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她解释着,“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长相和衣着完全没变吧?” 南灼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确实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嘟囔着:“都过去四年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楚钰一时语塞,余光又扫过了手中的录像带,她眼前一亮,说:“那我给你看这个吧,这样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她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厕所,直接将摄像机拿了出来,顺便还给厕所里五花大绑的几个少年松了绑—— 黄毛倒是潇洒,一个人跑了,也不管这些小弟的死活。 果然,摄像机拍到了她突然出现的全过程。南灼看了这个之后,倒是有几分相信她了。 “可是,作为守护神,你不是应该一直陪着我吗?”他问。 “我当然是一直陪着你的,只是不能现身罢了。” 楚钰几乎把所有耐心都用在他身上了,细数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面对南灼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 在这样强有力的证明之下,南灼终于被说服了。他恢复了平时那副绵软的态度,还因为误会了楚钰郑重地道了歉。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学校已经没什么人逗留了。南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沮丧起来。 “阿钰。”他轻声唤道,“这次,你能留多久啊?” 楚钰叹了口气,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直留下来。” “真的吗?”南灼期待地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楚钰。 “真的。”楚钰重重点了点头,“南灼,你要记住,就算你看不见我,我也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此后,楚钰跟着南灼回了他破旧的小家。而一觉醒来,她依然拥有着实体。 本来黄毛还叫了更多的人想要找回场子,可无论他来多少次,楚钰都能轻松搞定,而且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挨打的次数多了,他不仅不敢再继续挑事了,而且看到楚钰就绕道走。 就这样,在楚钰的保护下,南灼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两年的高中生活,顺利从学校里毕业了。 也正是举办毕业典礼的当天,楚钰再次消失了。 这次,南灼没有哭闹和寻找,他只是看着两人的合照和家里楚钰的用具,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 阿钰没有走,只是他看不见而已,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强调着,可看到空落落的房间,孤独感就不受控地攀爬上来,直到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 在这看不见的茧中,他轻声呢喃着,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阿钰,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吧?”
第42章 [VIP] 蜡烛燃尽 在这次消失之后, 楚钰想了很多。 根据两次拥有实体的时机来看,她好像是在南灼面临重大困境时才能现身。等帮助对方解决了困难之后,她又会恢复旁观身份。 上次是为了避免南灼被卖去博物馆, 这次是为了阻止南灼通过跳楼逃生。而因为只要她一离开, 校园霸凌就会卷土重来,所以这次才会让她待到了南灼毕业。 如果这里真的是南灼的记忆,那在她出手后这孩子都过得这么悲惨,没有她干预的原本经历又该如何呢? 楚钰不敢细想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 类似的事情应该还会发生第三次…… 毕业后, 南灼在打工之余仍然不忘学习,参加知识竞赛屡屡得奖。而他的奖金在好友的恳求下, 毫无保留地用于资助牧渊了, 毕竟那是他唯一的朋友。 随着他参加竞赛的次数越来越多,人们也开始熟悉这张独特而精致的脸庞。在某位资深博主的转发了他的竞赛视频之后, 南灼以惊人的速度在网络上走红。 眼看着关于他的话题居高不下, 人们都在搜索他的信息,圈内人也嗅到了商机。 多家经纪公司找上门来, 希望南灼可以和他们进行签约。只可惜, 南灼对成为明星根本没有兴趣。他只想努力学习更多的知识, 用打工得来的钱换取更多书籍。 听闻消息的牧渊气得直跺脚, 暗骂南灼没出息。他偷偷找到南灼,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贫苦, 并且说签约之后可以挣大钱, 这样南灼就可以帮到他了。 单纯的南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牧渊的协助下,他和一家经济公司签了卖身契, 而牧渊则拿着大笔的介绍费潇洒离开了。 没想到,因为非人物种的稀有,再加上南灼颇为特别的异色瞳和三只角,这种罕见的外貌让他迅速走红,并拥有了大批狂热粉丝。 疯狂的粉丝们不会放过任何有关南灼的信息,很快,他们就扒出了牧渊这个人,以及他在合同里做的手脚,并且顺势拽出来了对方在学生时代做的那些恶心事。 原来,在学生时代,南灼所面临的霸凌根本就是牧渊一手造成的。 牧渊这个人十分在意身份地位,由于出身不好,他早就将自卑感深深刻入了骨髓,而南灼的存在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优越感。 