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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有多少人，在一周前、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街头流浪汉？” “贵生！我记得你三个月前，还在猛鬼街的垃圾箱里捡瓶子吧，那时候你就像个被命运抛弃的孩子，即便早起贪黑的送报纸、捡废品，却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还时不时会遭到抢劫，更别提你还患了肺癌……” 韩九星说完这句话，人群中，名为贵生的一个红毛鬼，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是的，院长，如果不是疗养院，恐怕我现在已经饿死或者冻死在街头了，生病后我的体力越来越差，还经常遭到其他流浪汉的殴打，在我心中，您简直和神明没有两样。” 此时，大厅内有不少病人，都跟着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赞同贵生的说法。 “是啊，如果不是疗养院愿意收留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有地方住，还有止痛药吃呢，院长是个好人啊。” 韩九星见状，微笑着抬了抬手，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这里的条件不太好，但这已经是我能为大家提供的极限了。”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很节俭的人，开疗养院赚来的所有钱，一分都没有揣进我自己的口袋，而是全部拿来做慈善了，我这个人是很不看重钱的，我更看重人道关怀，更看重我们这个大家庭。” “当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贵生，混迹于城市，颠沛流离，蜷缩在墙角一隅，我真的很心痛，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单独建造一个下层区的原因，我想给大家一个家，一个庇护之所。” “上周，很不幸，有几位病人去世了，他们本就是癌症晚期，但临死前的一个善举，却让我深受感动。” “之前我给过大家一些报名表，是关于死后自愿捐赠人体器官的，1人捐献器官，最多可以挽救7人生命，我想，那些做出这种善举的病人，比我还要伟大，甚至更加值得大家尊敬。” 韩九星站在人群之中，说到重点时，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悲痛。 她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光是站在那，语气平平的说着话，就如同岳峙渊渟，很容易使人信服。 而从病人们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她也确实成功了，这里的所有人仿佛已经把她敬若神明，恨不得立即将她给供起来。 缪小斯和美拉靠着墙，隔着人群望向韩九星，不禁啧啧称奇。 “这家伙，比我还能演……” “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比我还无耻的。” 缪小斯听着这番“动情演讲”，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韩九星做的一系列操作，什么帮助流浪汉，人道主义关怀，奉献社会的大爱……无论包装的多么真善美，其实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这些走投无路的流浪汉们，用各种手段，哄骗到疗养院里做人体实验！ 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什么躬身践行的帮扶，统统都是放屁。 只不过是在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此时此刻，韩九星的演讲还在继续…… 她一番糖衣炮弹下来，画的饼又大又圆，还时不时给自己上上价值。 本就没什么判断力的病人们，很快就上钩了，在场有一多半人，因为无条件相信院长，当场就签了协议书，甚至连其中的隐藏条款都没细究。 “各位，我们或许曾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但我们今天依旧能够怀着热忱之心，继续拥抱明天，说明我们坚持在用自己的意志对抗这个世界的寒冷。” “或许我们只能做一根小小的火柴，但那又怎么样，我们在发光，即便只有一点点光，一点点热，可能微不足道，可我们点亮了生命的意义，燃烧自己，点亮他人！” 在韩九星豪情万丈的劝说下。 不少感性的病人，甚至直接泪洒当场。 一个头上长角的女病人，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泪：“我觉得院长说的有道理啊，我一辈子老老实实，连只鸡都没偷过，但回顾一生却没有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反正死了之后，身体已经没有用了，为何不直接捐出去呢？” 旁边的一个蓝眼鬼，则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我虽然一辈子坏事做尽，但死后若能做件好事，也不枉我白活一趟了……” 众人交头接耳，渐渐骚动起来…… 内心都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大多都是弱势群体，不是残疾人，就是患了不治之症，普遍没有什么文化，很容易被煽动情绪。 很快，一张张报名表，就传递到了韩九星的手中。 大家纷纷想要做一根火柴。 仿佛只有这样，在划亮自己的一刹那，才可以短暂抵抗内心世界的虚无、凝滞。 “太可怕了……” 人群之外，美拉听得目瞪口呆，在一旁小声道：“这简直就是□□啊，比□□洗脑还要可怕。” “这还是医院么，这是蓄谋已久的谋杀吧，知道乞丐没有家人，死了也没人知道是吧。” 缪小斯靠着墙，不言不语。 过了片刻，她拍了拍美拉道：“走吧，不用看了。” “现在火柴人基地，也已经搞清楚一半了。”
