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放开你,你就跑了。说!”白昭迎很不善解人意。 气氛逐渐凝重,林西被白昭迎缠住,整个人像泡在冰水里,不住打颤。“没有,那封信里什么也没有。” “是吗?”暗沉的灯光再次明亮,照出白昭迎苍白的笑脸。“我就知道阿志写信给我,是因为想我了。” “阿志啊。”她幽幽叹息:“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林西冷汗湿透后背,两片嘴唇重如铅块,如何也张不了嘴说好。作为老玩家,他自然知道,一旦应下将意味着什么。 白昭迎攀上他的脖子,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娇柔要求:“阿志,吻我。” 这句话如羽毛骚动耳垂,带起身体的颤栗,瞬间击溃林西的神智。他当真低下头,如醉如痴地靠近。 咚咚咚! 在他嘴唇即将贴上去时,木门上响起急促地敲打。 林西猛地醒神,望向门口,前妻唐意如正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也许是他对唐意如的爱意太盛,见到被“当场抓奸”,竟然恐慌地推开怀里的人。 回神再看白昭迎,哪里还有圣洁的影子,这个惨死的女人身子破碎不堪,半边脑袋朝外流淌着浑浊的脑浆。 他惊恐地后退,瞥见唐意如抽身离开,立马转身就朝她追上去。 妒意使白昭迎疯狂,血红眼睛爬满恨意,她撕裂眼前的幻境,去追林西。 车中,齐铎挪动身体,他已看清楚,前座后面趴着一只鬼,手臂扶住“父母”的头颅,手指摁住下颚,一上一下地操纵他们说话。而所谓的“父母”不过是两具傀儡。 车子突然刹住,“父亲”笑嘻嘻:“差点忘了,儿子今天还要上体能训练课,前面有点堵,在这里让他下吧。” “母亲”攀过座位,伸出手臂来揉他的脑袋。齐铎便见,右侧男鬼将傀儡的手递过来。 齐铎笑笑,一把钳住傀儡的手,硬生生将“母亲”的胳膊拽下来。 “母亲”高声尖叫,与“父亲”从前座扑过来。齐铎曲起膝盖,轻轻一拨,将两具傀儡挑开,奇怪的是,他用力很浅,但傀儡唰地打破车窗飞了出去。 继而,车子不见了,光线逐渐在头顶聚拢,他回到了三楼的走道上。 又是烦人的307!这就是幻境的起点。 他的耐心几乎用尽,手臂陡然伸长,将预感不妙的白毛沈思章从十米开外拖回来,举到自己面前。 “好玩吗?”他轻佻地看向它。 白毛沈思章还未从混沌中苏醒,朝他张牙舞爪,下一秒,两条乱扑腾的手臂已离开身体。到这个时候,他才用微薄的思维,思考起为什么人类可以伤害它?形势陡然反转。 焦棠也已适应血腥的家庭惨剧,她丢下虚幻的刀子,提前捂住耳朵,隔开无脸“刘姨”的尖叫声。 无聊的把戏!她恼怒地瞪向空无一物的墙壁,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白昭迎那难缠的女鬼,原来不过是靠读取人类恐惧情绪的低等鬼魅。凭这种廉价造景,还有读取到的关于她的碎片化身世,就想以此来吓她? 她摸出三枚铜钱,以最大臂力掷向墙壁,这一次,铜钱垂直插入墙中。墙上迅速浮出一张鬼脸,愤怒地从墙内挣脱而出。 焦棠立即点香布阵,之前阳人阴土不起作用,如今她反其道行之,改为阴人阳阵,以白昭迎、沈思章二鬼冥时为引,所谓强龙压地蛇,厉鬼所关联风水也能反煞小鬼。不一时,阴风咆哮而过,整栋宿舍犹如立于暴风之中,门窗轰隆作响。 恰巧憋了几天的大雨终于有一泻千里的势头,天际频频闪过紫电,沉闷的楼板传来晃动的震感。 墙壁上的男鬼惊恐地在风中飘旋,身影越来越淡薄。 飓风过境后,一切又归于宁静。焦棠奔出房外,过道依然黑乎乎,不见声响。 道行不足,阴风只是起了个势,后劲不足所以没刮跑其他阴祟。焦棠少有的,一改冷淡表情,泄露半丝丧气。 靠人不如靠己!焦棠定了心神,听到楼下有脚步声,空气中有阴阳杂糅的味道,她猜可能是齐铎或者是林西碰见什么东西了。 跑下楼,果然迎头便撞见齐铎。齐铎正立在楼梯口,掸走身上的灰尘,焦棠留意到他手上残余的阴气,但周围却没有埋伏邪祟,直觉有点奇怪,但眼下重要的事情是确认其他人的安全。 这么想时,林西也出现了,他神色仓皇地从楼上跑下来。他说被白昭迎追赶,跑了很久才找到出口。 “白昭迎的执念那么深,不可能轻易放你走。”焦棠抬手止住林西靠前,狐疑地盯着他。 “我怎么知道?”林西辩驳。 “戚安呢?”齐铎问他。 “我也是刚死里逃生,怎么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林西有点生气,刚才差点被鬼吞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遇到队友不信任。 “你刚从四楼下来?”焦棠问他。 “对!” “我是从三楼下来二楼,齐铎本身就在二楼。”焦棠目光沉下,其他两人听出她的意思,既然这三层都没有问题,就只剩七、六、五和一楼可能有戚安的行踪。 找!三人立马奔上去,从五楼开始一间间房地找。 “喂!”林西朝其他人招手。 608的房中,戚安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三人凑近,举起手机光,难受地盯着她灰暗的脸,不知道她到底遭受了什么,身上湿淋淋全是水。 