这样一个低等的吸血鬼,怎么能和他平起平坐一起上学呢? 于是,他暗中扩散各种关于南灼的谣言,甚至不惜花钱买通黄毛那群人,为的就是让南灼一直被他踩在脚下,永远不能翻身。 知道这事的粉丝们一边心疼南灼,一边痛斥牧渊的所作所为。他们将这些事的证据摆在南灼面前,可南灼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毕竟如果不是牧渊,他可能已经饿死在公园的长椅上了。 而这种对朋友的信任很快就被牧渊亲手打碎了。 这事被曝光之后,牧渊因此丢了工作和女友,就连在街上走着也会被扔垃圾和吐口水,基本上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牧渊气极了,和南灼约好在家里见面。等南灼来了之后,将所有的愤怒和嫉妒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在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辱骂中,他在南灼身上制造出了数不清的淤青和多处骨折,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报警了,南灼可能就被活生生打死了。 经过这事,南灼终于认清了牧渊的真面目,明白了这些年的苦难都是这个“挚友”带来的。 这次事件结束之后,牧渊再也无法翻身了,南灼也彻底和其断了联系。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面转变。 由于粉丝们揭穿了对方真面目,所以南灼很是感激,视他们为新的依靠。公司哄骗他接受人设包装,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应粉丝的期待。 南灼答应了,虽然他其实唱歌跑调四肢不协调,演技更是根本没有。但是在资本的包装下,他就是全能的。 就这样,人造神完成了。 之前的两次燃烧都选错了对象,这次他把自身的一切都投入了这份事业中,尽全力地燃烧着自己。 而也正因为如此,南灼才显得格外耀眼迷人,轻而易举地成为了顶流。狂热的粉丝们更是称他为神明——无所不能的□□。 后来,人们开始变得偏激,会为了他而争吵打斗,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慢慢的,南灼察觉到了不对劲,对他来说,粉丝就是一切,他是为了取悦人们而存在的。但是如果人们不再开心,反而会失去重要的东西,那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于是,他向公司提出了意见。希望能够正确引导风向,保护粉丝的人身安全,而公司当然不会同意。 他们巴不得看到粉丝们掐架,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更多的热度,证明自家艺人的影响力之大。 抗议无果之后,南灼开始罢工,甚至多次说出剧本之外的台词,这让资本损失惨重。 高层商量之后,隐晦地放出了部分视频,让南灼的全能人设彻底崩塌。然后,他们找到了更好用更听话的人偶,将南灼抛弃了。 至此,他,坠下神坛。 之前吹捧过他的人们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纷纷脱粉回踩。他们开始烧毁他的周边,在每一条消息下面刷恶毒的诅咒,甚至有人故意把他的照片弄成黑白相片。 而过于显眼的外貌特征也让他无法隐藏,只要上街就如同身处地狱。 至此,这根热烈的蜡烛彻底燃尽了,那炽热而又绚丽的烛光再也无法出现了。 他变了,变得自闭厌世,对任何事物都无法产生热情。他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舞台上耀眼的新星,一些灰黑色的光点围绕在他的身边,试图融入他的体内。 “如果他们也会陷入泥潭该多好啊。”南灼阴暗地祈祷着,身边的光点也变得愈发激动,“如果,世界毁……” “闭嘴!” 一声冷喝打断了他的负面情绪,被珍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世界的确该死。”少女冷声说,“但是,我不希望你被它们所操纵。” 她上前两步,挥开了南灼身边的光点,而光点们看到她就像见了鬼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来,楚钰一直看着南灼打拼,看着他被奉为神明又被人们亲手拉下神坛,看着他深陷泥潭痛苦挣扎。 尽管如此,南灼从未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 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他人遭受不幸。而那些光点就是末日因子,它们在将负面情绪无限放大,诱导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恐怕,现实中的南灼就是被成功诱导了,所以才成为了末日主体。 “阿钰?” 南灼轻声唤道,那些光点消失之后,他的眼眸也恢复了清明。 “……不,我不是那么想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要我消失就好了,不然会给世界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不会的,我会阻止你的。”楚钰坚定地说,“没有人是不被需要的,最起码,我是需要你的。我是你的守护神,是为了守护你而存在的。” “真的吗?”他求证般地看向楚钰。 “当然,我不是说过吗,就算你看不见我,我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楚钰轻轻拍抚着他的背部,“你的遭遇我都看在眼里,我知晓你的情绪与思想,明白你的痛苦与挣扎……” “不用怕,我一直都在这里。” 黑暗中,千疮百孔的瘦小蜡烛微微颤抖着,它独自伫立着,烛芯已经燃尽了。这时,突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阳光洒落在它的身上,带来了温暖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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