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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表，陈夏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只知道天渐渐亮了，月亮下去了，太阳慢慢升了上来。 她骑车来到城郊的一处公园后停了下来，喝了些水，吃了两个卤蛋、一根香蕉，把外套拉开，看了看地图，确认没有走错方向，又继续上路了。 出了公园径直往西，骑过一段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到了大路上，大路连着高速公路，高速公路宽阔而且路况好，陈夏打算沿着高速公路回去。 高速公路静悄悄的，收费亭里空无一人，旁边的警务室关着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陈夏弯腰先过了挡车器，然后准备把自行车从挡车器下面拉过来。 “哎！干什么呢？不准上高速！” 陈夏心一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自行从底下车拉过来骑上去就跑。 “站住！听见没有！自行车不准上高速！你马上给我停下来！” 听到身后的喊话，陈夏骑得更快了，看都不往后看一眼，两条腿蹬得比汽车转的都快。 “马上停下！再不停下就罚款了！” 警察在后面紧追不舍。 第一次当着警察叔叔的面做坏事，陈夏心如擂鼓，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做了二十多年遵纪守法得好公民，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法外狂徒的一天。 可再羞愧，该跑还是得跑，被追上了就是个大麻烦事。 “呼哧呼哧” 她咬着牙，热出了一身汗。 停在高速上的汽车里还有司机，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些司机揉揉眼打开车门往外看， 心里齐刷刷刷过一排卧槽，“乖乖，这妹子可真够猛的，骑自行车上就上高速了，刺激刺激。” 既然醒了，左右也睡不着了，这些司机就开始聊天。 “今天还没来电啊？” “是啊，不会真的世界末日吧？” “要是世界末日就好了，我欠银行的债就不用还了。” “老哥，你欠了多少钱？” “不多，也就三百万。” 周围的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三百万还不多？” 话题逐渐跑偏，从停电聊到了世界末日，又从世界末日聊到了某国阴谋，聊到最后一群人开始讨论起政治。 最后不知是谁又把话题带回来了。 “一直停电也不是个办法，如果能弄到一辆自行车就好了，好歹不用走着了。” 关心完国家大事的司机们有点淡淡的羡慕，惆怅地望着自行车离去的方向。 骑到一个前后无车的路段，确定警察追不上来了，陈夏停下自行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车筐里拿出矿泉水连喝了好几口。 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嗓子眼儿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喝完水，又啃了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怕警察追上来，没敢多休息，陈夏又继续上路了。 追人没追上，李运疲惫地回到了警务室。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又有人偷偷摸摸想过挡车器。 他大步推门出去，铁门碰到墙，发出一声“咣”。 真当高速是土渣路了，随随便便就能上，今天非教训一顿这些人不可。 李运吸取了教训，怒气冲冲地从背后绕了过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后衣领，“干什么呢你？！不知道高速不能随随便便上吗？” 偷渡客欲哭无泪，这警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应该大喊一声“站住”，给他留时间让他跑吗？ 陈夏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倒了霉，如果知道了，她可能先为这位仁兄哀悼一秒钟，然后感谢他牺牲自己拖住了警察。 太阳慢慢升起，渐渐热了起来。 陈夏脱掉身上的外套用袖子打了个结系在腰间，坐在一处桥洞下喝水休息。 “全球大停电第二天，玩家存活99997人，请剩余玩家珍惜机会，失败即为死亡。” 播音腔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陈夏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往嗓子眼灌水，麻利地拧好瓶盖，骑上自行车重新出发，她要加快速度了。 李艳艳捏着卖掉金项链换来的三千块钱，有些茫然地听完了脑海中的播报，所以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不是随便说说骗她的。 她捏着手里的钱，又想到出租屋里的食物，这些东西，真的够她活过三个月吗？李艳艳浑身僵硬，从心底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慌，然后发疯似得往超市狂奔……。 警务室，李运把偷渡客摁在椅子上，拿出纸笔，一边问话一边写字。 “叫什么名字？” “王峰。” “身份证号？” “忘了。” “你连自己的身份证号都忘了？” 本名江枫，现名王峰的偷渡客挠了挠头，决定耍赖到底，“警察叔叔，我前段时间脑震荡，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知不知道闯高速有多危险？随便一辆车就能把你撞得稀巴烂。” “这不是停电了吗？没停电谁敢上高速。” 正在这时，游戏播报响了。 