咦?焦棠凑近嗅,身上微弱的阳气从心室缓缓流出。 “还没死。”她简单宣布。 “对,没死!溺水了!”林西是医生,看出她的症状,立马给她做心肺复苏。 大概摁压了五分钟,哇啦,戚安一口水喷出来,剧烈地咳嗽。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惊恐地尖叫:“救命啊!” 林西一把压住她口鼻,怒道:“闭嘴!” 戚安疯狂挣扎,她大概将林西当作鬼了。直到焦棠拿出一块沉香在她鼻子下晃了晃,她才逐渐平息,回复神志。 她一把抱住焦棠,一瘪嘴就要嚎哭。 “打住!”在林西低声呵斥下,她转为无声地掉眼泪,一颗颗晶莹大豆子落在胸前,哭成泪人。 不亏是影后。其他三人同时暗叹。 “白昭迎呢?”戚安边哭边分出心神关心处境。 这个问题同样是焦棠想问的。时间走到凌晨1点,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白昭迎不可能放过他们,恐怕是躲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又或者是…… “不对。”她直起身子,快步出门。 “怎么了?”齐铎反应过来,跟上去。后面林西扶起戚安,也追上。 焦棠边往下走,边说:“我们与NPC分属不同空间,但鬼却可以在之间穿梭来回,两个空间是有交集的。” 否则,刘荷的老公就不会说夜里闹鬼,李雁的房间也不会贴满符篆。 “李雁卧室里有四个纸扎人,纸扎人背后的墙上有两帖新符。那是招鬼符。”焦棠从颜色混乱的回忆片段中,找到这两枚新符的记忆。 假如白昭迎被阵法侵蚀,又被林西逃过去,暂时无法对付这边聚集的玩家时,便可能会转身去找李雁报仇。 如果说李雁之前的卧室被邪符保护得固若金汤,那么现在李雁新添的“招鬼符”无疑就是主动给白昭迎打开大门。
第13章 幕后主谋 “有眼无珠不识人,迎来送往皆阴客。”焦棠边下楼边解释:“这是‘鬼童守鬼关,威宁镇四方’的变体。” 她语速随步伐加快,后面三人大致听出个一二,即李雁房中四枚纸人本是以阳寿或巨福之物换取的镇关鬼童,等于她私请了一批鬼护卫替她看家。 可惜纸人有眼不画珠,不识得她这个主人,自然起不了作用。那招鬼符也是镇宅符的变体,原能加固防备,如今却成了引鬼客入住的邪法。 齐铎沿着她的思路分析:“她一个这么怕死的女人,自然不可能自戕自毁,最有可能是懂其中玄妙的人偷梁换柱,要害她性命。” 什么人要害她呢? 来不及思考更深层的问题,他们已站在203门前。焦棠轻轻推门,门从内反锁着。 “让开。”齐铎一脚将门踹开,挡在焦棠面前,提着手电筒进去。 屋内充斥着尘封许久的霉灰味,还有干燥的酸木头味,没了之前催人欲吐的馊臭。显然这房间并不是李雁居住的203室。 齐铎拧开卧室门,墙上地上干干净净,积了厚厚一层灰。 “有办法到那个空间吗?”林西问焦棠。 焦棠肯定地摇头,这不是障眼法,这是真实的平行空间,她也无能为力。 “鬼能自由穿梭,人却不行,垃圾系统。”戚安愤愤骂,这时候脱险了,她态度又飘起来,骂出了其余人心里想骂的话。 焦棠沉吟:“不可能自由穿梭,系统对玩家、对鬼都有限制的,否则鬼的能力就太大了。” 戚安暗暗撇嘴,那架势大概是想说——鬼的能力确实很大啊,不过这等于废话,她说废话说累了,自然就想说有用的话了,她将这归结为“焦棠”效应,这位女生有能让人自动过滤掉废话的魅力。 四人尽量不去想,另外一个空间李雁正在遭受的酷刑,回去七楼暂作休息。连续三天没闭眼,几人精神力耗损极大,已疲惫到极点,一旦放松下来,困意汹涌地扑过来。齐铎与林西轮流守下半夜,让焦棠与戚安回房去睡觉。 焦棠醒时,天已大亮,楼下细细簌簌,像老鼠啃纸箱般,一阵阵交谈。 她慵懒起床,走出宿舍,其余三人不知所踪,但听下面热闹的交谈声,大概猜到他们去哪里了。她不着急过去,先洗漱完,才叼着半根火腿肠,悠悠下楼。 203房前围一圈未上班的工人,面如土色、窃窃私语。 大概能听到什么“这家人可真惨,连死两个人”“她那副鬼样,活着也是遭罪”“肯定是沈工回来报仇了”…… 焦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进房间。 门中的惨况比她想象的要惨烈。血从客厅一路洒至卧室,就像有人拖着尸体逛了整间屋子,连天花板都是一行行印血的足迹。 卧室内更凌乱,最东边那面墙一米多处有一双血手印,印记往下擦拭晕开,一直蜿蜒至地上。这应该是李雁被袭击后拼命攀住墙,留下的最后一抹作为人的痕迹。 邪纹被迸溅的血花覆盖,符篆上还有未干涸的细密血流,注入泡涨的石灰中,四个纸扎人歪在墙角,脑袋与身体分离。 沈思章的冥照倚倒在床头,目光垂直朝上,安静而深远,鼻梁以下的地方全浸在血中。天花板下起血雨,滴答滴答汇入河流。 血雨来自李雁破烂不堪的胸腹,她的头颅和剖开的胸膛分别被两根尖锐的钢管直穿而过,钉死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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