵呵地吃着烤红薯，给楚钰讲述着他们那个年代发生的趣事。 看到楚钰张望鬼屋周围，苏山安抚道：“丫头，你不用怕，巡逻队找不到这里的。他们一个个蠢得要死，是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昏暗的鬼屋就被刺眼的灯光照亮了。 一群身着西装的人包围了鬼屋，带头的人冲着里面喊话道：“里面的人是无信仰者吧？你们自己滚出来吧，这样还能少受点苦！” “不应该啊，我在这里躲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被他们发现过。”苏山的烤红薯才吃了一半，他挠了挠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大叔，这……这下怎么办啊？”秉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原则，楚钰颤声说，哆哆嗦嗦地躲到了苏山身后。 “没事。”苏山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叔在呢，就算去了地底也保证你能吃香喝辣，啥时候想出来了，叔就带你出来！” 苏山丝毫不慌，他带着身后瑟瑟发抖的楚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那群西装男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将两人制服了，分别带上了车。 “走吧，你们这些肮脏的小老鼠，为我们的娱乐帝国出一份力吧。” 为首的男人得意地笑着，而苏山却对楚钰摇了摇头，他做了个鬼脸，示意楚钰放轻松。 就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押送着楚钰两个人，慢慢驶向远方。
第34章 [VIP] 洗脑 车队越走越偏僻, 最后到远离都市繁华的地方停下了。 楚钰这才明白，所谓的地底世界其实就是在荒郊野岭里开辟的大型地下室。根据苏山所说，这样的地下室在娱乐至死里还有很多, 苦工们就在这里进行一些流水线的基础工作。 他们刚被巡逻队带进来的时候, 气氛还挺压抑的，苦工们都一言不发地工作着。但是等巡逻队的人一走，地下的气氛就大变样了。 看到苏山，很多人都热情地迎了上来, 调侃他怎么又进来了, 问他这次又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是不是把这里当旅游景点了云云。 他们听到楚钰的经历，纷纷表示同情, 然后让“弱不禁风”的楚钰先去宿舍休息。 “这里, 真的是我们休息的地方吗？” 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宿舍楼，楚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啦。”苏山领着楚钰走进一个空房间, 熟练地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这栋楼是两年前那个有着红色翅膀的吸血鬼给盖的，这两年过去, 都有人在这里结婚生子了。” “那……他们不想离开吗？”楚钰试探地问道。 “想离开的人早就走啦, 剩下的人都把这里当成家了。”苏山说着,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那些人都是无信仰者, 对他们来说, 与其在外面担惊受怕地活着, 还不如在这里安居乐业。” “可是……” 可是南灼马上就要带人来“解救”苦工们了…… “哎呦,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多可是。”苏山摆摆手, 止住了楚钰的话头，“别担心，要是你不想留下啊，我改天就抽空把你送出去。” 楚钰被苏山带着跟一家又一家的人打了招呼，还去参观了整个工作流程。 说实话，这里的人们的确像是生活在末日前。比起外面的疯狂，这里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将这样一群人带到外面的世界里，这真的是“解救”吗？ 还有，苏山说过巡逻队是不会查看他们的躲藏地点的。可她刚把地点发给南灼，巡逻队就来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证明苏山所言非虚，南灼才是真正的说谎者。 如果苏山所说的吸血鬼就是南灼，那整个苦工系统的形成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的身份绝对不止是一个末位神明这么简单，在娱乐至死里，南灼这个人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楚钰越想越是心惊，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决定不把定位发给南灼了，这里人们的幸福生活不该被他们所破坏。 「到哪了？」 「怎么样了？」 「？发生什么事了？」 手表里南灼发的信息就像是催命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地质问着她。楚钰索性关闭了手表，不再去看那些信息。 等明天，她就让苏山把她带出去。回去告诉他们这条路行不通，然后再商量别的方法。 遗憾的是，现实总是事违人愿。 在外面驻扎的巡逻队突然冲了进来，举着武器将苦工们控制住了。 “你们之中有信徒混了进来，她想要摧毁整个地下基地。”为首的队长说道，“现在我们会对每个人做全方位的检查，直到找到那个信徒为止。” “闲着没事就会折腾人，这里怎么可能有信徒存在。”苏山嘀咕着，“信徒混进这里做什么？过得太舒坦了进来遭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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