江枫聚精会神听完播报，有些着急，游戏开始死人了，他必须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难所，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他干脆利落、诚恳认错：“警察叔叔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你就让我走吧，我家里老婆还等着生孩子呢，不然我也不敢闯高速。” 态度十分诚恳，言语格外真诚。 李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敢了？我看你敢得很。” 江枫恨不得指天发誓：“绝对绝对没有下次，我保证从今往后都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为我即将出世的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行，你给我写一封保证书，按上手印，我就放你走。” 江枫乖乖照做，写完保证书交给李运检查，得到可以走的话后，就像出了笼的兔子，撒腿骑车没了。 看着江枫窜得飞快的背影，李运勾起嘴角笑了笑，慢悠悠拧开一瓶矿泉水，不慌不忙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又看了一遍江枫写的保证书， “孩子……可真会编。” 然后把保证书一缕一缕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第5章 全球大停电 陈夏来到一个高速路口，拿出地图仔细对照，确定是三插旗高速口，没有走错后，开始重复上次的操作——先弯腰过挡车器，然后把自行车从下面拉过来。 三插旗高速口很小，没有警务室。 陈夏看到了值班人员，值班人员也看到了她。 但只是挥挥手，让陈夏赶紧走，没有叫住她问话。 城市道路图上只有主干道，没有乡村小道。 陈夏凭借记忆，来到了一个集市，集市上人没什么人，旁边的店铺倒是开着门。 她怕自己走错了方向，就近走到一家中老年人服装店，老板正端着碗坐在门口吃饭。 陈夏单脚踩地停车，礼貌问道：“您好，我想问一下，去张家湾是往北走吗？” “张家湾？是嘞，是往北走。” 陈夏说的是本地方言，老板也用本地方言回答。 “不过那边最近在修路，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您。” 陈夏重新上路，往嘴里扔了一块黑巧，苦味瞬间填满整个口腔。 农村的村庄都长得差不多，有时候两个村连在一起，就更难分清了。 下了高速后，离张家湾还有十来公里，陈夏一边走一边问。 按照她本来的设想，今天上午能到张家湾，但是怕走错路，骑得有点慢，耽误了些时间，等到村里人家开始生活做饭了，她还没找到地方。没办法，只好先吃饭， 她坐在一棵杨树下，泡了一盒鱼香肉丝味的自热米饭，又啃了一个苹果，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才重新上了路。 大中午阳光毒辣，皮肤晒在外面又红又热，陈夏整张脸晒得通红。 好在这次她找到了路，身边的景象开始渐渐熟悉起来。 自行车沿着乡村小道飞奔，穿过两个熟悉的村庄，过了一座桥，看见一条小河，经过一棵被雷劈成两半的树，最后看到了一个村庄，村庄前面是一个水塘，水塘周围长了一圈芦苇，这就是张家湾了。 自行车从高高的山坡上往下俯冲，借着这股力，直接冲进了张家湾，左拐右拐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这就是张秋秋的家了。 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里面没人住。 陈夏找到钥匙打开锁进了门，这是一个两层的小院，白墙黑瓦，院子里有个小菜园子，因为没有人打理，长满了杂草。还有一个压水井，是张秋秋刚出生时挖的，后来张家湾通了自来水，压水井就基本不用了。 有了压水井，就不必发愁喝水的问题，真是一个大惊喜。 陈夏迫不及待试了试压水井，她先倒进去一些水，使劲按压把手，刚开始按压很轻松，接着开始变得沉重，这就是井水上来了。 刚打出来的井水有些脏，还有些热，后面出来的水又凉又干净，没有任何异味，肯定能喝。 又一个心头大患解决了，陈夏很高兴，雀跃着打量起张秋秋的家。 一楼张秋秋的父母住，二楼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是张秋秋的，另外三间属于她哥哥一家。 每年春节后，张秋秋的父母哥哥嫂子会外出打工，该收粮食了才会回来。这几年，种地越来越挣不了钱，于是他们家的地就让张秋秋的二伯种了，一年只在春节回来一次。 张秋秋的二伯种地不给钱，每亩地给张秋秋家一百斤粮食。算了算时间，这个时间粮食已经收割了。 陈夏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放好行李，锁好门，骑着自行车去了二伯家。 张秋秋的爷爷也在家，陈夏把两罐蔓越莓曲奇给爷爷。 二伯吸了口烟，笑着说：“你爷爷天天盼着你来看他。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来电了再走，没电也上不了班。”陈夏递给二伯一条烟，“二伯，这是我给你买的烟。” “这，这太贵了，哪能让你花这么多钱。”二伯说着推辞的话，眼神却黏了在烟上动不了，这可是好烟啊，他一辈子只抽过一回，那香味，至今都忘不了。 陈夏说：“你照顾爷爷辛苦了，身为小辈，本来就该我孝敬你。” “那，那我就收下了。” 二伯摩挲着烟爱不释手。 陈夏问：“二伯，地里收的粮食你卖了吗？我家现在什么都没有，开不了火。” “有，有，你们家一共十亩地，留了一千斤粮食，不过你爸前段时间打电话说吃不完，让我卖掉五百斤，剩下的五百斤在仓库里。你等着，我现在就找板车给你拉过去。” 一千斤粮食卖了五百斤，还剩五百斤，即便张秋秋的家里人都回来了也够吃，有了这些粮食，就不必发愁接下来三个月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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