第217章 天膛疗养院（20） …… 离开下层区时。 缪小斯顺手拿了一张报名表。 “医疗照顾及身后处置协议？” 美拉抽出报名表后附带的一份合同, 眼睛微微睁大，将其念了出来。 “身体使用授权：签署者同意在死亡后，其身体或遗体可以被用于医学研究、教育或其他合法目的。这可能包括解剖、器官捐赠、尸体保存等。” “放弃法律诉讼权利：签署者放弃对天膛疗养院及其工作人员的任何法律诉讼权利, 包括因医疗照顾或身体使用而产生的索赔或诉讼。” “……” “靠，这都是什么恶心东西啊，那些病人居然真的签了？！” 美拉不可思议道。 缪小斯沉默一瞬, 说：“群体效应。” “这些流浪汉已经对韩九星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这种情况下, 只要有人带头签署协议，剩下的人不知不觉中, 也会受到激励或压力, 下意识跟随大众的意见行事。” “况且流浪汉们都没什么文化，在不太了解合同内容的情况下, 盲目签署协议，这正中韩九星的下怀。” 美拉深吸一口气, 忍不住的低骂道：“靠, 这韩九星也太能装了吧，她怎么不去煽动上层区的病人, 真是一肚子坏水。” “这协议里包含的各种隐含条款, 足足有几十条，让那些流浪汉误以为自己仅仅是接受医疗照顾和死后捐赠器官, 实际上却成了实验的牺牲品！” 缪小斯摇摇头：“没办法, 毕竟谁会去深究一个流浪汉的死活呢，一旦被盯上, 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边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缪小斯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表。 今天上午倒是没什么事，下午只需要坐诊就行。 所以多出来的这个时间, 她打算去拜访一下立花婆婆，顺便问问关于火柴人基地的事。 “走吧。” 二人离开下层区。 穿过数条“L”型走廊，很快来到了立花婆婆所在的病房。 “嗯？怎么床位是空的？” 缪小斯推开9号房的大门，发现房间里除了爱唱rap的晨洋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冷清清的。 而晨洋戴着一副头戴式耳机，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看起来怏怏不乐。 “晨洋？” 缪小斯走上前，摘掉了他的耳机，指了指靠窗的床位问：“你知不知道，住在那里的立花婆婆哪儿去了？难不成在楼下和单身老头跳恰恰？” 晨洋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看到缪小斯就耍宝，而是一脸沉闷的垂着眼帘说：“立花婆婆昨晚死了，一觉睡过去了，再也没醒过来。” 缪小斯闻言，脸色僵了一瞬。 她没想到立花婆婆这么快就去世了。 前几天，她才刚刚帮她完成了遗愿。 缪小斯来到病床前，只见立花婆婆的床铺整整齐齐的，窗台上还摆着几盆小花，甚是生动。 这都是立花婆婆生前精心养植的。 “婆婆她还没来得及听我的新歌呢。”晨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医生姐，你说婆婆她在上层区住了那么多年，怎么她死了，一个来看她的都没有。” 缪小斯偏过了脸，疑惑的问：“上层区？” “对啊。”晨洋眼神黯淡下去，闷闷的道：“婆婆她是有钱人呢，不知道什么原因，才自己搬来普区的，她可是这一片最有气质的老太太。” “唯一的缺点，就是欣赏不了我的歌。” “……”缪小斯若有所思的静立片刻。 “那你继续写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慢走，医生姐。” 告别晨洋，离开病房后…… 缪小斯叹了口气，嘴角抿了起来。 立花婆婆一死，线索就又断了。 而正当她发愁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护士长在哪吗？” “哦，她今天请假了啊，那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啊对，我找她有点事。” “嗯？”缪小斯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卫衣的青年，正对着一个护士，不停的打听护士长的情况。 “咦……这不是那天，把你当成npc的那位么？”美拉在旁低声道：“他找护士长干嘛？” 缪小斯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毕竟护士长现在还在柜子里昏迷着呢，有玩家在找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问问。” 说着，缪小斯走上前去，拍拍书生的肩膀：“你在找护士长？” 书生转头，一看是缪小斯，顿时激动了一下，心想上次任务没完成，他正愁没机会呢，现在对方主动找上来了，自己的运气可真好。 “肖恩医生，好巧啊，您知道护士长在哪儿吗，我找她有点事。” 缪小斯目光落在书生身上，随后用手指，挑起他袖子上的一根鸟毛，仔细观察了一番。 “哎呀，不好意思，沾到毛了。” 书生低头拍了拍身上，有些尴尬的道。 “疗养院里，好像禁止养宠物吧。”缪小斯捻着那根鸟毛，装着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书生摆摆手，连忙否认：“肖恩医生，你误会了，不是我养的鸟，这是我在上层区不小心蹭到的。” “上层区？”缪小斯笑了笑：“如果不是你养的鸟，我建议你现在就向我举报，否则……” 她话说到一半，书生立即正色道：“医生，咱们院内真的没人养鸟，就是有一个病房不知怎么的，经常有路过的黑鸟飞来，撞死在玻璃上，我就是帮忙收拾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几根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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